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為何跟蹤在后?” 明萬辭順著劍柄看去,執(zhí)劍之人是馮今沒錯,話卻是出自肖承未之口。 “王爺冤枉啊,我家就在前面,從這里就能看到大門,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為何無緣無故行那齷蹉事!” 她算是服了,這一天到晚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事,她看起來一副純良之色,哪里像是會跟蹤的人? 跟蹤一事若是未坐實(shí)便一切好說,若是坐實(shí),那事態(tài)便有些嚴(yán)重,連衛(wèi)希臉上也收了笑,聽她前面辯解,問道:“這城東府邸皆是非富即貴,不知你家在何處?” 明萬辭問心無愧,只是覺得對方一行上來先動手,說話又沒來由的一副質(zhì)問之態(tài),十分惱人,開口時語氣也帶了三分嘲諷:“我住明府,就在這條街上,只是大人思慮向來周全,怕是不能輕易相信。” 說罷,手中玉骨折扇擋了擋頸間的劍,元寶扇墜下的紅穗子一蕩一蕩,煞是惹眼。 “脾氣倒是不小?!毙こ形纯此谎郏裆槐嫦才?,明萬辭卻偏偏從他的話中聽出些調(diào)侃來,當(dāng)真是覺得她自己有些不正常。 謝辰聽了看門家丁的消息,帶著人等在門口,遠(yuǎn)遠(yuǎn)看到明萬辭被人堵在街口,等了半晌,終是帶人迎了出來。 “公子?!敝x辰看清那三人,想到鼎寶閣之事,未再多言。 明萬辭看到謝辰和蘇晉,撇了撇嘴,然后對肖承未道:“若王爺沒有其他交代,小人就此別過。” 說罷,帶著府上的人頭也不回地回了明府。 眼看她帶人走遠(yuǎn),肖承未皺眉問道:“明府?” 衛(wèi)希適時解釋道:“便是這洴州本地的富商明家,是與仟州許家和上京段家齊名的商戶,生意做的很大。不過聽聞上任當(dāng)家明老爺終生未婚娶,有一女卻不知生母何人,五年前臨終之時,把整個明家都交給此女,沒想到明家的生意卻在質(zhì)疑聲中一年比一年更好?!?/br> “如此說來,豈不是要對本地之事了如指掌?”肖承未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 衛(wèi)希和馮今卻不知他此言何意,皆未答話。 明萬辭回府后,馬上差人準(zhǔn)備沐浴,這么折騰一遭,她覺得自己身上都快要發(fā)臭了。 明府后院有一處天然溫泉,周圍起了獨(dú)立院落,取名暖池。因著這天然溫泉,小院猶如天然暖閣,四季溫?zé)帷?/br> 池子原本有兩個,聽聞當(dāng)初建府時,上京段家也想在此地建個別院,后來兩家商量之后,將此處一分為二,每家各占一個池子,一東一西以院墻相隔。 因著段家近些年幾乎都住在上京,隔壁這處別院常年空置,幾乎沒什么人,再加上池邊靠墻一側(cè)豎了一扇屏風(fēng),所以即便此處兩家只有一墻之隔,明萬辭也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 清退下人后,明萬辭泡在水里,頭枕著池邊,熱氣熏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如今快要入春,她心里盤算著過幾日去太守府走一趟,將今年的路引換一下,又計劃將仟州的生意再擴(kuò)一擴(kuò),至于上京,便打算順其自然,畢竟她和段家來往甚少,關(guān)系十分一般,貿(mào)然過去,怕是會惹人不快。 想到這里肚子一叫,她抹了把臉,取過衣服松松套上,剛準(zhǔn)備抬步去用飯,卻突然聽到西院池子里傳來水聲。 照理說,這溫泉池不是隨便來人就能泡的,她近來也沒聽說段家自上京回來了人,這隔壁難不成是進(jìn)了賊? 只是哪個沒腦子的賊進(jìn)來不光要偷東西,還要泡個溫泉享受一番? 行動快過腦子,明萬辭輕手輕腳拉過池邊的置物架,十分麻利地爬了上去,自墻頭上探出腦袋看過去。 西院此處的格局和她府上差不多,池子距離院墻不太遠(yuǎn),卻并未如她一般放置屏風(fēng),隔著氤氳水汽看去,果然有人倚著池邊泡在水中,后背正對她,從這個角度看去,肩頸線條十分優(yōu)美,如緞黑發(fā)散落在肩頭。 明萬辭有些猶豫,一時間分辨不出是不是賊人,還沒想好要不要差人去隔壁提醒一句,池中之人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驀然回頭。 即便隔著水汽,明萬辭依舊看清了那人是誰。 許是因?yàn)樯⒅^發(fā),那人看起來沒有初見時冷肅,清俊的輪廓似乎也在水汽的襯托下更柔和一些,唯有眼神,剛一看過來便是能削金斷玉一般的銳利。 當(dāng)真是……秀色可餐的膽顫心驚。 明萬辭一時間仿若窒了呼吸,趴在墻頭上呆呆地和肖承未對視半晌,便聽對方開口道:“看夠了嗎?” 那嗓音配著周圍氤氳熱氣,當(dāng)真是冰火兩重天。 