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棋士_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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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了半個世紀,圍棋賽事再次霸屏,同樣的棋中國手,同樣的堵上國家尊嚴的對決,只是這一次,中國不再是破釜沉舟的攻擂方。魏柯坐鎮(zhèn)擂臺,毫無懸念地占領(lǐng)了上風。 謝榆認為得沒有錯,魏柯完全沒有被外界擾亂心緒。對他來說,這盤棋與其他棋沒有什么不一樣,他所要做的就是贏,而且他比往常更想贏! 至于他為什么如此想要表現(xiàn)自己,與謝榆脫不開關(guān)系。 生日那天,謝榆在賽場受著眾星捧月,與程延清并稱為“耀眼的雙子星”,這讓魏柯難以容忍。他當天晚上對于謝榆的訓斥,有一部分出于真心,有一部分卻是情緒使然。他很嫉妒,也很恐慌。他一個人在棋道上獨步太久,他太寂寞了。他想拉著謝榆一起走,獨步變同登,可是謝榆卻有很多別人。 魏柯對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在乎,但他在乎謝榆,謝榆是他的手足兄弟,這個世界上與他最為相像的生命;魏柯可以無視所有人、專注看棋,卻無法忽視程延清,這個曾經(jīng)在他的生命里投下巨大陰影的對手。當謝榆將他與程延清相提并論的時候,他受到了雙重的威脅。失去弟弟的威脅,和被程延清統(tǒng)治的威脅。 這幾乎是魏柯僅有的兩個軟肋,卻被一次戳了個遍。 后來圍甲聯(lián)賽上的陰差陽錯,愈發(fā)激發(fā)了魏柯的危機感:謝榆不但沒有跟他一起走,他好像離自己越走越遠了。他下棋像程延清,這是魏柯始料未及的。在魏柯黑暗的記憶里,他似乎連弟弟本身的模樣都記不清了,謝榆變成了一個這樣陌生的個體。而這個個體,取代著自己的位置、蠶食著自己的棋,他周圍的人都喜歡他。程延清,王旭,鄒揚,杜應若……這些他認識了很多年卻不熟悉的同行,一下子對他那么親切友好,談論著他陌生的話題。好像他從來不在他們當中,好像謝榆一直就是他們之中的一分子。 魏柯在那個熱鬧的飯局上,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就給了謝榆一個下馬威——我才是魏仙手,你遠遠不夠資格成為我,你只是我的所有物而已,正視自己的位置。 他試圖用自己的天賦,扼殺他弟弟的天賦。 所以謝榆的感覺一點都沒有錯,那天晚上,魏柯對他是抱有敵意的。這種敵意在兩兄弟之后的相處中屢屢冒頭,刺傷謝榆。魏柯知道這不對,但是他無法控制。仿佛他所有的云淡風輕都在謝榆的背叛中土崩瓦解,他的所有暴躁與尖銳都朝最深愛的親人傾瀉而去。 直到謝榆的那個吻。 他在他額頭印了一個吻:“希望你旗開得勝?!?/br> 魏柯那么多天的忐忑不安就在那一瞬間煙消云散。 他意識到自己有多丑惡。 謝榆怎么可能取代自己?謝榆又怎么可能要拋下自己? 魏柯昨晚睡了這么多天來第一個好覺,醒來后,斗志昂揚地準備起擂臺賽。當他坐在工藤修面前時,他是心無旁騖的魏柯,也是那個勢必要贏的魏柯。 “不能再做讓小榆看不起的事?!睉驯е@樣的決心,魏柯從序盤開始就快速占據(jù)大場,先手挑起大規(guī)模激戰(zhàn),工藤修作為日本棋手擺脫不了講究棋形的思路,在他強大的攻擊力下連連受挫,魏柯在他陣營中從容治孤,取得了局面的領(lǐng)先。 坐在棋盤前的謝榆卻沒有賽前那么情緒高漲。魏柯心中的隔閡是消除了,謝榆卻沒有。魏柯對他的敵意讓他前所未有地意識到,他和魏柯終究是兩個人。他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成為魏柯的所有物,永遠躲在魏柯為他創(chuàng)造的溫室里,下著與世隔絕的棋。