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新來的主管對上課削鉛筆的事兒管得很嚴,他的要求是所有鉛筆必須在上課之前削好,上課要抓緊每分每秒認真畫畫,要是誰在課上削鉛筆,被逮到了直接給攆出去。 原來畫室里邊有的人就喜歡一邊畫畫一邊削鉛筆,下次畫畫之前不用一次削很多。但主管這規(guī)定硬生生給一些人把這壞習慣揪過來了,但是小孩都有逆反心理,有時候我本來沒打算課上削鉛筆,但是你這么一規(guī)定吧,我就賊想削,不讓削我偷著削,那種偷偷摸摸的快感讓人享受不已。 主管就加大了巡查力度,他們上課的時候各個教室轉(zhuǎn)悠,見著上課削鉛筆的就用他濃重的煤式口音道:“偶有么有跟李萌講過喪課不尊薛堪筆?把偶的話當耳旁風四吧?粗去!” 主管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特別嚴厲,一般情況下給他認個錯求個情這事兒就能揭過去了,并不會真的被趕出去。 后來有人在網(wǎng)上買了美術(shù)生電動削筆機,就是你把筆插進去它就會自動旋轉(zhuǎn)削筆,削出來的筆頭又長又尖,但是因為價格不怎么善良,所以這削筆神器沒能在班里普及。但是個別家里有礦的還是人手一個。 主管見過他們用自動削筆機以后非常不滿,義正言辭批評道:“叟削堪筆辣是一個學美素的人的基本素養(yǎng),里去看看我們畫四里辣些流弊的老撕,有喇個會用自動削筆機的?這玩意兒削出來的堪筆有靈墳嗎?” 這話葉碎碎聽懂了。 手削鉛筆那是一個學美術(shù)的人的基本素養(yǎng),你去看看我們畫室里那些牛逼的老師,有哪個會用自動削筆機的?這玩意兒削出來的鉛筆有靈魂嗎? “沒有靈墳,沒有靈墳?!?/br> 底下大家都對主管的口音津津樂道,并沒有人真的把主管的話當回事兒。 這時候的他們還不能明白,學美術(shù)的人就得手削無數(shù)支鉛筆,練的不是技術(shù),是心性。 ———————————— 下午下課后,葉碎碎捧著熱水瓶奔向餐廳吃飯,準備一吃完飯就去食堂后面打熱水。 全校供應(yīng)熱水的地兒就只有食堂后面那一排水龍頭,一到晚上那就是打水高峰期,人擠人,頭抵頭,腳踩腳,前排打熱水的不時傳來被水燙到的慘叫聲。 為了避開這殺豬般壯烈的場景,葉碎碎經(jīng)常晚飯隨便扒拉幾口就沖到水房占領(lǐng)高地。 也有很多人為了不用排隊先打水后吃飯,這種時候就要拼了命地瘋跑,學校對面超市賣得劣質(zhì)熱水瓶經(jīng)不起這一番折騰,有時候就“砰”得一聲原地爆炸了。 在二中食堂,經(jīng)常會大家吃著飯扯著淡,突然某個角落傳來一聲爆裂的巨響,驚天地泣鬼神,熱水四濺,四座皆驚。 這種時候,那些“吱哇”亂叫、一看就沒咋見過世面的小崽子,肯定就是高一的。新進來學校,沒見過爆水瓶的,驚地跟見證了911恐怖襲擊了似的,還要特意發(fā)條朋友圈啥的:震驚!南京某中學食堂發(fā)生爆炸慘案!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而那些聽到爆炸聲不約而同“嗚呼”起哄的,肯定就是高二的,爆炸案見得不少了,每次聽到都有新感覺,興奮研究著這回又是那個倒霉蛋買了坑人爆炸瓶。 剩下的那一堆坐在原地跟沒事人似的,就肯定是高三的了,來這學校三年,啥大場面沒見過,爆個水瓶那當真是司空見慣的了,就跟見到老萬家暴學生一樣習以為常。 葉碎碎也曾經(jīng)淪為倒霉蛋之一,有一回她打了熱水回宿舍的路上,熱水瓶在手上爆炸了。 就是她拎著水瓶,然后上樓梯的時候好像在臺階上輕磕了一下,當時就聽到蛋殼碎裂一樣的聲音,她傻乎乎地沒當回事兒,然后拎起來繼續(xù)走,然后熱水瓶就在手上炸了。 還好不是那種向四周飛濺的炸法,否則那次她就該綁的跟木乃伊一樣趟醫(yī)院里了。那熱水瓶是把自己的屁股炸掉了,就是底沒了,熱水嘩啦全漏出來了。 葉碎碎反應(yīng)算快的,扔的比較及時,就鞋子和褲腿上濺到一點熱水,沒遭啥燙傷。事后她還拎著水瓶去了學校對面超市問老板娘能不能給補一補…… 夏辰安聽說了她的英雄事跡以后,直言她真是女中豪杰,希望她繼續(xù)保持,并且絲毫沒有任何以后要幫她打熱水這一類的表示…… 葉碎碎拎著姜女士給她去專柜買的防爆熱水瓶打完了水,然后回畫室削鉛筆。 一進畫室,就看到江晟哲正把夏辰安往他位置上拽。 “來來來來來,你過來看看。他們非說這死胖子跟我長得像,你看看我們有一毛錢的相似度么?” 夏辰安看了江晟哲一眼,然后仔細端詳了一下模特兒的照片,沉吟道:“確實有點神似啊……你兒子?” “你爸爸!”江晟哲勒住他脖子,作勢把他往死里掐,實則手上沒用一點力,從夏辰安那嘴角彎上去的笑就能看出來。 “夏辰安!”屎屎從隔壁畫室跑過來,“你咋來這了?” 夏辰安笑道:“喏,這傻逼讓我來看他爺爺?!?/br> “去你的!占我便宜!”江晟哲一腳踹過去。 屎屎也笑著跟他說話,三個人聊了起來。 夏辰安跟屎屎高一的時候是同學,江晟哲和屎屎現(xiàn)在高二是同學,他們仨倒是挺有話說。 葉碎碎老遠看著他們仨聊得挺歡,突然就不大想進畫室了。 夏辰安這兩天對她一直愛答不理的,見了別的女生倒是聊得挺開。 呵,男人。 她抱著筆盒坐到自己位置上,默默開始削鉛筆,不打算熱臉貼某人冷屁股。 誰曾想冷屁股這回自己湊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