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碧血銀槍_分節(jié)閱讀_93
可公孫續(xù)剛才被人指著罵想謀奪兵權(quán),此時當然是最見不得趙云帶了兵在他面前經(jīng)過的邏輯她又實在是解釋不清楚。想了想,王嫵最終搖搖頭,不再說下去,只改口道:“反正換成是我,才不想看到你趾高氣揚,威風凜凜的樣子!” 一 句話幾經(jīng)轉(zhuǎn)念,趙云完全沒明白她在說什么,只聽那最后一句,心里莫名一緊。再看王嫵仰起來的臉上巧笑嫣然,口中說著“才不想看到你”,溫軟的手卻是緊緊拉 著他,烏黑的眸子清亮如陽光下飛濺的山泉,靈動慧黠,又帶了點點戲謔。令人不知不覺之間,就忍不住隨她一同笑起來。 “算了算了,你是磊落光明的大將軍,算計人心的事還是由我這個小女子來做好了。反正圣人有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看著王嫵故作高深地搖頭晃腦,趙云唇邊的笑意更深:“那……你自己小心,我馬上就回來?!?/br> 目光落在她眉眼間,最后將她的手重重一握。 相隔兩個月,才見一朝。明知這次最多半日他就能回來,不知為何,當著王嫵明若朝霞的笑顏,反而卻是比當日離開時更為難舍。 走出兩步,趙云陡然住步,回過頭來:“阿嫵……” “嗯?”王嫵突然想起來她還沒和他說她要那三百經(jīng)歷過血戰(zhàn)的精兵干什么。 公孫續(xù)的聯(lián)姻之策,看似荒誕。畢竟在這個時代,聯(lián)姻無處不在,可要爭雄天下,誰還真會為了這個把聯(lián)姻聯(lián)的“親戚”有所顧忌?不說別的,若是她真的嫁去曹營,公孫瓚最終大獲全勝,他會為了這“親家”的名義,就放過曹cao么? 這么簡單的道理,公孫續(xù)也算是出身世家了,不會不明白。說到底,不過還是眼熱涼州騎兵而已。王嫵嫁不嫁曹營已經(jīng)不是最重要的了,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馬嬈,他要娶馬嬈,他要馬騰的兵馬。 而這個馬嬈…… 王嫵挑了挑眉——還真以為她青州沒人了! 那她就叫那些涼州人一同好好看看,什么是百戰(zhàn)精兵的威儀! 正好也讓涼州來使知道他們主將的女兒現(xiàn)在也在青州,公孫續(xù)既要娶人,又要瞞人的如意算盤便自然也就落了空。 至于之后這兩個人怎么樣,王嫵可就不關(guān)心了。 她心思電轉(zhuǎn),輕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千般想法正要開口,卻被趙云接下來短短的一句話盡數(shù)都堵了回去。 “你……不難養(yǎng)……” 趙云扔下這四個字,邁開大步,掉頭就走。 直到他的身影幾乎消失在眼簾,王嫵才慢慢回過神來。 “不難養(yǎng)……”王嫵回味似的慢慢重復了一遍這三個字,唇角緩緩勾了起來,旋即一個人站在院子當中,就這么咯咯笑了起來。 “不難養(yǎng)……” 笑聲清脆,王嫵抬著頭,舉了一只手搭在眉間,擋住有些刺眼陽光,只覺得天色碧藍,落葉似金蝶飛舞,看得人心情舒暢極了。 ☆、第八十三章 趙云離開郡府后并沒有馬上出城。 他半途稍稍繞了一下,先去找范成。 不得不說,公孫瓚始終不將兵權(quán)交給公孫續(xù),也不是全無道理。公孫續(xù)雖是將門之子,卻只知費盡心思和他爭兵權(quán),全無將兵之才。 騎 兵為沖陣之鋒銳,卻不善守城。因此即使白馬義從為天下之驍騎精銳,也素以先鋒之姿橫掃疆場,挫敵銳氣,卻是從不用作鎮(zhèn)守城池。就是趙云當日帶了五千騎殺入 青州之后,也是棄馬執(zhí)弓,以雙足立于城頭,據(jù)城而守,這才有了王嫵用數(shù)百傷兵驅(qū)馬,以千軍萬馬的聲勢生生鎮(zhèn)住了趁夜偷襲的劉備。 而如此淺顯的為將之道,公孫續(xù)竟似不知。 即便他帶走了公孫瓚麾下的騎兵,即便他留在青州的兵馬絕不會任公孫續(xù)調(diào)動,劇縣之中卻尚有從幽州起便跟著公孫瓚一路征戰(zhàn)的精兵上千。郡府之內(nèi),更有數(shù)百親衛(wèi)日夜持戈,嚴陣以待。 這些兵士,方才是守城之利器。而這些親衛(wèi),只要不涉公孫瓚之令,郡府的守衛(wèi)布防,正是全由公孫續(xù)一手安排。 若是這些親衛(wèi)在趙云手里,郡府內(nèi)外雖說不上固若金湯,卻也足以能令人望而卻步。可現(xiàn)在…… 區(qū)區(qū)一個涼州馬嬈,就能在郡府之內(nèi)進退自如,甚至潛入前堂議事之側(cè)暗探軍情! 如此布防,王嫵身邊無人,趙云怎能放心? 