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鸚鵡問：“答不出嗎？”

    就這一句，本來幾乎釣住的頭緒又脫鉤了，遲鳴閉了下眼，既然套路不行，不如真誠一點，其實他自己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試著放空幾秒，然后在思緒回歸時，他想起了一個小小的人影。

    那人胸口掛著“五號”的牌子。

    遲鳴緩緩張開眼，看著小鸚鵡，“你是五號?！?/br>
    小鸚鵡眉頭微微一皺，“……什么？”

    遲鳴：“‘我是五號，我長大了相當(dāng)閻王’?！?/br>
    “你……怎么？誰告訴你的？沈丹青嗎？”

    “自己想起來的?！边t鳴席地而坐，把小鸚鵡放在膝頭，反而能更近距離看他，“不是說人死之前會回顧生平嗎？就是那時候想起來的?！?/br>
    “怎么可能？父君刪了你的記憶，那時候的事，你早就忘了，只有我還記得……”小鸚鵡說到這里忽然頓住。

    難道父君騙他？

    小鸚鵡目光閃爍地望著遲鳴，幾次想確認都沒能開口，這個問題太重要，遲鳴是通過別人間接了解還是自己保有回憶，這完全是兩碼事。

    遲鳴看出他在猶豫，并不催促，只是耐心等著。

    許久后，冷紫色光芒把遲鳴籠罩其中，待光芒散盡，小鸚鵡幻出人形，半跪在遲鳴身前，一手壓著他的膝蓋，和他離得很近。

    “遲鳴，你真的還記得我嗎？”

    遲鳴忽然看到閻玖，只覺得心都要疼碎了，但在破碎的塵埃中，又藏著熾烈的火種，顫抖著發(fā)出微弱的光。

    他看著閻玖雙眼，許久后，忽然傾身吻住他的嘴唇。

    同時，心里落下重重一聲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第82章 萬象泉4

    一棵萬象樹等于一片迷宮。

    萬象樹像榕樹, 枝干之外分生了很多氣根，它們像神殿里的石柱一樣粗壯，支撐著繁密的樹冠，樹皮有著魚鱗一樣的肌理, 像雕刻了龍紋, 色澤灰綠，每到夜晚就浮出銀白色的光, 在晴朗的晚上, 月光透過樹干反復(fù)折射，會形成一座光影的迷宮, 走在樹下很容易迷路。

    樹芯處有個直徑十米的空洞, 上方是沒有遮擋的星空，下方藏著一汪深潭, 由萬象泉水匯聚而成，上百條支流帶著屬于不同鳳凰的靈力，散發(fā)出色澤微妙的熒光, 匯聚在一起，就像一池融化的彩虹，灌溉著參天巨樹。

    遲鳴和閻玖在潭水邊坐著聊天，聊著聊著，被緊張感壓下去的酒勁兒又浮了起來，遲鳴有點管不住舌頭，剛說完關(guān)于自己父母的話題，就順口問道：“所以你有兩個爸爸？”

    心里的想法是, 原來同性戀不止在動物圈里占有相當(dāng)比例，連鳳凰這種神鳥都不能幸免。

    閻玖一臉淡定，“我們這族鳳多凰少，兩個爸爸倒是常見，兩個mama才比較稀奇?！?/br>
    “……”遲鳴腦子越來越糊，“所以是怎么生出來的？”

    有關(guān)鳳凰的生育問題閻玖早就跟遲鳴科普過，但可能超越常識太遠，他聽過就忘，這會兒被酒精挾持著，滿腦子都是很現(xiàn)實的神鳥生物學(xué)，只想弄明白兩個都是公的，到底要從哪里生蛋？