明萬辭終于回過神來,火燒屁股一般轉(zhuǎn)身跳下置物架,因?yàn)榛派耠U些崴了腳,然后不管不顧,逃跑一般飛奔出了院子。 明萬辭平日沐浴從不留人侍奉在身邊,此時蘇晉和丫鬟舜英正守在院外,見她逃命一般飛奔而出,臉色紅的有些不正常,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公子可是身體不適?”舜英看她臉色,有些擔(dān)憂。 “無妨無妨!”明萬辭擺了擺手,又催促道,“快去用飯,餓死我了!” 蘇晉本職便是護(hù)明萬辭周全,此時見她如此,不由地皺眉看她一眼,又若有所思地朝著暖池院子里看了一眼,只是未及開口便被明萬辭推走:“走吧走吧,一起去用飯?!?/br> 舜英有些無奈地拉住明萬辭,幫她細(xì)細(xì)理了理衣衫,語重心長道:“再怎么公子公子地叫,也好歹是個姑娘家,怎么就不知道注意些?!?/br> “放心放心,下次肯定注意?!泵魅f辭挽住舜英的胳膊,笑道,“好舜英莫要?dú)馕?,否則就不漂亮了?!?/br> 惹得舜英連連搖頭:“真是油腔滑調(diào)?!?/br> 餓了整整一天,明萬辭終于吃上一頓飽飯,飯后看賬本時,突然想到之前的事,仍然覺得心有余悸,趕忙叫來謝辰,問道:“西院段府的別院何時住進(jìn)人來了?” 謝辰也是一愣:“這倒是不曾聽說,我去打聽打聽?!?/br> 等了將近半個時辰,期間明萬辭心跳一直有些加速,眼前連半個字也沒看進(jìn)去,終于等回了謝辰。 “聽聞瑄王一行自上京來,今日入住了隔壁段府的別院?!敝x辰看明萬辭一眼,不知她之前是如何知曉的。 “他們不住官驛也不住太守府,為何偏偏住到隔壁去了?”若不是如此,怎么會有剛才溫泉池丟臉的那一出。 “這倒是不知。不過三皇子生母出身段家,瑄王按輩分乃是三皇子叔父,如今隔壁別院空置許久,瑄王殿下住進(jìn)去也不奇怪。” 謝辰說完,就見明萬辭滿臉糾結(jié)地問道:“可有聽說瑄王一行來此地所為何事?” “據(jù)說皇上準(zhǔn)了王爺長假,特來此地閑游?!敝x辰復(fù)述的一字不差。 “你信嗎?”明萬辭只覺荒唐,誰閑游會一來就帶著官兵繳了鼎寶閣啊。 “這信不信都得信?!敝x辰一句話,是回答也是提醒。 明萬辭明白他的意思,擺手道:“放心,我不會湊這種熱鬧的?!?/br> 謝辰不再多說,換了話題:“城南那塊地,佟老板約你明日去夢仙樓詳談,應(yīng)當(dāng)沒有大問題?!?/br> 明萬辭倒是意外:“夢仙樓出了事,生意竟是沒受影響嗎?” “夢仙樓出了何事?”謝辰不曾聽說清歡姑娘一事,自然不知道。 “沒什么,你去忙吧?!泵魅f辭捏了捏眉心,沒再多言。 第二日夜幕降臨時,明萬辭一身緋色錦袍,手執(zhí)折扇,墨發(fā)高束,帶著蘇晉去夢仙樓赴約。 談生意哪里都可以談,這佟老板之所以把地點(diǎn)定在夢仙樓,不過是想趁機(jī)敲明萬辭一筆,畢竟平日里他可見不到與清歡姑娘齊名的素香姑娘。 夢仙樓有兩大頭牌,清歡溫柔擅琵琶,素香冷傲擅琴,若非一擲千金,平日里怕是無緣得見。 眼看明萬辭進(jìn)門,老板邢mama馬上扭著腰肢上前,熱情道:“哎呦,可算等到明公子了!” 明萬辭笑著將碎銀放在她手中,覺得自己大概是唯一一個在秦樓楚館如此受歡迎的女客了。 “佟老板可到了?”明萬辭隨著邢mama上了二樓,出聲問道。 “到了到了,正在里面等著公子呢,不知明公子今日喚哪位姑娘作陪???”因著明萬辭一向出手大方,邢mama說話時總是十分諂媚。 明萬辭想了想,話到嘴邊頓時一轉(zhuǎn):“叫清歡姑娘來吧?!?/br> 聽到這個名字,邢mama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掛不住,末了賠笑道:“清歡今兒怕是不方便了,公子不如叫素香如何?” “清歡姑娘今日難不成有客人了?”明萬辭仿佛只是隨意問了一句,“許久不見,我倒是有些想她?!?/br> 卻不想邢mama神色一黯,以手帕掩面解釋道:“難得明公子惦記,只是清歡命苦,竟叫歹人害了性命,如今人還沒抓到?!?/br> “出了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知?!泵魅f辭也是奇怪,按理說,這事應(yīng)當(dāng)早就傳出去人盡皆知了。 “公子有所不知,官府說上面來了人,勒令不許宣揚(yáng)此事,我們哪里敢有違上頭的命令啊,只是與公子相熟,這才如實(shí)相告?!?/br> “原來如此?!泵魅f辭也不糾纏,上到二樓后,對邢mama道:“那就勞煩mama請素香姑娘吧?!?/br> 邢mama點(diǎn)頭退下,明萬辭剛想推門,便見一行人緊隨其后上了二樓,其中兩人她熟悉的很,正是太守府兩位公子,只是再定睛一瞧,那二人簇?fù)碇耐Π紊碛八坪跻膊荒吧刹徽乾u王殿下嗎? ※※※※※※※※※※※※※※※※※※※※ 打滾求個收藏呀!=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