然而,趙云卻沒有找到范成。 他在城里轉(zhuǎn)了一圈,最后還是從他回來時特意留在城門口處接應傳令的兵士口中得知,范成在一個時稱之前,已然快馬出城。 回想起他方才提起要范成回郡府時王嫵的神色,趙云頓時恍然——這少年,多半是又被王嫵支出去了。 縱然微惱,趙云決斷得極快,當下不再耽擱,立刻傳令,調(diào)集三百精銳,匯合于城門外十里之林。 待三百兵馬旌旗搖曳,馬蹄如雷地整裝出現(xiàn)在城門口時,已是斜陽西垂,日暮時分。 陳匡單人單騎,立于城樓下,一人一馬,身影被夕陽拉得極長,投于地下。待趙云與那影子前止步勒馬,他便舉手向趙云遙遙一禮:“子龍一路辛苦?!弊匀坏煤孟褡蛲硭静辉娺^趙云,而趙云真的就是剛剛從徐州回來一樣。 趙云連忙回禮,持韁驅(qū)馬走近,與他并肩一處,放松了韁繩,令馬兒緩步走入城內(nèi)。 “涼州來使已知馬騰之女連夜以箭叩城,又竊探我青州軍報,言辱主將,現(xiàn)正與少將軍‘商議’此事?!?/br> 陳匡說到“商議”兩字時,稍稍頓了一頓,面上還帶著謙謙文士特有的笑容,語氣之中卻是透出一絲譏諷。 馬 騰與曹cao戰(zhàn)于長安,固然眼下尚是勢均力敵之局,可曹cao不惜任何代價的強攻還是令他頭痛不已。遣使青州,本意是為探一探公孫瓚的態(tài)度,不全指望青州能如他所 愿,兩頭夾擊曹cao,至少能令公孫瓚作壁上觀,同時也令正不惜任何代價強攻不退的曹cao能心生顧忌,稍緩攻勢,讓他喘一口氣。 哪知馬嬈卻闖了那么大的禍。 趙云不由微微一笑,不用說,這種時候?qū)ⅠR嬈的下落和作為透露給涼州來使的,除了王嫵,還能有誰? 刺探軍情,可大可小。好好談一談,漫天要價,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還能給公孫續(xù)添一把亂。 可陳匡卻用了“商議”一詞。顯然公孫續(xù)并沒有開什么高價出來。 “阿嫵這回可要惱了?!壁w云不由覺得可惜,生生放過這么一個好機會,依王嫵的性子,還不知要懊惱成什么樣子。 王嫵顯然并沒有如趙云所想的那般失望,她甚至半點都不關(guān)心公孫續(xù)和涼州來使談了些什么。 公孫瓚吐血昏厥之后突發(fā)高熱,囈語驚叫不斷。王嫵之前薦醫(yī)被公孫續(xù)所拒,此時軍醫(yī)束手,公孫續(xù)又要應付涼州來使向他討要馬嬈,又要應對當時在場,目睹公孫瓚是如何變成這樣的諸多兵士的反應,憤慨驚幽,焦頭爛額,心慌意亂之下,便又想起王嫵所說的“神醫(yī)”來。 趙云回到郡府的時候,正逢張仲景藥石針劑齊下之時。公孫瓚命懸一線,郡府本就不堪的守衛(wèi)已然大亂。趙云不及隨陳匡一同去見王嫵,當即強行插手防務,整令調(diào)兵,巡防駐守,全盤接手。 那三百兵士都是從戰(zhàn)場上的尸山血海之中走出來的,即使刀不出鞘,手不開弓,一身血氣肅殺,卻自有一股任何刀鋒強弓更難以企及的鋒銳兇烈,攝人心魄。只三百人,令行禁止,腳步鏗鏘,卻仿佛連呼吸聲都聽不見,所到之處,令人心悸的靜默仿佛有噬魂之力。 *** 趙云忙著布防時,好不容易脫身得閑的陳匡正在和王嫵說起他和公孫續(xù)一同見涼州來使的情形。 “馬騰矯詔!”聽陳匡說涼州來使根本拿不出所謂的天子詔令來,王嫵大驚之余,卻更是不解。 曹cao提兵入長安,打的是勤王護駕的旗號,甚至連如骨鯁在喉的并州袁軍都顧不上了,這個時候,光是沖著涼州馬超之名,曹cao也斷不會主動去招惹馬騰。那這兩家打起來,就只有馬騰主動出兵這一種可能了。 而若是馬騰也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心,他涼州與司隸相隔最近,相較曹cao于袞州,他們于青州,更是經(jīng)營日久,根基深厚,全無后顧之憂。萬不會非要到曹cao帶兵打到了長安他才想到這一點。 這種情況下矯詔求援,難道就不怕平白讓曹cao誣他與郭汜李傕同為亂漢之輩么? 陳匡瞥了一眼無意識在木案上來回輕叩的纖長手指,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微微一笑:“馬騰將羌兵,初至長安乃為董卓所邀,然其時董卓伏誅,長安亂于李傕郭汜之手。馬騰幾番與此二人交戰(zhàn),皆不得勝,方才退回涼州。他雖無天子詔令,但這亂漢之名,還斷栽不到他頭上?!?/br> 他語聲一頓,目光從木案移到王嫵面上:“阿嫵,你忘了一個人?!?/br> “嗯?” “你從曹營回來時說,曹cao進兵長安,除了挾天子以令諸侯,還要做什么?” 是劉備! 王嫵眼睛一亮,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