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有自己的尊嚴,他希望創(chuàng)造自己的榮耀,要大家知道“謝榆”的名字。而不像現(xiàn)在,扮演著另一個人。 這種強烈的自我意識,甚至讓他坐在棋盤前都無法專心。他從前安然沉醉于魏柯的棋里,可以一天□□個小時地崇拜他、贊嘆他、為他的每一步目眩神迷,現(xiàn)在卻覺得索然無味——眼前的棋再強再妙又怎樣?這根本不屬于他。他的靈魂仿佛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個是魏柯的,一個是自己。魏柯的聲音高遠而縹緲,像是從遠處傳來的神諭,謝榆心底里的竊竊私語卻越來越清晰,以至于將他淹沒:“沖斷……打吃……挖斷……” “5十七?!倍鷻C里的魏柯命令道。 謝榆遞出手去,攢著眉頭按在了7十三處。 他很快回過神來,渾身的冷汗嘩地浸濕了襯衫,怎么把心中所想下了出來?!他明明應該按照魏柯的指示行事的! 對面的工藤修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在他的認知里,這步棋似乎貼了他15目左右? 魏柯聽見了李法天的報譜,即使再隱忍也不免動怒:“我不是要你走5十七么?” 謝榆不敢回嘴,只是保持靜默。他整張臉都漲紅了,心虛地再次檢視了一番自己方才的思路。 他的想法雖然很險,但并不是沒有道理——如果斷掉這兩子,再夾逼工藤修,使他失去對邊路的控制權(quán),這一手先手劫可以使大龍緊氣。而工藤修要給邊路長氣只能找劫,那么大龍的死活就成了問題。就算工藤修看破他的劫,先手給邊路長氣,他也有信心在自己控制的邊路與他對殺。更遑論他還留有后著,如果在2十三位祭出一手扳,工藤修中盤就得投子認輸。 魏柯的思路卻完全不是這樣。他驀地被謝榆打斷了行云流水般的布局,整個進攻步伐都被打亂了,讓工藤修的大龍?zhí)映錾?,不得不另尋出路。他閉目許久,直到這一手開始讀秒,才嘴唇微動:“13五?!?/br> 謝榆有些失望。魏柯沒有采用他的思路。失去后續(xù)棋子的配合,他那一手成了壞棋,傾覆了白子的所有前期優(yōu)勢。他強打起精神,按照魏柯的指示行著棋,眼光卻時不時挪到5十七的黑子上:“其實我這樣處理,也未嘗不可……” 這盤棋下得前所未有地緩慢,因為謝榆的打岔,魏柯必須推翻原有的布局,投入更高的計算,才能把謝榆那一手貼的數(shù)目追平。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旁的李法天發(fā)現(xiàn)魏柯臉色慘白、手指輕顫,在木質(zhì)扶手上留下明顯的水漬,忍不住問:“喂……你沒事吧?” 魏柯恍若未聞,額角流下豆大的汗珠,左。 李法天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她怎么覺得魏柯在痙攣?! “魏柯!魏柯!”李法天用力推推他。 魏柯低聲訓斥:“別吵!” 他說這話時連牙齒都在打顫,顯然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李法天見勢不好,撲到桌前打了120。 救護車很快開到了樓下,救護人員趕到現(xiàn)場。他們看到病人還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下棋,起先還面面相覷。很快他們發(fā)覺魏柯臉色發(fā)青,連喘氣都很難,趕忙給他上了氧氣面罩。然而病人依舊端坐在藤椅上,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 李法天了解魏柯那破脾氣:“邊走邊下!” 謝榆聽見了李法天的這句話,一下從沙發(fā)上抬起了上身。耳機里先是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然后似乎轉(zhuǎn)移到了另一個封閉空間,拉上了移門。隨后,對面竟然響起了救護車的警笛聲……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