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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沉軒低頭笑道:“怕這不是弟子單純練功修來的,而是和師尊——” 顧擁雪咳嗽一聲,板著臉道:“別胡說八道!” 宋沉軒便偷偷牽起了他的手,與自己五指相扣。 “這么大的人了,動不動就要為師牽著……”顧擁雪睨了他一眼,倒沒有掙開他。 宋沉軒眨眼道:“反正又沒有人看見,我們便多牽一會兒吧。” 于是他們牽著手往外走,一路走到了小鎮(zhèn)外。 鎮(zhèn)內(nèi)外人來人往,甚至還有長華弟子在此。 一個身著白衣的長華弟子眼尖地瞧見了他們,招手道:“師叔!這里!!” 顧擁雪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把手抽了回來,和宋沉軒一起走到了那馬房邊。 “師兄說師叔會跟著宋師兄過來,我還不信,沒想到師叔果然在宋師兄這里!” “咳?!鳖檽硌┯值涂纫宦?,道,“是逸之讓你來尋我的么?” “師尊讓我來送請?zhí)??!苯读男⊥降軓淖约旱膬ξ锎锾桶√停貌蝗菀撞盘统鰜硪粡埣t帖。 顧擁雪接過,只單瞧封皮便露出了喜悅之色。 是蓬萊發(fā)來的請?zhí)?!算算時間,他徒孫的百日宴也就在近日了。蓬萊設(shè)宴邀約,過不了多久他就能見到自己的徒兒徒孫! “師尊很喜歡孩子嗎?”宋沉軒不著聲色地道。 前世蓬萊喜宴,他還沒愛上顧擁雪,且他當(dāng)時還在馬舟遠的門下,對顧擁雪那時的反應(yīng)并不甚清楚。 如今顧擁雪這般喜形于色,恐怕不單單只是為徒弟高興吧? “我徒弟的孩子,我自然喜歡?!鳖檽硌┳匀欢坏氐溃亢鲆庾R到了什么,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養(yǎng)孩子麻煩得緊,為師并沒有那個想法?!?/br> 宋沉軒笑道:“若是師尊喜歡的話,以后我們可以抱一個來養(yǎng)?!?/br> 顧擁雪心中一動,道:“我以后便有徒孫了,等宴飛以后成親,亦能有更多的徒孫……” 言外之意就是:養(yǎng)徒弟徒孫就已經(jīng)夠了,實在不必去別的地方抱一個來。 宋沉軒心知顧擁雪是體貼他,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和他去一旁的小樹林里。 顧擁雪不解其意,跟著他去了。 誰知宋沉軒剛到小樹林便把他抱住了,仿佛慨嘆地道:“師尊對我真好?!?/br> 顧擁雪板著臉道:“不要老說甜言蜜語?!?/br> 宋沉軒便付諸行動,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道:“我真喜歡師尊?!?/br> 顧擁雪的脖子根登時紅了,他緊張地看了一眼來時的路,生怕他那個師侄一時興起就跟過來偷窺了。 他這個小徒弟實在是太會撒嬌了,撒嬌得他都有點道心不穩(wěn)。 宋沉軒的愛意幾乎不加掩飾,顧擁雪原本是清冷寂然的性子,但被他這么纏了幾個月,自己都有些把持不住前輩的風(fēng)范。 明明結(jié)契前看起來也是清清寂寂的一個人,怎么婚后就這么黏人呢? “沒有人。”宋沉軒仿佛看出了顧擁雪的顧慮,道,“師尊就是現(xiàn)在親回來,也沒有人看見?!?/br> 顧擁雪茶色眸中閃過一絲光,與他明亮的黑眸對 視。 宋沉軒目光不動,只心里暗道顧擁雪終究是面皮子淺。 他可記得他以前親過亓衡之的,前世——哼??! 顧擁雪輕嘆了口氣,瞥他一眼,終究還是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面頰。 宋沉軒睜大眼睛,仿佛不敢置信。 顧擁雪面上卻非常冷靜,甚至眼里還透露著一種“真拿你沒辦法”的意思。 宋沉軒低笑一聲,擁著他,將額頭抵在他肩上的衣料處。 “你笑什么?” “沒什么?!?/br> 才不過短短幾個月,前世上百年的傷口就已被撫平。 他每日里光看著顧擁雪的睡顏便覺得心中甜蜜。 每回他接下長華任務(wù)出門,顧擁雪都會暗地里跟著他。 他有時候出手,有時候不出手。 熟悉顧擁雪如他,又怎會不知道他在暗地里保護他呢? 這一方面顧擁雪對亓衡之可沒有對他的好。 “咚——” “咚——” 萬里之外,蓮佛山上的鐘聲又響了,震響了整個山脈。 亓衡之睜眼從那青蓮廟中的蒲團上起身,面色非常難看。 一旁敲木魚的小沙彌們竊竊私語,最后終于有一個小沙彌走了過來,道:“阿彌陀佛,師祖他云游至今未歸,若施主想要離寺,小僧會代施主轉(zhuǎn)告師祖?!?/br> 亓衡之冷笑一聲,覷著蒲團前那具高大的佛像。 佛陀半垂著眼,一副悲憫之色。 亓衡之一撩衣擺就又坐了下去,道:“小和尚,你可知佛陀為什么要低眉垂眼嗎?” 那小沙彌怔了怔,道:“因為菩薩的眼睛與常人不同。”他對著佛像鞠了一躬,道,“師祖說,我佛慈悲,雙眼均是二分開、八分閉。正所謂二分觀外,八分觀內(nèi),二分觀世間,八分觀自在……” “不!”亓衡之冷冷地道,“菩薩低眉,是因為世間太苦?。 ?/br> 這幾個月來他拜遍了蓮佛山的菩薩們,天天坐蒲團、日日聽梵音…… 夏與秋說,在那不想禪師回來之前,他正可在這佛音之中洗滌一番脾性——魔在佛音之中洗滌,這豈不是個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