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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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思穎在娘懷里搖了搖頭,淚水滑過鼻梁又滑回來:“以前恨過,很恨、很恨。后來娘開解我,我又去了懷安,聽了娘的故事,見了很多很多悲歡離合?!?/br> “人一生誰能從頭至尾冷靜理智?沒錯,當(dāng)年最好的選擇,是和父親對峙,要褚家一半家財帶我回陳陽??赡赣H實在太愛父親,心碎之余只想趕緊離開,那有心再多看父親一眼?!?/br> “父親還想挽回母親,他大約永遠(yuǎn)不知道,當(dāng)年決絕而去的母親,心碎了也死了,永遠(yuǎn)不會回來了?!?/br> 屋外魏文昭眼中泛出赤紅,不會的,他一定能找回青娘的愛,用耐心體貼一點點黏回青娘的心。 屋里魏思穎從母親懷里爬出來,抬手抹掉褚青娘臉上的淚:“娘,我能明白你那一刻心碎?!?/br> 可是誰理解一個五歲小女孩兒,忽然失去母親的惶恐害怕? 褚青娘抬手捧住女兒的臉,用拇指抹去魏思穎眼角的淚:“終是娘對不起你?!?/br> 魏思穎在淚水中笑出來:“娘已經(jīng)盡全力對我好了,娘不欠我任何東西,娘待我只有好的,這輩子我還不完,下輩子我還做您女兒?!?/br> 淚水成為過去,魏思穎笑道:“而且這件事明明是父親錯在先,如果不是他背棄盟約,您怎么會拋下我?而且…… 屋里魏思穎輕輕笑了一下,笑容說不出什么意味:“他一直不明白,他的選擇憑什么要您讓步?!?/br> 我的選擇?如果當(dāng)年我沒有選擇呂家,你能成為王妃?魏文昭心里不悅,有心進(jìn)去教訓(xùn)女兒,又想到自己悄無聲息聽了半天,到底不是君子所為。 想了想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又聽到魏思穎說到:“成兒三歲該分床了,父親大約也不能再住在主屋了吧?” ! 魏文昭豎起耳朵,屋里傳來褚青娘淡淡的聲音:“嗯。” 第70章 心如錘擊, 魏文昭沒想到自己這一生還會有這種感覺。上一次有這感覺, 是他父親去世,時隔二十多年,他又一次感覺到。 不是鐵錘是木錘,一錘下來不疼,但是讓人一陣空茫。魏文昭眼前似乎是空白的,又似乎能看見主屋前芍藥花。 搬出主屋, 青娘讓他搬出主屋。 空白和景物不虛不實, 魏文昭有一刻不知自己在哪里。也許過了很久,也許不過片刻, 魏文昭憑借強大的自制力, 讓自己定下神。 挪出主屋是吧? 芍藥花終于歸位, 艷麗的開在綠葉里,魏文昭淺淺呼吸兩息轉(zhuǎn)身離開。 屋里傳來魏思穎輕快的聲音:“娘真打算給誠意侯夫人長子牽線?”誠意侯夫人就是鄧文蘭。 魏文昭已經(jīng)走下臺階, 耳里隱約聽到褚青娘溫和愉悅的聲音:“她心里有兩三個姑娘,只是這婚事牽扯到將來侯夫人,一族宗婦, 有些拿不定主意, 所以請我?guī)兔φ蒲邸?/br> 一族宗婦請褚青娘掌眼, 魏文昭嘴角溢出一點輕笑, 這笑是欣慰是驕傲,可是很快轉(zhuǎn)為苦笑,苦澀堪比黃蓮的苦笑。 青娘要把他挪出主屋。 到底問題出在哪里?為什么三年愛顧,換不來青娘一絲心軟情動? 就因為當(dāng)年他休棄她? 魏文昭一步步往外邁, 走到院子當(dāng)中,微風(fēng)又送來一句沒頭沒尾的一句:“父親現(xiàn)在能體會當(dāng)年懷安時,您的無路可走了吧……” 無路可走,無路可走……魏文昭心中一悶,腳下卻加快步伐,他急需找個地方平復(fù)情緒恢復(fù)精神:今天是嵐兒滿歲宴,他不能人前失態(tài)。 “魏大人,大喜的日子,您怎么臉色不好?”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魏文昭剛走出主院,就碰到一個陌生面孔,直覺讓人煩厭。 