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話音未落，王嫵右手邊的郭嘉便發(fā)現(xiàn)了王嫵的小動作，薄唇輕抿，手腕一使力，也驅(qū)馬往他們這邊靠過來。

    于是，三個人三匹馬，繼續(xù)擠作一團(tuán)……

    不等趙云皺眉，王嫵柳眉一挑，側(cè)目向郭嘉露出了一個純良無害的笑容來。

    小女子一頭烏發(fā)高高束起，隨著這一回眸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如同飛揚(yáng)輕擺的馬尾，看得郭嘉不由微微一怔。

    就這一怔之間，王嫵一直握在手里沒用過的馬鞭高高舉起，也同樣劃出一道弧線，“啪”的一聲脆響，狠狠落在郭嘉的馬臀上。

    駿馬一聲急嘶，如箭離弦，一下子帶著郭嘉飛竄了出去。

    ***

    戶外行軍，王嫵也算是半個行家。落樁起帳，埋鍋生火，幫不上忙，至少絕對不會礙手礙腳。王嫵出門時還很有經(jīng)驗(yàn)地帶了鹽，煮開的水里撒入少許細(xì)鹽，風(fēng)干的rou條下鍋不出片刻，便散發(fā)出一股rou香。

    郭嘉一直沒有再露面，騎兵各小隊(duì)圍著篝火吃rou，三三兩兩，由幾個膽子大的帶頭，說笑的聲音越來越大，氣氛終于隨著明麗的火光慢慢暖起來。

    王嫵得意地笑了笑，心情極好地回到了中軍帳。

    直到半夜，巡哨的馬蹄聲遠(yuǎn)遠(yuǎn)近近，交互相錯。王嫵驟然驚醒，被褥微涼，身邊已然不見了趙云的蹤影。

    裹好披風(fēng)，王嫵撥開帳幕。

    夜風(fēng)徐徐，清清冷冷的月光下，守在中軍帳外的親衛(wèi)兵士猛地回身，顯然是被王嫵嚇了一跳。

    “子龍何在？”王嫵放目四下看了看，秋夜里，只見天地間一片靜朗，巡哨往來，秩序井然。

    “將軍……夜巡去了……”

    王嫵皺了一下眉頭，這親衛(wèi)神色慌張，若僅僅只是夜巡，又何必心虛成這樣？

    “那他向哪個方向去了？范成可在？”

    行軍不攜眷，故而中軍帳內(nèi)外理應(yīng)都會有主將的親兵駐守，或夜間急報(bào)通傳，或遇敵夜襲守衛(wèi)，都是一般定規(guī)。

    由于王嫵此番跟著一同來是趙云和曹cao提的條件，所有的親衛(wèi)都被撤了下去，只留范成一人在外。而以趙云行事之穩(wěn)重，別說只是夜巡哨崗，就算是真的遇到了夜襲，外出迎戰(zhàn)，也絕不會一句都不向王嫵交代就將范成一起帶走。

    那親兵搖了搖頭，亂咳一聲，眼神往駐營后方水源的方向飄了過去。

    王嫵挑了挑眉，不再理他，徑自往湖邊走。

    這天趙云駐軍呈倒弧狀為營，越往水邊，越是空曠，然而王嫵一路走過去，一連走過了數(shù)十頂軍帳，途中卻連一隊(duì)的巡哨騎兵都沒有見到。

    軍帳的間隔越來越大，就在王嫵最終走到水源下游時，只見前方煙塵彌漫，幾乎于一瞬間遮蔽了天際的月光。近處，水漬點(diǎn)點(diǎn)，碎石處處，還有幾尾活魚在溪中翻騰，銀鱗波光，和隱約的月光輝映。

    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就在這一片朦朦朧朧的水光里趟水站著，一邊搓手，一邊探頭探腦往前看，滿面興奮，正是范成。

    王嫵猶疑了片刻，正要叫他，卻見一道人影沿著溪流從煙塵之中歪歪斜斜地跌出來，青衣半濕，發(fā)髻披散，手里的一柄長劍寒光戾戾，映得一張清冷如月的俊朗面容蒼白如雪。

    王嫵嚇了一跳，失聲叫道：“郭嘉？”

    郭嘉和范成一先一后回頭，一個眼中鋒芒畢露，戰(zhàn)意滔天，而另一個則是一臉干了壞事被當(dāng)場逮住的心虛模樣。

    煙塵的深處，趙云聲音朗若金石：“再來！”

    郭嘉只回頭看了王嫵一眼，轉(zhuǎn)而手上長劍微側(cè)，又往前急沖而去。

    這下，不用問，王嫵也知道這半夜跟鬧鬼一樣的煙塵是怎么回事了。只是，這又顯然不僅僅只是郭嘉尋釁這么簡單，反而倒像是……趙云也很想打架？

    逐漸淡去的煙塵又復(fù)滾滾而起，范成看看臉色沉沉的王嫵，又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那團(tuán)滾滾煙塵，最終頗為戀戀不舍地從溪水里走了出來。

    “他們兩個，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嫵話音未落，卻冷不防煙塵里兩人兵刃相擊，“當(dāng)”的一聲巨響，直震得人耳鼓欲裂，嗡嗡作響。

    趙云和郭嘉的身影自煙塵中漸漸浮現(xiàn)出來，趙云單手執(zhí)槍，微微下壓的槍尖上，自有一股說不出的鋒芒銳氣，仿佛整個天地都懸在那槍尖一點(diǎn)，隨之一同壓了下來。就連遠(yuǎn)在旁觀的王嫵和范成，目光落于其槍尖，都不由心生凜然。范成更是兩眼發(fā)亮，望著趙云滿面都是興奮崇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