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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清碰了碰耿一淮。自從那天晚上意外的相遇,他還沒有在這樣清醒的狀態(tài)下主動觸碰過對方。 一碰到男人的手臂,那晚朦朦朧朧的畫面便一溜煙地在他腦海里冒出來。嚴清只感覺指尖一燙,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冷靜地將那晚的事情劃入露水情緣的范疇中。 小花妖喃喃自語著:“……看來我還是在意的啊。” 他低下身子,身處略微瘦弱的手臂,從前方環(huán)抱住男人??康奶瑖狼宓淖蠖N著對方的右耳,看不清那張帥得天怒人怨的臉。 自然也看不到,男人在他用力抱上的那一刻悠然睜眼。 那雙眼不似平日里那般平靜幽藍,像是含著光,像是注入了日月星辰。 卻又帶著森森殺意,毫無理智。 耿一淮手中,微不可查的妖力緩緩運轉(zhuǎn),他抬起手,眼看就要毫無理智地握住費勁扶起他的青年的脖頸。 嚴清毫無所覺。 他看不見那張臉此刻覆上了更為淡漠的情緒,看不見那張臉上所有的情感都只是漫無目的的殺意。 耿一淮意識在朦朧與清明之間。 恍惚間,有人靠近了他,妖力微薄,不堪一擊。 ——殺了這個人。 那印刻在骨子里的嗜血騰騰燃起,他睜著眼,眼前卻模糊一片。 嚴清嘀咕了一聲:“好重……我現(xiàn)在要怎么辦啊……”他總算將男人完全扶起,絲毫沒有留意到身后那帶著致命妖力的寬大手掌。 耿一淮的手突然一頓。 周身玫瑰花香味若隱若現(xiàn),像是炙熱的火,在這瓢潑大雨中仍然瀲滟鮮活。 久遠的記憶似乎一瞬間洶涌而來,遮天蔽日的花瓣遮擋住他小小的龍身,巨花的生命力漸漸枯萎,它將所有的妖力和殺戮都擋在了外面,將他護得滿滿當當,分毫不傷…… 耿一淮放下了手。 嚴清抬眸望去時,只見對方還是如剛才一般閉著眼,雨滴打在那張俊臉上,一條條水線滑下,竟然比平常還有xing感。 想舔一口。 “……我想什么呢?!?/br> 他扶著耿一淮一路走道大道上,好不容易攔著車,打的去了耿一淮家門口。 雖然不知道男人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又為什么昏迷,但他能看出對方生命沒有危險,還是先把人送回家才是。 耿先生家里住著的那位總會知道怎么處理合適。 豪宅外,從來不會出現(xiàn)出租車的寬敞大道上開來一輛臟兮兮的出租車,后座門一開,一個青年扶著看上去年紀稍大的男人走了下來。 陶寧站在耿一淮家門口,還在罵罵咧咧地打電話,他那經(jīng)營了許久的溫柔人設(shè)一去不復(fù)返:“你們是廢物點心嗎?就你們那點破妖力怎么可能察覺到老耿的行蹤,用人類正常的搜尋方式??!”“讓我去現(xiàn)場?我去現(xiàn)場老耿出現(xiàn)在家附近了怎么辦?你們敢來他家附近?”“我要氣炸了,一個小時內(nèi)再見不著消息我就把你們?nèi)粤恕懔四銈児烙嫼茈y吃……”“……” 陶寧氣呼呼地把這通電話給掛了,不想和那群傳音符咒都用不來的妖族管理會的小妖繼續(xù)聊下去——這年頭有點能力的都跑到人類社會自己單干了,誰還會留在妖族管理會干苦力? 他又氣又餓,掏出口袋里的壓縮餅干,想吃糖豆一樣一口一個地啃了起來。 直到嚴清帶著耿一淮撞入他的視線中。 啪嗒一聲—— 陶寧懵得十分到位,一松手,一大包壓縮餅干壯烈犧牲,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瞎了嗎……老耿居然乖乖地讓一個障眼法都不會的小花妖給帶回來了?。??” …… 那像是玫瑰花的香味一直如影隨形。 哄著他深深入眠,又緩緩將他從朦朧與混沌中拉了出來。 耿一淮緩緩睜開雙眼,屋內(nèi)天花板很高,貼著設(shè)計精致的墻紙,吊燈透著令人舒適的暖黃色燈光,靠窗的一側(cè)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 是他的房間。 他起身,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回家了。 陶寧那家伙像是在他房里安裝了監(jiān)控一樣,他剛從床上坐下來,陶大鋼琴家就直接來到了他的面前:“醒了?” 陶寧不露齒地笑了笑,雙眼微彎,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 “我又發(fā)作了?!惫⒁换纯隙ǖ恼Z氣。 陶寧點頭:“是啊,多虧了那個小花妖把你帶回來呢?!?/br> 聽到“小花妖”三個字,耿一淮心下一動,目光終于投擲到了陶寧身上:“小花妖?” “就是那天變回本體躲院門口被你逗著玩了一會的小花妖,”陶寧雙眼露出看好戲的眼神,“我找了個理由解釋你昏倒在洞口附近的事情,用你醒來可能需要了解當時情況的理由把人留下來了,還沒走,在客房休息。他居然還是我的粉絲,我珍貴的簽名昨晚送了他一個……” 聞言,耿一淮淡然的面容微微一動,起身直接繞過陶寧朝著客房走去。 陶寧立刻跟上來和他一道走著,說:“你發(fā)作的時候六親不認的,居然沒有動他一根頭發(fā)……我都差點被你揍成渣了你知道嗎?” 客房離主臥不遠,拐個彎就到了。 門是半掩著的,耿一淮在門外停住腳步,只見屋內(nèi),酒紅色短發(fā)的少年坐在書桌前,微微低著頭,又拿著他那厚厚的筆記本和鋼筆,思籌間一筆一畫地寫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