    耽美生子文可以讓男人從各種地方生崽，還出過從胳肢窩里生蛋的奇葩，不知道鳳凰屬于哪種。

    還好閻玖沒聽懂這問題具體什么意思，以為遲鳴只是想知道鳳卵的誕生流程，就跟他科普，“每個鳳凰都有屬于自己的萬象泉，一開始，除了血親之外，其它任何生物，包括鳳凰都不能靠近，但在鳳凰成年擁有伴侶之后，可以帶伴侶到自己的萬象泉，不同的鳳凰有著不同的靈力，世間萬物都分陰陽，比如顏色，綠色和藍色都是冷色，但兩者相比，綠色偏暖，藍色偏冷，同一個道理，即使兩個朱雀或兩個青鸞，靈力也有不同的陰陽屬性，兩股來自不同血脈的靈力聚在一起，有陰陽區(qū)分，就會產(chǎn)生能量流動，這種流動像自然里的風(fēng)霜雨雪，已經(jīng)有了孕育生命的可能性，然后這種可能性和泉水一起匯聚到萬象樹，變成萬象樹的一部分，在一定的機緣下，萬象樹會結(jié)出屬于那兩個鳳凰的后代。”

    他說完后，輕輕挑了下眉，“不過‘紙上得來終覺淺’，這種事，經(jīng)歷過才會明白。”

    遲鳴仰望萬象樹，假裝自己從來都沒想歪過什么，淡定地繼續(xù)學(xué)習(xí)，“所以你是從這棵樹上結(jié)出來的？那結(jié)果之前開花嗎？結(jié)果之后有意識嗎？”

    “不是果子，是鳳卵，哺乳動物只有胎生沒有卵生，所以很難理解對嗎？那你就當(dāng)萬象樹只是老母雞，母雞生蛋之前會開花嗎？”

    “……”遲鳴撓撓頭，“好好一棵樹，怎么當(dāng)成老母雞？你們鳳凰的想象力都這么玄妙的嗎？”

    閻玖笑著瞇了下眼，“還有很多更玄妙的?！?/br>
    遲鳴：“比如？”

    閻玖賣著關(guān)子不答，遲鳴也不糾結(jié)，繼續(xù)鉆研神鳥生物學(xué)，“這棵樹上一次只能結(jié)一個蛋……生一個蛋嗎？如果不止一個，怎么知道哪個蛋是誰生的？”

    “會有感應(yīng)，雙親會在鳳卵誕生的同時有所感應(yīng)，正常來說，他們會第一時間趕回來守護后代，但也有不負責(zé)任直接扔下不管的，比如現(xiàn)在。”閻玖指了一下樹冠，“樹上有一顆鳳卵，快成熟了，但雙親不在，應(yīng)該是被遺棄了。”

    遲鳴眼睛微微放光，“能看看嗎？”

    “看別人的鳳卵有什么意思？”閻玖勾起嘴角，“不過，可以。”不管你想看什么，想去哪里，我都會陪你。

    片刻后，他們找到鳳卵的位置，小小的一顆，旁邊圍著很多新生的枝葉，但都跟鳳卵保持著幾公分的距離，像一雙大手護著它，但又不打擾它。

    遲鳴：“現(xiàn)在能看出品種嗎？”

    閻玖：“不能，只能看出它發(fā)育不好，顏色黯淡?！?/br>
    “真的被拋棄了嗎？孤兒蛋，有點可憐，那孵出來怎么辦？自生自滅嗎？”遲鳴說著，有點手欠地在蛋殼上摸了一把。

    鳳卵晃了晃，好像隨時會掉。

    閻玖捏住遲鳴的爪子，“別亂摸?！?/br>
    遲鳴：“不敢了，摸掉了會摔碎嗎？”

    “摸不掉，但不能亂摸，會有干擾?！遍惥琳f著把遲鳴拉遠一些，“然后不會自生自滅，鳳族很團結(jié)，族長會安排它被收養(yǎng)?！?/br>
    遲鳴腦補一只不長毛的小鳳凰，想起閻玖禿毛的時候，忽然有點想養(yǎng)，但這想法不能亂說，他只問：“族長是哪個？靠譜嗎？”

    “我好像忘了告訴你，父君除了掌管地府，也是鳳族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