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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遇狼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竟然這么大功勞?文大娘當(dāng)機(jī)立斷:“走,趕緊走!”

    是的,得走,褚青娘立刻站起來:“我這就收拾?!?/br>
    幾個(gè)人立刻趕往碼頭,程萬元落后兩步,給一個(gè)十二三孩子幾枚銅錢,說了兩句話。小孩兒點(diǎn)點(diǎn)頭,把錢揣在懷里飛快的跑了。

    碼頭,褚青娘把啞婆、譚蕓芬叫到屋里,大略說了事情:“我現(xiàn)在帶童兒離開,獨(dú)一味和攤子留給你們,身契也還給你們,只是獨(dú)一味,每年要分兩成紅利給文家。”

    文大娘正要說什么,譚蕓芬先不干了:“奶奶在哪兒,阿譚和妞妞就在哪兒,奶奶別想丟下我們娘兒倆!”

    程萬元整整袖子,不在意的笑笑:“接風(fēng)宴上程某說過,程家自此歸褚娘子,自然家主去哪兒我們?nèi)ツ膬??!?/br>
    啞婆沒什么表情,隨意道:“你還欠著老婆子三十兩紋銀,自然你到哪兒,老婆子到哪兒?!?/br>
    這是要和她患難以共,褚青娘心里一陣酸軟翻滾,溫?zé)釓浡谛乜凇?/br>
    程萬元笑的自信:“家有萬貫不及一技在身,咱們有人有手藝,在哪兒都能把日子過起來?!?/br>
    文大娘邊笑邊抹眼淚:“這好、這好,你一個(gè)人帶著童兒,還不得讓大娘擔(dān)心死,人多好,只要心齊,在哪兒日子都是紅紅火火的。”

    “行,咱們一起走”褚青娘身姿挺直,心里也生出豪氣“以后貧窮不移、富貴不忘?!?/br>
    “貧窮不移、富貴不忘?!背倘f元

    “貧窮不移、富貴不忘?!弊T蕓芬

    “貧窮不移、富貴不忘。”啞婆

    說這些話的時(shí)候,他們并不知道,自己未來到底創(chuàng)造了怎樣的財(cái)富,只是在褚青娘的影響下,幾家人緊緊相靠。

    譚蕓芬、啞婆各自回屋收拾東西,褚青娘對程萬元說:“獨(dú)一味那邊也要收拾?!?/br>
    程萬元笑道:“小老兒早料到,已經(jīng)派人回去說了。”原來剛才給小孩兒錢,是為了這個(gè)。

    說完,程萬元告退,把屋子留給文大娘和家主。

    文大娘關(guān)上屋門,掏出十兩銀子,五十兩銀票:“窮家富路,這個(gè)不許推辭!”

    褚青娘沒推辭,收到包袱里,從柜子里拿出獨(dú)一味地契、攤位租約:“這些嬸嬸拿著也別推脫,只是還欠著豐來錢莊二百銀子,要麻煩嬸嬸明年結(jié)清?!?/br>
    文大娘一起收了:“行,不會讓你做無信之人?!?/br>
    “還有,跟吳俊說聲抱歉,害他挨一頓板子?!?/br>
    “知道,不會讓你做無義之人,趕緊收拾包袱?!蔽拇竽镤侀_包袱皮。

    夜過三更,碼頭院門‘吱呀’打開,黑黢黢出來一群人,褚青娘打頭抱著童兒。童兒睡得正熟,這會兒被吵醒不停揉眼睛。

    后邊緊跟背著包袱的程萬元、程望煥,還有抱著妞兒的譚蕓芬,抱著兩個(gè)孩子的程氏婆媳。

    烏泱泱一群人悄無聲息,魏奇看的心里稱奇:果然要跑,大人猜的真準(zhǔn)。

    魏奇顯出身形堵住褚青娘,疤臉沒有表情:“老爺說褚娘子要走沒人攔著,只是請等明日過后再走。”

    第14章

    第二□□陽才照亮江面、和兩岸,陸家就出事了,衙役們封了陸家所有商鋪,陸舉人被請到衙門問話。

    百姓們議論紛紛,據(jù)說因?yàn)樗禁}問題,欽差大人極為惱火,所以要choucha稅賦,隨便一抽就抽到陸舉人家。

    褚青娘默默看著江面,程萬元站在褚青娘身后欲言又止。江水滾滾東去不停歇,波浪濤濤撞擊著岸邊,濤聲‘唰唰’撞在人耳里,撞在人心頭。

    魏文昭明顯拿青娘身邊人撒火,可是他們卻無能為力。

    文家還好說,到底有國法,大不了折財(cái),丟面子也有限,畢竟好些人做。

    可陸家百年大族,祖上好幾位出仕,陸舉人也不是沒機(jī)會,犯在魏文昭手里,家產(chǎn)損失多少不說,陸舉人的功名還能保住嗎?折損的家族聲望,是多少銀子也換不回來的。

