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孤家寡人_分節(jié)閱讀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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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承慶帝慈父之心幾乎爆棚,什么事情都要想到徒景年,吃飯的時候看到某樣菜是徒景年喜歡的,立刻吩咐御膳房令做了送到東宮,寫字的時候,又要給東宮賞賜筆墨紙硯,就算是睡覺,也得想著徒景年一個人會不會害怕,竟是又將徒景年從東宮接到大明宮住了幾天。 徒景年只覺得莫名其妙,回頭又發(fā)現(xiàn)蘇煜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旁敲側(cè)擊一番,終于知道了蘇家的打算。徒景年對此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說實話,他沒見過幾次蘇家的人,蘇家進宮的一般是承恩公夫人,還有先皇后的大嫂,她們看徒景年的目光,就像是窮人看到了財寶一般,反正不是將他當(dāng)做外孫外甥看,因此,徒景年對他們要說有什么親情,還是什么期待,那就免了。 這會兒想到承慶帝之前的舉動,不由心中一軟,不管怎么樣,承慶帝對他這個兒子,算得上是關(guān)懷備至了。感動之下,徒景年很快也做出了回報。感情是需要經(jīng)營的,自然要你來我往,一味地接受顯然不行。因此,徒景年吩咐下面加緊時間,趕出了一批腕表。這年頭已經(jīng)有懷表了,不過一般算是貢品,一般人家是看不到的,這些人家家里有個座鐘就很不錯了。懷表雖然方便,卻不比腕表,只是之前很少有人這么想過,因此,徒景年下了命令之后,下面的人很快送來了成品,表盤上鑲嵌著各種寶石,表殼也有各種材質(zhì)的,琺瑯的,描金的,純金的,羊脂玉的,翡翠的,珊瑚的,應(yīng)有盡有,表帶也是這般,材質(zhì)各異,做得極為華貴精致,徒景年直接取了一盒,給承慶帝送過去了。 承慶帝平常也是常常揣著一個懷表的人,這會兒見了,自然發(fā)現(xiàn)這個可比懷表方便多了,見承慶帝神色,徒景年取了一支,親自給承慶帝戴上了,承慶帝擺弄了一下,滿意地點了點頭,嘴上卻說道:“阿鯉,你是太子,這種事情,讓底下的匠人去想就是了!” 徒景年笑嘻嘻道:“這事不過是我看父皇每次看時間都不方便,胡亂一想,哪知道下面的人就做出來了。何況,兒臣這個年紀(jì),不正是承歡膝下的年紀(jì)嗎?等到長大了,兒臣沒準(zhǔn)就不好意思了,父皇還不多珍惜珍惜??!” 承慶帝被逗樂了:“你長再大,在父皇眼里,還是我的小阿鯉!” 徒景年見好就收,這年頭,七歲不算小孩子了,要不然也不會有所謂的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說法,一味撒嬌弄癡,小時候是可愛,再往后偶爾為之還行,多了就叫人厭煩了,不是所有人都像賈母一樣,把賈寶玉養(yǎng)到十七八歲還是個大齡兒童,依舊覺得自家孫子誰也比不上的。 徒景年雖說對蘇家沒什么期待,但是對蘇家這種背后捅刀子的行為,心里還是不爽的,不得不說,這么多年的皇室生活帶給了他很大的改變,已經(jīng)有了一些唯我獨尊的想法,蘇家按理說應(yīng)該為自己效力,現(xiàn)在居然有了二心,心中自然生出了芥蒂,不過也僅僅是心里而已,明面上,他對蘇家的態(tài)度一如既往,當(dāng)然,主要表現(xiàn)在對蘇煜的態(tài)度上,蘇煜一開始還糾結(jié)了一陣子,不過見徒景年不像是有什么不滿的樣子,也漸漸不再多想了,不過是依舊和以前一般,與徒景年相處,跟徒景年說一些外面的事情。 宮中難得陷入了平靜之中,不過沒多久,便有消息傳出,說圣人有意南巡。 這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本朝皇帝權(quán)威較重,幾乎每個皇帝都出巡過,不過是地方不一樣而已,太祖曾經(jīng)封禪泰山,高宗曾經(jīng)北上親自巡邊,仁宗曾經(jīng)三次巡幸洛陽,便是先帝也曾經(jīng)南巡過。 