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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繼續(xù)抬筆,留下一道又一道秀麗筆鋒。 和昨天在耿一淮家門口,隨便一戳就顫動個不停的小玫瑰花樹完全無法聯(lián)系起來。 頭一回被人甩臉色的耿先生:“……” 天青雀長老管轄妖族數(shù)千年,對耿一淮催了不下十次的婚,也只敢放狠話在耿一淮家門口以死明志,完全不敢給這位爺一點顏色。 從來只有這位爺甩別人臉色的份。 耿先生放在雙膝上的雙手不自然地動了動,指節(jié)輕抬,指尖輕敲大腿。 他沒有生氣。 他居然沒有生氣。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卻也說不上是什么壞兆頭。 耿一淮清了清嗓子,什么也沒做,只是略微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安靜地等小花妖空下來。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嚴清舒了一口氣,放下筆,這才想起來身邊還有個人,還是一分鐘價值百萬的耿先生。 他趕忙站起來,正打算說些什么,突然眼前一黑,腦內(nèi)一片暈眩,雙腿一軟。 這種感覺只來了一瞬,嚴清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后突然一片溫暖。 有力的手臂從后往前抱住了他,身后是硬朗的胸膛,這片胸膛傳出來的心跳聲原先是規(guī)律的,不過片刻居然加快了起來。 嚴清卻滿腦子星星在轉(zhuǎn),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對方的異常。 “你還好嗎?”耿一淮問他。 他深呼吸了好幾下,這才從剛才突然的虛弱中稍微緩過來。只是嚴清此刻渾身還有些發(fā)軟,說不出話來,微不可查地點一下頭。 耿先生完全不等看到這個點頭,雙手一動,輕而易舉地將瘦弱青年一把打橫抱起,幾步路走得穩(wěn)穩(wěn)當當,十分輕巧地將嚴清放到了床上。 嚴清因為突然暈眩而蒼白的臉頰頓時染上了一絲緋色。 耿先生不僅抱他了,還抱他抱得好容易…… 他真是一個不合格的妖,妖力微弱,光是比身體力量,可能還比不過耿先生。 他聽見耿一淮又問了一遍:“你還好嗎?” 嚴清呼吸緩慢,整個身子都軟的厲害,但好歹已經(jīng)能動一動、說說話了。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狀況,十分誠實:“我也……不知道……”青年的聲音本就十分清朗,此刻他語氣微虛,聲線覆上一層難以掩蓋的柔和,竟是變得有些軟儒起來。 “我?guī)闳タ瘁t(yī)——” 嚴清剛想拒絕,就見到耿一淮自己頓了一下,隨即道:“我?guī)湍憧匆幌?。?/br> 嚴清:“……???” 難道成功人士耿先生是個醫(yī)生? 是個醫(yī)生也不行,他大概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授粉期開始后他的身體就一直不對勁,總感覺哪里不一樣了。雖然不喜歡和花妖族那幾位前輩打交道,但他確實需要抽空去問一問了。 他趕忙低聲道:“不用的,謝謝你,我只是……我只是貧血!” 耿一淮:“……” 一株花樹會貧血,他的智商仿佛收到了侮辱。 對方不僅把他當成人類,還把他當成了說什么都相信的人類。 不過嚴清剛才只是一瞬間的妖力停滯,此刻耿一淮看去,嚴清周身妖力流轉(zhuǎn)恢復(fù)了正常,沒什么太大的不妥,他也就不多問了。 嚴清眼看耿一淮的嘴角抽了抽,擔心耿先生發(fā)脾氣,趕忙道:“耿先生,你還沒說什么事呢。” 他這話提到了正題,耿一淮在床邊坐下,語氣不疾不徐道:“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你愿意搬到我家住嗎?” 嚴清一愣。 他怔怔地看著耿一淮,雙眼澄澈透亮,卻又帶著明顯的茫然。 耿一淮言語沒停:“我因為一些需求,需要家里住著一個人,讓我少點麻煩?!敝苯幼屟彘L老們覺得他已經(jīng)找了個在一起的對象,也不會有一次次開會催婚和永不停歇的念叨了。 只要有人住在他的家里,就可以造成這個假象。 比起隨便找個人,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小花妖。 除了陶寧,這是唯一一個進入他領(lǐng)地而不會引起他渾身戒備與不適的妖族。 “我不會收取你任何費用,屋里的東西你都可以使用,我也可以給你配司機接送你上下班。其他方面的物質(zhì)要求,我也愿意提供給你幫助。”耿一淮將預(yù)先想好的條件一一列出,“算是我們之間的協(xié)議?!?/br> 嚴清躺在床上,看著坐在一邊居高臨下對著他的耿一淮,第一時間想到那位住在耿一淮家、彈得一手悠揚鋼琴曲的人。他雙唇微動:“耿先生……什么意思?” 因為需求讓他住到對方家里去?什么樣的需求需要同居才能滿足? 提供所有物質(zhì)幫助? 協(xié)議? 這些話串在一起,搭配上耿一淮家已經(jīng)住著位極有可能是女主人一樣的存在,嚴清只覺得剛緩解的頭暈又來了,他此刻眼冒金星,思緒紊亂。 虧他還以為耿先生是個好人! 虧他前些天睡前閉眼都是耿一淮這張甩臉,頭頂還時不時因為想到耿一淮而情不自禁冒出枝椏! 第9章 小花妖靠在枕頭上,聽著耿一淮有條不紊地列出所有條件,突然一把坐起,目光微惱地看向耿一淮。 “……你愿意嗎——”耿一淮一頓。 嚴清那猶如實質(zhì)的目光投擲在他的身上,瞬間讓他想起方才小花妖繃著臉讓他別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