    “……不如觀察兩天再說?”程萬元沉吟開口“也許陸家沒什么問題。”

    青娘還是一動不動看著江水,江水濤濤不停,她的聲音很平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那么大的家業(yè),總有一兩處看不到的宵小之輩。”

    是,這正是程萬元擔(dān)心的,陸家若被有心針對,必然元?dú)獯髠?/br>
    “家主能棄之不理嗎?”如果可以他們即可離開懷安。

    “不,我不能讓人替我受過。”褚青娘背對著程萬元,看著江面臉色平靜到沉靜。

    江上來風(fēng),吹的褚青娘衣裙輕揚(yáng),柔韌的身形卻巍然不動。

    程萬元又問:“家主要妥協(xié)嗎?告訴魏大人小少爺身世?!?/br>
    不,褚青娘并不想,如果告訴他,童兒勢必保不住。

    程萬元看褚青娘不接話,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他們一個(gè)小小商戶,面對欽差毫無還手之力,可程萬元還是仔細(xì)思索:“既不能避其鋒芒,也不愿妥協(xié),那就只有再找一方勢力平衡?!?/br>
    一個(gè)主意閃過,程萬元欣喜道:“可以給京城魏夫人報(bào)信,她絕不想看到魏大人和家主糾纏?!?/br>
    褚青娘卻沒有一點(diǎn)欣喜,靜靜看著江面,刷刷水聲聽的久了,似乎聽不出起伏,是另一種平穩(wěn)。

    “沒用,來回時(shí)間太久,就算最快的船日夜趕路,來回也在七八日,那時(shí)候陸家不知道被折騰出多少罪狀。”

    程萬元張口想說些什么,褚青娘卻早已料到,繼續(xù)說:“我知道先生意思,我是可以先穩(wěn)住他,但是依然沒用。”

    褚青娘靜靜看著江水流,好像看著過去、現(xiàn)在、將來的歲月從眼前流過,聲音淡淡:

    “魏文昭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不再需要呂家助力,魏夫人的話根本沒分量?!?/br>
    如果不能拿前程威脅他,這世上大約再沒什么能威脅他的,魏母說話也許有幾分用,但是魏母會向著自己?

    褚青娘眉目沉靜心如止水,她對魏母親近十年,魏文昭要休她,魏母一字不反對,因?yàn)樗辉缸鐾馐?,還在背后跟女兒說:“看看你那狠心冷血的娘,自私自利只顧自己不顧魏家?!?/br>
    魏家那母子,她領(lǐng)教了。

    “難道這世上,再沒有人能左右他?”程萬元也覺得棘手。

    “沒有,親情、友情、夫妻情分,沒什么能阻止他的決定,除了他的前程?!瘪仪嗄锞従?fù)驴跉猓D(zhuǎn)過身“我再去跟他談?wù)?,希望他繼續(xù)理智,去追求他的前程?!?/br>
    看看身上衣裙,褚青娘也沒再換,只是掠掠鬢發(fā)提裙往縣衙去。程萬元思索一會,叫上兒子、兒媳往獨(dú)一味去開張做生意。

    褚青娘走在路上,街坊鄰居看見紛紛打招呼:“青娘早啊?!?/br>
    也有關(guān)切的:“褚娘子沒事吧?!?/br>
    也有安慰的:“青娘meimei別擔(dān)心,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陸舉人多好的人,不會有事?!?/br>
    褚青娘一一笑著應(yīng)了,對安慰的說:“承您吉言,青娘也相信好人有好報(bào)?!?/br>
    “喲,這不是褚大老板嗎?”一道怪里怪氣的諷刺聲音響起,褚青娘抬眼去看,是和她搶過妞兒的那個(gè)魯mama。

    魯mama擠走紅袖樓,又把一個(gè)女兒送去伺候劉縣丞,兩個(gè)女兒把劉縣丞牢牢抓在手里,魯mama正春風(fēng)得意,就碰見褚青娘倒霉。

    聲音里都是得意的奚落:“聽說褚大老板生意好得很,怎么沒在碼頭賣燒餅,有閑空在街上轉(zhuǎn)?”