不過,一般出巡都要有個理由,太祖當(dāng)年驅(qū)逐韃虜,恢復(fù)了漢人衣冠,自然是驚天動地的偉績,封禪泰山也說得過去,高宗巡邊也是蒙元余孽寇邊,高宗御駕出行,那是去對蒙古人炫耀武力的,仁宗巡幸洛陽,卻是打著祭祀的名義,畢竟所謂生在洛陽,葬在北邙,歷朝歷代多有皇陵就在洛陽邊上,仁宗那會兒卻是跑過去祭祀歷朝歷代的皇帝的。先帝南巡是因為當(dāng)時有倭寇常常登岸,屠殺漁民,甚至是沖擊縣城,先帝雖說在家事上有的時候顯得有些拎不清楚,對外卻保持著徒家人一貫的作風(fēng),誰要是敢伸爪子,那就打回去。因此,竟是親自跑到東南大營那邊坐鎮(zhèn),將來犯的倭寇打得落花流水,又下詔送往倭國問罪,直逼著倭國天皇低頭才作罷。不過比較悲劇的是,他其實是找錯了人,因為這么多年來,天皇那就是個傀儡,倭國那邊掌權(quán)的其實是幕府,天皇低個頭,對倭國來說,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那些倭寇也算是得了教訓(xùn),已經(jīng)有數(shù)十年不敢上岸了,一般頂多是充當(dāng)海盜,打劫一些過往的商船,還得是那種小型的船隊,要不然,沒準(zhǔn)也要遇到硬茬子。 輪到承慶帝,他登基這么長時間了,也想出去玩玩了,這會兒國庫充盈,四海承平,沒什么需要他過于cao心的,自然想要出去哈皮一下,他當(dāng)皇子那會兒就光跟著幾個兄弟還有老爹勾心斗角了,先帝南巡那會兒他還小,又是跑去督戰(zhàn)的,哪里能隨駕出行,因此,這會兒也動了心思。 只要有了這個想法,想要找理由還不簡單嘛?正巧,之前承慶帝教導(dǎo)徒景年的時候,看到一本折子上寫著錢塘江潰堤,水患嚴(yán)重,眼睛一轉(zhuǎn),便想到了主意,回頭便直接宣布,自己要去巡查南方各處的堤防情況。 下面的臣子勸諫也沒用,你要是不讓皇帝出去,是不是心虛,是不是朝廷往堤防上投了那么多錢,都叫你們這些人給貪污了過去?因此,雖然有人真的是心虛,不過還是得硬著頭皮開始準(zhǔn)備起來。 帝王出行自然不會是什么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這里面麻煩事情多著呢,皇帝出行鑾駕總得準(zhǔn)備好了,還有儀仗什么的,哪些大臣要隨駕,哪些大臣要留在京中,還有一路上的安全問題。徒景年這個年紀(jì),還沒正式參與政事,自然是不用留下來監(jiān)國的,也得跟著走,于是,這里面還得牽扯到太子的儀仗什么的,加上承慶帝還打算帶幾個妃嬪跟著,這同樣都是麻煩,內(nèi)務(wù)府的人忙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后宮里的一干妃嬪也是開始行動起來,所謂一入宮門深似海,這輩子有沒有機會出門就得看運氣了。難得遇到這樣的機會,一個個哪有不動心的,因此,只要覺得自己在圣人心里還有點地位的,都開始四處活動起來,打聽著出行的名單,遇到承慶帝的時候,撒個嬌什么的,求承慶帝帶上自己,倒是讓承慶帝很是享受了一段時間。 不過到了最后,如愿的不過是少數(shù),端妃之前孕育公主有功,被晉了賢妃,算是正妃了,田家又在東南,承慶帝哪怕有意削權(quán),也得緩緩圖之,之前因為立后的事情給了田家一個大棒,這會兒自然也該送個甜棗上去,因此,便帶上了賢妃,并許諾到時候可以讓賢妃見一見家人。甄昭容是目前最受寵的,也是出身金陵,這次自然也要帶上,而且,承慶帝覺得甄昭容升得太快,這次帶她伴架也算是一個獎勵,等到過兩年再晉封不遲。另外,承慶帝又帶上了幾個位份不高的小妃嬪,總得多換換口味。 準(zhǔn)備了差不多兩個月,眼看著都入秋了,南巡正式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章 能夠出行,徒景年也很高興,雖說皇宮很大,但是他能去的地方也就是那么一畝三分地,上次難得出個宮還被攪和了,這次南下,起碼也得兩三個月,卻是可以好好見識一下這個年代的風(fēng)土人情了。 