不過魏文昭是誰,是天佑帝愛臣,是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他很快壓下所有煩亂情緒,負(fù)手面帶微笑對來人:“這位大人是?” 朝里魏文昭不認(rèn)識的大臣可不多。 來人腆著圓圓肚腹,抱著rou乎乎雙手,略有些艱難深揖:“下官明王府主薄李如是,見過魏大人?!?/br> 原來一個小小王府主薄,正六品而已。魏文昭微微笑著頷首:“李大人客氣,今日替明王爺過來送賀禮?” 李如是直起身子長吁一口氣,彎腰憋肚子太難受了,隨即笑呵呵:“下官一個主薄,哪有資格來送賀禮,明王爺親自過來道賀,下官跟著伺候?!?/br> 魏文昭笑著點點頭,想要挪腳走開,偏偏李如是是個白目的,一點眼色沒有,挪著肥腳擋住魏文昭關(guān)心:“大人剛才臉色怎么那么難看?現(xiàn)在……”rou圓臉上小瞇眼瞇得更細(xì),仔細(xì)觀察當(dāng)朝吏部尚書臉色。 魏文昭微微忍耐著,嘴角勾起一絲,演練過無數(shù)次的儒雅笑容:“李大人看夠沒有?” 李如是后退一步,還是擔(dān)心樣子:“臉色還是不大好吶,雪白雪白的,這大日頭?!?/br> “哦~”李如是恍然大悟,“魏大人是不是不太想令公子出繼?也是,令公子十三歲,就能在滿地俊杰的京城脫穎而出,出繼實在太可惜了?!?/br> 李如是抱著肚子,一邊替魏文昭惋惜,一邊感同身受似的:“哎,家里老婆寵的太過是這樣子,我家那口子就厲害的很……” 真真哪里疼戳哪里,魏文昭斂起儒雅,淡笑道:“李大人不要以己度人,岳父于本官有養(yǎng)育之恩,如此大恩,本官將最有前程的兒子出繼回去,難道不應(yīng)該嗎?” “呃……”李如是終于察覺自己似乎沒說對話,挪挪腳有些忐忑。 魏文昭抑制著不耐煩,帶著幾分上位者施舍的儒雅:“至于臉色,本官天生膚色白,尤其太陽一曬更白,倒讓李大人見笑。” “不敢、不敢、不敢?!崩钊缡菄樍艘惶?,一雙小rou手更是激動的胡亂擺。 魏文昭笑著點頭抬腳離開,李如是連忙讓到一邊,深深彎腰拱手相送。 等人走遠(yuǎn)了李如是才直起身子,長長吁口氣,抹抹額頭汗珠:“好大的官威,”仔細(xì)想了想魏文昭剛才樣子,又搖了搖頭,“真是漂亮人物,難怪當(dāng)年王爺一心看中他家女兒,嘖嘖?!币贿吀袊@一邊手背后,挺起小圓肚邁著小八字走了。 魏文昭沿著鵝卵石徑,往僻靜處尋到一處臨水八角亭,四周垂柳依依半遮半掩,湖水另一邊隨風(fēng)送來斷斷續(xù)續(xù)絲竹聲。 可這斷斷續(xù)續(xù)的絲竹聲,并不能讓人心平氣和,魏文昭迎風(fēng)而立,忍了一路的情緒開始翻滾:為什么要讓她讓步,因為青娘是他的妻子,因為他們是鶼鰈情深,彼此無疑的夫妻! 魏文昭不明白,為什么褚青娘不能讓步,他的母親為他過讓步:做了兩任婆婆卻從沒讓兒媳立過規(guī)矩,更沒和兒媳爭過中饋。 他也為青娘做過讓步,現(xiàn)在不就是嗎?留下礙眼的許松年,讓童兒出繼。 褚童,魏文昭的心幾乎滴血,褚童,兩個字在嘴里猶如鐵塊。出繼后怎么能算他的兒子?就算以后立在朝堂,榮耀也只歸屬于褚家,和魏家毫無干系。 百年之后,人們只會說當(dāng)年的永嘉伯興架田、清吏治,如何英才非凡,可惜后繼無人。 可他明明有一個優(yōu)秀的兒子! 他日日兢兢業(yè)業(yè)如履薄冰,一心榮耀魏家門楣,想要給妻、子最好的榮光,可為什么到頭來沒有任何人看到他的辛苦。 童兒恨他、思穎為了母親能正面對上他,青娘更是…… 魏文昭閉上眼,不允許這些激蕩悲憤的情緒影響自己。這里是宜王府,今天是嵐兒周歲宴,他是嵐兒外祖父,是當(dāng)朝尚書,絕不能人前失態(tài)。 他得笑,笑的含蓄而滿足,笑的好像夫妻和睦兒女孝順。 平息靜氣、平息靜氣,魏文昭深深呼吸…… 主院,宜王身邊大太監(jiān)劉安親自過來請:“濟(jì)國夫人、娘娘,抓周就要開始了,王爺請您二位過去?!?