    即便身在危局,也不是一個(gè)鴇兒能隨意嘲笑的,褚青娘站定微笑看對方蹦跶。

    魯mama抽出紫凌凌帕子捂嘴笑:“哦,我想起來了,別是生意做不下去了?也難怪,欽差大人神仙樣人物,也吃的胃不舒服,咱們小民哪敢去嘗試?!?/br>
    褚青娘嘴角微微一點(diǎn)淡笑,看對方做戲。

    “前日我家女婿點(diǎn)了獨(dú)一味席面,嚇得我喲~連忙勸,好好的貴客可別吃出問題?!?/br>
    褚青娘淡笑:“以后凡是你魯mama生意,褚家一律不接?!?/br>
    ……魯mama木了,魯mama生氣了,話像淬了毒射向褚青娘:“用得著你接?要我說欽差大人真神人一樣,照亮了整個(gè)懷安,也讓某些掃把星顯形?!?/br>
    “真真寡婦帶煞氣,誰挨誰倒霉,吳屠夫、文家、連陸舉人百年大家跟著遭殃?!?/br>
    周圍有聽不下去的:“魯彩梅你個(gè)開黑窯子的,嘴巴糊泥了胡咧咧?!?/br>
    “整天缺德遭殃的,你也有臉出來?”

    褚青娘看魯彩梅對著眾人要變臉,先變臉:“三年前魯mama養(yǎng)了個(gè)女孩兒,叫彩鈴,八歲,抱病而亡,可我怎么聽收斂的說,渾身傷痕,□□也撕裂了?”

    魯彩鈴打個(gè)顫:“你胡說!”

    “去年秋上,賣給東里鄉(xiāng)黃家的蕊娥沒了,聽說黃財(cái)駒喜好很怪異?”

    “你、你”魯mama腿有些顫“那是她命不好!”

    褚青娘眉眼間淡淡厭惡,看向魯彩梅:“今年,你又把不掙錢的玉簫,賣給了黃財(cái)駒。五年前,你手上死了翠兒,十二年前,你手上死了一對雙胞胎。”

    周圍人聽得目瞪口呆,看向魯彩梅都是不可思議,這么多人命。

    褚青娘踏近一步,問她:“魯mama你晚上從院子過得時(shí)候,難道從來沒聽到嗚嗚咽咽鬼聲?”

    大夏天的,魯彩梅忽然覺得,周圍有些寒氣,連忙從懷里掏出?;鬯碌淖o(hù)身符:“你少胡說八道,我魯彩梅做的是正經(jīng)生意!”

    青娘淡淡瞟一眼護(hù)身符,看向魯彩梅有些驚恐的眼睛:“十殿閻羅有《功過薄》,你猜誰會在那里等你?我猜是江采娘?!?/br>
    江采娘曾是魯彩梅最好的姐妹,比她漂亮比她清甜,客人很喜歡。江采娘掙夠銀子,替兩個(gè)人贖身,剩下銀子原說買個(gè)小鋪?zhàn)觾扇诉^活。

    魯彩梅卻灌醉好姐妹,把人賣到外縣花樓,貪了所有銀子開始養(yǎng)女兒。

    一滴冷汗留下來,魯彩梅從沒想到,一團(tuán)和氣的褚青娘這樣厲害!江采娘的事,整個(gè)懷安記得的不多了,她卻記在心里。

    褚青娘不再理會魯彩梅,饒過她去找魏文昭,魏文昭竟然又不見!褚青娘冷笑:“你去告訴他,他若不見我即刻就走?!?/br>
    呂頌覷著褚青娘臉上冷笑,倒不回稟,褚青娘走了最好,夫人少些麻煩,可惜他不敢。

    “老爺,褚娘子說您不見,她即刻就走。”

    魏文昭討厭被威脅,聞言臉色冷下三度。

    呂頌頭低的更厲害。

    魏文昭手里茶盞轉(zhuǎn)了幾圈,到底不能不見,那是個(gè)狠心的女人,丈夫兒女都能拋下,更何況一個(gè)外人能拖她幾時(shí)。

    “叫她進(jìn)來。”

    “是”

    呂頌心里一縮,越發(fā)忌憚褚青娘。他家夫人再不滿也不敢這樣。不知為什么,明明看起來老爺很寵夫人,可夫人就是不敢造次。

    褚青娘進(jìn)來,魏文昭卻沒在外間,呂頌朝里間努努嘴,悄然無聲退下,留下褚青娘一個(gè)人站在客廳。

    靜謐的客廳,褚青娘微微皺眉,以她和魏文昭今日關(guān)系,在里間見面并不合理。

    魏文昭穿著家常衣裳,斜靠在羅漢榻上,雙腿縮在榻上,一腿微曲一腿斜支,很有箕坐的味道。

    小幾上一盞香茗茶湯清綠,手上一卷書閑閑翻看。外間沒有一絲聲音,魏文昭輕嗤一聲,有一行沒一行看書上字,反正求人的不是他。

    褚青娘站了一會兒,只能出聲:“我進(jìn)去于理不合,未免你名聲受損請出來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