其實從長安南下最簡單的辦法是走運河,不過,如今運河非常繁華,每天商船都是熙熙攘攘的,而且走官道你可以清道,防止有什么閑人打擾,一般的商人卻是不敢走官道的,平常偶爾越界可以睜只眼閉只眼,只要有錢,館驛也會向行商的商隊提供方便,可是圣駕在的時候,說不得就要被扣一個窺伺圣蹤的罪名了??墒沁\河不一樣,想要攔河,成本就很高了,何況,龍舟可不是那么好建造的,鑾駕什么的,內(nèi)務(wù)府起碼一直修著,可是龍舟,可不在日常工作范圍內(nèi),加上承慶帝雖然是想要出來休閑放松一下,卻也想看看民情如何,因此,自然還是走陸路比較方便一些。 徒景年原本以為如今出行應(yīng)該跟后世自駕游差不多,但很快發(fā)現(xiàn),這年頭難怪很多人不樂意出來呢,長途出門實在是太不舒服了。 太子有自己的鑾駕儀仗,只比皇帝的差一點,需要用七八匹馬拉著,儼然就是個房車的格局,里面空間很大,還有床榻,恭房,書桌什么的,問題是,這年頭沒有彈簧,沒有橡膠啊,哪怕路上墊上了厚厚的黃土,車?yán)锩嬉布恿嗽S多軟墊,也不能改變坐車其實很顛簸的事實。時間短的話沒什么,時間一長,坐在馬車上,簡直覺得骨頭架子都要散掉了。 問題是你還不能下車隨意走動,因為,即便是在路上,他也是要學(xué)習(xí)的,詹事府的人來了差不多一半,太子太傅、太子少傅、左右庶子可都來了,那都是先生,每天要照常給太子上課的,皇帝其實也一樣,只不過以前處理國事是在大明宮,如今改在鑾駕上罷了,京中留下的內(nèi)閣成員,每天都會命人用六百里加急,將折子并上內(nèi)閣的處理意見送過來,虧得這么多年來,為了防范蒙元,朝廷在北方還有一些海島上設(shè)置了馬場,馴養(yǎng)良種,若是跟宋朝那會兒一樣,光是馬都要不夠用了。 馬車上并不是什么學(xué)習(xí)的好地方,好在考慮到了實際情況,也是徒景年的進度一直不錯,路上的課程也不重,學(xué)了一個多時辰,一天的任務(wù)也就完成了。 這邊課程剛剛結(jié)束,那邊曹安平就過來了,說是承慶帝要接徒景年到自己車上去,徒景年自然是答應(yīng)了下來。 承慶帝對馬車上的生活并沒有什么不適,也難怪,他大概早就習(xí)慣了。這會兒見徒景年神色有些懨懨的,便問道:“阿鯉這是怎么了?怎么沒什么精神?” 徒景年找了個借口,說道:“父皇,坐車上太悶了,我能出去騎馬嗎?” 承慶帝哈哈一笑:“還說自己長大了呢,果然是個小孩子,坐不住了吧!行,等過一會兒,叫人把你的馬牽出來,你也遛一遛!” 徒景年有自己專用的小馬,畢竟七歲的孩子,個頭也就到大人腰這邊,根本也騎不了什么大馬,那也太危險了,只得弄匹小馬過過癮罷了! 徒景年頓時有些郁悶,那小馬被專門訓(xùn)練過,性情非常溫順,而且速度也有保證,就是保證在看著小跑的情況下,足夠慢,慢到哪怕騎在上面的人不小心摔下來,也摔不壞,這就沒多大意思了。 徒景年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出去溜一圈,很快,他便打消了主意,因為這會兒太陽上來了,地上原本灑的水也干了,稍微一走動,就塵土飛揚,徒景年通過玻璃的窗戶看著外面的龍禁尉,發(fā)現(xiàn)不少人都是滿臉灰塵,看不出原本模樣了。徒景年雖說不至于有潔癖,卻也不喜歡搞得自己渾身都是灰。 不過之前都跟承慶帝說了要騎馬,出爾反爾總歸不太好,因此,徒景年還是趁著太陽沒有升到中天的時候,騎著自己的小馬赤云沿著車隊的方向來回了一圈,幾個侍衛(wèi)緊跟著護衛(wèi),生怕出了什么意外,結(jié)果揚起了一人多高的灰塵,等到徒景年下了馬,整個人已經(jīng)被還帶著點濕氣的黃土給蓋住了,全福見了,差點沒叫起來,趕緊帶著幾個小太監(jiān)一起上前伺候著徒景年擦洗更衣,又拿著篦子給他梳頭,梳下了足有半斤黃土,又用毛巾擦了即便,這才清爽了一些。 承慶帝看到徒景年的時候,他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服,承慶帝也是了然,指著他笑道:“這下還要不要去騎馬了?” 