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農(nóng)家樂_分節(jié)閱讀_95
“錢叔叔,本來就是一人一只。你自己吃了兩只,阿奇肯定就沒撈著吃?!?/br> 杜奇點頭:“就是那樣,曼曼下午咱們再做點?!?/br> 錢華伸個懶腰,神色曖昧地朝向晨光。這幾個孩子真好,他也想自家那倆瓜娃子咧。再熬熬,等明年他參軍也滿十二年,可以把老婆孩子接過來隨軍。 “再做你不得再洗衣服,還是讓我爸做吧,他正好要準(zhǔn)備年貨?!?/br> 呵欠打到一半,錢華笑著開口:“讓阿奇炸就行,今早他一件毛衣洗四十分鐘。你們再不來,毛衣都給他搓爛了。” 杜奇鬧個大紅臉,鎮(zhèn)定下來反駁道:“本來七點就起來,想跟你們一塊跑步。左等右等不來,我就干脆先把昨天的臟衣服洗干凈。坐一天車,毛衣里出一身汗?!?/br> 他這般坦蕩不掩飾,直接反將了錢華一軍:我等朋友功夫,自己洗點衣服怎么了。 當(dāng)然沒什么,反正王曼覺得沒什么,拍拍自己的頭發(fā),她轉(zhuǎn)個圈:“楠姐給我剪得新發(fā)型,好不好看?” 錢華嘖嘖稱贊,杜奇其實早就注意到了,曼曼這樣真的好可愛,齊齊地劉海更顯得她眼睛彎彎,所以他毫不吝嗇的贊美: “很好看?!?/br> “走吧,一塊跑步去,早點跑完,我爸還在家等我吃飯。” 王曼在中間,杜奇虞楠一左一右,呼吸著一大清早的新鮮空氣,三人輕松地圍著大院跑圈。 這半年被他們帶領(lǐng)著,大院里出來鍛煉的老人家越來越多。人老了跑不動,只能圍著慢慢走。一路跑過去,三人見著不少走路的爺爺奶奶。 “杜奇,你知道昨天章磊生日?” “不知道,我是臨時去的?!?/br> “那……”王曼捧起手呵呵氣,杜奇從風(fēng)衣里掏出一雙毛線手套遞過來:“給?!?/br> “昨天鋼筆,今天手套,那真是哆啦A夢的口袋啊,怎么什么都有?” 虞楠笑出聲:“曼曼,手套可能是杜奇臨時準(zhǔn)備,鋼筆卻是他的習(xí)慣,以備不時之需?!?/br> 杜奇也慢慢解釋一通:“其實道理很簡單,就跟大家出門,都會隨手往包里帶兩張紙巾一樣。” “原來是這樣?!?/br> 終于弄明白疑惑,王曼朝路邊溜孫子的王奶奶招手:“還有還有,你今天怎么沒給杜叔叔洗衣服?!?/br> 帶好手套,暖暖地溫度透過來,她化身好奇寶寶,瞪大眼睛問著。 杜奇看著她那張小臉,鼻尖因為冬日凜冽的氣息而紅彤彤的,怎么看怎么可愛。他樂意把王曼當(dāng)meimei,回答她的十萬個為什么。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踩著咯吱咯吱的雪,兩圈一晃而過。杜奇所在的階層,是兩輩子她從未接觸過。有些事對他來說司空見慣,她聽著卻深受啟發(fā)。 剛準(zhǔn)備繼續(xù)往前跑,前面雪地上散了一地麻花,上面平躺著一位老人。 “是賣麻花的徐爺爺。” 王曼跑過去,將他歪倒的自行車扶起來,杜奇正著簸籮,虞楠解救被自行車壓在下面的徐爺爺。 抓著那頂破棉帽子,老人家起來,抖抖身上雪無奈道:“一把老骨頭越來越不中用?!?/br> 王曼將帽子給他扣好:“徐爺爺,剛下完雪你不在家好好烤爐子,還出來瞎轉(zhuǎn)悠。哪里疼,要不要我們送你去醫(yī)院?” “馬上就過年,買麻花的人也多。我不出來,那些等著吃的人怎么辦。沒事,穿這么厚跌一跤算什么,去醫(yī)院瞎折騰?!?/br> “真沒事?” 老人家深深胳膊蹬蹬腿,證明自己骨骼的堅固。王曼彎腰幫他撿起麻花,幸好昨天雪大,落在地上整整覆蓋一層。一大清早還沒有被人和車壓成泥湯,撿起來的麻花并不臟。 “徐爺爺,這么大的雪,你一個人也不安全,還是早點回家歇著吧?!?/br> “不用,謝謝孩子們,爺爺給你們拿麻花吃?!?/br> 不管三人怎么勸,老人家始終堅持一件事:只要縣城里有人在等他的麻花,他就得走街串巷。 “又不是天上下刀子,不過是點雪,我這把老骨頭還頂用。走走轉(zhuǎn)轉(zhuǎn),就當(dāng)解悶。” 