/br> 褚青娘起身,笑得十分客氣:“勞煩劉大監(jiān)跑一趟,咱們這就過去,嵐兒的好時候可不能錯過?!弊ブ茉诖笥菔鞘种匾氖?,據(jù)說可以預(yù)示一生。 劉安欠身笑得謙卑:“奴才哪里敢當(dāng)夫人一聲勞煩,原本應(yīng)該王爺親自來請,可是明王殿下來了,所以……” 明王,據(jù)說下月吉日就會被冊封太子,宜王不管是作為弟弟,還是臣下都不能怠慢。 褚青娘理解的笑笑,幾個人在一眾宮人簇?fù)硐?,去前院正廳。 正廳外魏文昭正含笑等著她們母女,見褚青娘過來,伸出手笑道:“和穎兒說什么悄悄話,這么久才來,我等了半天?!?/br> 魏文昭故意的,他需要造勢,讓所有人知道他和青娘夫妻恩愛,這樣可以在褚青娘提出讓他搬走時,加一個小小談判籌碼。 魏文昭同樣篤定,褚青娘不會在女兒、女婿,貴客盈門的大喜日子跟他翻臉。 褚青娘笑容微凝,不過很快又微笑自如,抬手將三根手指搭在魏文昭手上:“沒什么?!?/br> 魏文昭立刻將手握攏,親昵的靠近褚青娘,眼里含笑,道:“走吧,看嵐兒能抓什么?!彼湎恳粋€能靠近褚青娘的機會,因為太難了。 褚青娘嘴角含笑看著魏文昭,眼里卻一片平靜甚至冷淡,真是太傻了。 魏文昭嘴角含笑,只當(dāng)自己看不懂。 宜王看見魏思穎過來,先跟明王和眾位貴客告罪,然后走過來迎接:“魏大人、濟(jì)國夫人?!?/br> 魏文昭欠身:“王爺” 褚青娘抽出手屈膝:“王爺” 宜王笑著頷首,然后伸手牽起魏思穎。 褚青娘退后一步,貌似給宜王、宜王妃二人讓路,眼睛無意掃向廳內(nèi),似乎看見明王盯著這邊,再一看明王正向魏文昭笑著頷首示意:“魏大人大喜?!?/br> 廳內(nèi)四下早坐著站著宗室王爺、王妃、京城勛貴、夫人,中間兩張寬敞的檀木桌子,鋪著呢絨上邊擺滿各式各樣,精巧的小玩意兒:彩漆木馬、銀漆大刀、書本賬冊、筆墨紙硯……全是褚青娘讓人縮小比例打造的十分可愛。 黃色綢衣綢褲的小嵐兒,被放到桌上,立刻呲溜呲溜爬,一路上烏溜溜黑眼睛,好奇的東看西看:填彩的胭脂盒、亮閃閃小炒鍋……最后小家伙爬到一枚印章面前,歪著腦袋看。 魏思穎忍不住緊張,千萬別…… 褚青娘也下意識捏住絲帕,那個東西,只是用最不打眼的雜白玉雕成,如果不是必須有,她都不會弄。 小小的、白白的、胖乎乎的rou手,蓋在了印章上。 ‘嘶~’廳里不知誰倒吸一口涼氣,然后徹底安靜下來,所有眼睛都盯著小小的龍孫。 天佑帝所有皇子加龍孫,從沒有一個抓周,抓印的! 印代表什么,普通人家是官印將軍印,可是天家呢! 宜王笑眼看著似乎沒什么變化,這一刻他不能動,不能有任何暗示,否則就是心虛! 魏文昭從寬大的袖子下伸出手,覆蓋在褚青娘緊張的手上:沒事,別怕,一個印章而已,真抓了我自然會給他說圓。 褚青娘心中微安,卻悄悄抽出自己的手。抬眼瞄了下四周……她怎么覺得宜王身邊的明王,似乎快速看了思穎一眼? “哈哈哈,原來咱們小皇孫將來要做文人?!睉c郡王爽朗的笑聲,拉回褚青娘心思,定神回眼,嵐兒坐在桌上,正舉著一管小巧黃竹朱砂筆,對著大伙兒笑出小奶牙。 廳里眾人松口氣,紛紛笑著贊道:“不愧是魏大人外孫,瞧瞧打小愛的就是舞文弄墨?!?/br> “那是,小殿下的舅舅,可是十三歲就中了秀才,魏家好門風(fēng)。” 各種贊美的話,爭先恐后不要錢一樣往外撒,不知道想要遮掩什么。 嵐兒被夸得開心,拿著筆危顫顫爬起來,只是還沒站穩(wěn),就‘噗通’一個屁股墩坐下,屁股旁邊是不起眼的小印章。 小皇孫的滿歲宴,總算有驚無險皆大歡喜過去了。 魏文昭和褚青娘一同回家,兩人分開梳洗換衣裳,魏文昭一身清爽出來,褚青娘正和三歲多的魏思成笑著商量:“成兒都是舅舅了,自己睡好不好?” 魏思成搖了搖小算盤,歪著腦袋想母親話里的意思。 魏文昭立刻快走幾步,彎腰笑著對兒子說:“自己睡挺好,不用夾在爹娘中間,可以一個人睡一間屋子一張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