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最近無耳尸的案子鬧得人心惶惶，這兩天剛剛太平了些，今日卻是又出岔子了。

    汴京郊外的陵墓叫人給盜了。

    盜的倒不是蕭家祖宗的墓，而是前不久那個以國喪的規(guī)格下葬的將士。

    守墓人次日早上發(fā)現(xiàn)的時候，墓xue早就看不出原本的華麗，棺材也大敞著，別說陪葬的金銀財寶，連那將士的尸首都沒了，只留下了一個小小的標記，正和前些日子那些無耳尸上的標記一樣。

    如此猖獗，想必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這個將士大家都知道，是為新皇賣命賣到最后一刻的。包括殺了先皇和太子的事兒，怕也少不了他的功勞。能懷恨在心連死后都讓這個將士不得安寧的人，多半也是先皇留下來的余黨。

    最后這件事情還是不了了之，隨便找了個模樣壯實的死囚搪塞了過去。

    蕭寂看完了以后一臉沉悶的合上了手中的奏折。

    說是沉悶，其實也和平時沒差。畢竟自打他繼位以來，就沒人見他笑過。以前殿前做事兒的還能憑著君王的臉色揣測圣意，現(xiàn)在怕是只能靠著運氣去猜了。

    說不生氣是假，畢竟蕭從一的墓叫人給盜了，外人看來是前朝余黨干的，但蕭寂心里頭可明白的很。

    哪兒來的什么前朝余黨。分明就是楚長安自作聰明演的這么一出，不僅撇清了朝廷從中cao作的嫌疑，還順帶把自己鍋推到了別人身上。

    不過蕭寂本來還擔心著這件事情該怎么收場，這么一來倒是解決了后顧之憂。

    其實蕭寂倒是不怎么信這些鬼神的事兒，而且從一開始那個墓壓根就是空的，沒躺人。真正的蕭從一早就在戰(zhàn)火之中燒成灰燼了，別說尸首了，連骨頭都不剩了。

    “得福?！?/br>
    “誒，奴才在?！边@個太監(jiān)個頭不高，但是卻是在御前侍奉了幾十余載了。按他的話說，當奴才的，就不能死認主，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這話倒是真的，當時蕭寂登基的時候把御前所有的人基本上都換了一遍，唯獨留下了這個機靈的。

    “把楚侍衛(wèi)喊過來?！笔捈旁偃剂恐笥X得還是得把楚長安喊過來，雖然這次自作主張的后果倒是沒出什么岔子，反倒是弄拙成巧，但是蕭寂覺得還是得讓他知道規(guī)矩這兩字怎么寫的。

    “皇上，前些日子楚侍衛(wèi)告了病假，您準過了的?！?/br>
    “那都是多少日以前的事兒了，早就該好了，怕是又擱那兒偷懶了。去楚府上揪也得給他揪過來?！?/br>
    楚長安果然是被揪過來的。

    進永昌宮之前還是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來的時候應是也匆忙，衣服也沒來得及換，離得老遠都能聞見身上那股子酒氣和脂粉味兒。

    蕭寂本來沒想著數(shù)落他，可一見著他這個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再是生氣也不會表現(xiàn)在臉上，只是讓人把楚長安擱到地上，剩下的事情打算親自動手。

    本來是打算先往他頭上澆盆冷水讓人清醒清醒，最后水都端過來了，想了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蕭寂告訴自己萬事忍為先，而且一代君王，怎么能和這些粗鄙之人一般見識。

    楚長安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望著身下明黃色的被褥，腦子里頭也是一頭霧水。

    他印象之中解決完蕭寂給他的那攤子事兒之后，本是想著回府上休息幾天再回宮復命。

    不過也不知道蘇言明那小子是從哪兒聽來的他養(yǎng)病在家的消息，一大早就鬧得楚府不得安寧，楚長安本來上來就想給他一巴掌，最后想了想自己既然對外是稱病，要裝就裝到底。

    結(jié)果裝到最后就是被蘇言明拖著又去了上次那個是非之地。

    故地重游，楚長安心里頭只念著別再撞見什么幺蛾子。畢竟是京城里頭最大的花樓，是個男人難免都多多少少有些經(jīng)不住誘惑。楚長安最后見著也沒什么事兒，索性被勸著多喝了兩杯。這兩杯多喝了不要緊，關(guān)鍵是一醒來就換了地方這件事情楚長安怎么的也沒想通。

    “醒了？”

    這一聲醒了可算是讓楚長安徹底清醒了。穩(wěn)重沙啞的嗓音，帶著一點兒不屑世俗的清冷，要擱平時聽，楚長安準個得聽的渾身燥熱，但是這種情況之下只覺得背后直冒冷汗。

    方才要是還覺得身下明黃色的被褥是自己看錯了，現(xiàn)在可算是徹底騙不過去自己了。

    楚長安瞅了一眼自己身上，沾滿酒氣脂粉的衣物已經(jīng)被脫了下來，估摸著這回是真玩大了，已經(jīng)開始思量著接下里該怎么演過去才能死的舒坦一點兒。

    “好巧啊，您怎么也在這兒？”

    “這是朕的寢殿?！睂嫷罾镱^本是暖和，但是蕭寂這么一開口，頓時回到了數(shù)九嚴寒的天似得，半天都沒人接話。

    楚長安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迎上對方冷若冰霜的眸子的時候又感覺到自己現(xiàn)在這幅樣子實在是不妥，趕忙從床上爬起來準備跪下。

    大概也是先前喝的實在是多了點兒，腦子轉(zhuǎn)過來彎兒了，但是身子不聽使喚。跪倒是沒跪著，直接整個人摔到了蕭寂腳下。

    蕭寂一臉嫌惡的往后退了半步，“上次不是說了嗎，再去那種地方扣幾年俸祿來著？”

    這句話當時本以為是蕭寂無心提起來的，轉(zhuǎn)眼就忘了的那種，結(jié)果卻是真的。

    “五年?！背L安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朕記得是十年吧？是楚卿說錯了還是楚卿記錯了？”

    “是是是，臣記錯了?！背L安苦笑道。畢竟蕭寂是天子，天子哪兒會錯啊，錯的只能是這些臣子。

    “把衣服穿好，朕在正殿等你，關(guān)于這次還有事情要和你交代?！?/br>
    楚長安到底也沒弄清楚自己為什么一覺醒轉(zhuǎn)會躺在這兒，本來還想開口問問，但是轉(zhuǎn)念一想，既然對方?jīng)]提，還是別去自尋死路了好。

    方才楚長安還以為只是外面的衣服被脫掉了，結(jié)果現(xiàn)下仔細一瞧，發(fā)現(xiàn)連著里面的褻衣褻褲都換了一身兒。

    關(guān)鍵是從顏色和尺寸上來看，應該都是蕭寂的衣物。

    楚長安覺得這十年俸祿扣得挺值的。要是還有機會，再扣個二三十年的他都愿意。

    心中雖然已經(jīng)是萬馬奔騰，但是再次見到蕭寂的時候也沒敢太失禮，表面上是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實際上目光還是盡可能的偷瞟著龍椅上的那個人。

    “這次楚卿倒是知道自作主張啊，連善后的事情都幫朕處理好了?！?/br>
    “臣知罪?！背L安自然是知道逃不了這一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