推著車子,徐爺爺又喊起幾十年未變的調(diào)子,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王曼看著他的背影,他不是頗有人脈的離退休老干部,也不是越老越值錢的富豪或科學(xué)家??伤χ档眉贡?,滄桑的號子,就是能直直地映入人的心底。 咂摸著老人家最后八個字,她腦海中突然響起前世一句特裝B的話:哥賣的不是麻花,是寂寞。 帶上手套她兩步跑上前:“徐爺爺,小年那天縣電視臺去泉水村放電影。當(dāng)天還有舞獅隊,可熱鬧了,你跟我們一起去看吧?!?/br> “看電影、舞獅子,這些熱鬧。泉水村是吧,老頭子我去?!?/br> “我爸有平板三輪車,到時候你來實驗小學(xué)對面大院,還沒開張的王記餅鋪找我們就行?!?/br> “糟老頭子就麻煩你們一回?!?/br> “這有什么好麻煩,就這么說定了。徐爺爺,您慢點走?!?/br> 送走老人家,王曼繼續(xù)跑剩下的半圈。這次她收起十萬個為什么,而是把徐爺爺?shù)墓适轮v給杜奇和虞楠聽。 “那頂帽子我?guī)н^,雖然看起來破,但真的超暖和。” 杜奇若有所思:“徐爺爺,他叫什么?” “這我還真不清楚,怎么了?” “我爺爺當(dāng)年也參加過平津戰(zhàn)役,他們團(tuán)有個姓徐的山東士兵,在最后關(guān)頭為他擋過子彈,這么多年爺爺一直在找他?!?/br> 人海茫茫又沒有網(wǎng)絡(luò),甚至連個照片都沒留下,想找一個人是何其艱難。 王曼沒有經(jīng)歷過革命年代,無法這種理解微末之際、生死之間建立起來的情誼。但這并不妨礙她明白,此類情誼絕對寬廣身后如大海。 “走,追上去問問他?!?/br> 沿著自行車轱轆印追上去,王曼直接問起來。老人家正正他那頂帽子,皺眉想很久:“名字太多年不用,我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好像大概是叫徐庚。庚子年八國聯(lián)軍打進(jìn)紫禁城,就是那個庚。這名字不好,一點都不好?!?/br> 杜奇搖搖頭,告別老人家失望道:“我爺爺要找的那個人叫徐平?!?/br> 王曼勸道:“山東那么大,山東人那么多,前后這么些年還有很多人闖關(guān)東,想找個人本來就不容易。慢慢來,指不定往后人手一部大哥大,那時候想找誰直接打個電話就行?!?/br> 三人漸漸向大院門口跑去,而在胡同里,老人家邊吆喝著賣麻花,邊系緊帽子想著自己的名字。 “徐庚,這是多久前的名字。剛參加革命那會,我好像改了個名,叫什么來著?對,想起來了,徐平。北平的平,太平的平,平安的平。這名字起得好,比徐庚好太多了。天下真太平了,我也能平安地回老家安生過日子。” 滿是褶子的老臉揚起燦爛的笑容,渾濁的雙目也洋溢出年輕時才有的神采。高亢的喊出號子,他精力十足地推著自行車往前走。 叫賣聲喚醒了鄒縣的早晨,踩著雪,王曼跑回家,喝一碗熱氣騰騰的雜燴湯。 “好喝,爸蛋黃給你吃,好好補(bǔ)補(bǔ)?!?/br> 戳破蛋清,她將荷包蛋的一整顆蛋黃全都夾到父親碗里,自己喝一口湯,開始啃白嫩的蛋清。 “這孩子?!蓖趵^周哭笑不得,兩口把蛋黃吞下去。 虞虹看著父女間互動,再吃著嘴里熱氣騰騰的面,唇角揚起愉悅的弧度。 日久見人心,半年朝夕相處足夠她看清一個人的秉性。繼周人還跟十幾年前,那個肯幫他們藏野南瓜,被生產(chǎn)隊抓住也堅決不供出旁人的少年一樣。雖然歲月終于在他額頭留下皺紋,但卻絲毫未曾改變他那顆仁善之心。 而他女兒曼曼很懂事,跟楠楠也合得來。這半年兩姐妹湊在一起,楠楠身上冷漠退去不少,開始有了十五六歲小姑娘該有的活潑。 她這大半輩子下來,人過而立,很確定自己想要什么。繼周性子面,讓他轉(zhuǎn)過那彎來,指不定得到什么時候。她已經(jīng)沒有下一個十幾年可以去浪費,這次回去最好把事定下來。她很確定,即便她主動些,到頭來這人也不會像其他男人那樣:對容易得到的棄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