見徒景年神色有些郁悶,承慶帝含笑道:“阿鯉在這事上這般較真作甚,之前你下車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有些后悔了,偏偏還要死撐著,這又何苦呢!既然已經(jīng)知道后果不美妙,打消主意便是,朕又不是在這事上跟你較真,朕是你爹,什么話不好說呢,不想騎馬了,直說便是,朕還能逼著你下車不成?” 徒景年怔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兒臣明白了,謝父皇教導(dǎo)。兒子之前只是想著,既然已經(jīng)說出了口,即便有什么問題,兒子也就自己嘗了,權(quán)當(dāng)是個教訓(xùn)!” “你這想法也有些道理!”承慶帝欣慰地點點頭,卻道“不過此事可一不可再,有個教訓(xùn)便是了,這次不過是讓你身上臟一些,若是日后遇上什么國家大事,你毫不考慮,就直接出口,還要死犟著不肯回頭,問題就不是這么一點,只需要擦洗一番就行了!” 徒景年聽了,鄭重地站起身來,跪下低頭道:“兒臣謹(jǐn)受教!” “明白就好!” 承慶帝親手將徒景年拉了起來,在自己身邊坐下,“阿鯉你是一國儲君,所作所為不僅僅是你自己的事情,很多就要牽扯到很多人,甚至是國家大事,因此,更需要謹(jǐn)言慎行才行!” 徒景年點了點頭:“兒臣明白了,日后定當(dāng)注意!” 承慶帝見徒景年確實聽進去了,便不再多說,只是讓徒景年喝點茶水,吃幾個點心。 這般大隊人馬出行,一天走個二三十里才是正?,F(xiàn)象,好在內(nèi)務(wù)府在這事上還算有經(jīng)驗,這邊還沒停下來,打頭的人已經(jīng)估摸了地方,在那邊建了臨時的營盤,當(dāng)晚便可以暫時駐扎。 御駕到的時候,天還沒有全黑,不過,一直到半夜,跟著的人才算是齊全了,營盤里幾乎是折騰了一宿,徒景年還有些認(rèn)床,結(jié)果愣是一晚上沒睡好,不由再次發(fā)誓,以后打死也不隨駕了,實在是太累了。 承慶帝也有些累,不過精神還挺不錯,畢竟他想了好多年的公費旅游,難得實現(xiàn)了,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車隊出了潼關(guān),一路往河南而去,圣駕要在洛陽停留幾天,順便祭拜一下幾個前朝的皇陵,而且洛陽那邊還有唐朝那會兒修建的行宮,之前仁宗巡幸洛陽之前,也將行宮好好修了一番,這么多年也有宮人在那邊維護著,正好可以用。 在這之前,為了不過于打擾當(dāng)?shù)氐陌傩眨囮牨悴淮蛩阍诟鱾€州縣停留了,要不然,就得召見當(dāng)年的官員,還有當(dāng)?shù)氐暮雷?,告老還鄉(xiāng)的朝廷大員,再有一些百姓的代表,徒增麻煩,還不如直接去洛陽,花個幾天時間,一起解決了。 有了盼頭,徒景年精神也好了很多,而且他年紀(jì)小,適應(yīng)能力也很強,很快就適應(yīng)了路上的顛簸,有的時候,坐在車上還能小憩一會兒,平常聽太傅他們講學(xué),然后再跑到承慶帝那邊聽承慶帝教導(dǎo)一些簡單的事務(wù),順便蹭蹭飯什么的。見他恢復(fù)了原本的狀態(tài),承慶帝也放心了不少。 承慶帝對徒景年懷抱著很高的期望,自然是希望徒景年好的,因此,之前見徒景年有些精神不振,不免擔(dān)心他水土不服,這年頭,水土不服鬧不好是要命的,這會兒見徒景年好了起來,自然是松了口氣。承慶帝真正養(yǎng)大的孩子也就徒景年一個,當(dāng)初懿元皇后還在的時候,為了保證兒子和自己的地位,便常常想著法子讓承慶帝到自己宮里來,又將徒景年的許多事情事無巨細(xì)跟承慶帝說,承慶帝對嫡長子也頗為看重,等到懿元皇后過世,徒景年更是三天兩頭待在大明宮,有一陣子,甚至還跟承慶帝睡在一起,也就是承慶帝還年輕,等到將來孩子多了,他自然對孩子就沒了那么多的關(guān)注了。 在徒景年對沿路的風(fēng)景已經(jīng)有些膩味的時候,終于圣駕差不多快到洛陽了。 洛陽那邊的官府早就得到了消息,河南一地幾乎所有有品級的官員都趕到了洛陽城外迎接圣駕,隨之同來的還有洛陽本地的一些世家豪族的當(dāng)家人,還有一些鄉(xiāng)老代表,都站在城外官道上等待。這里面的人多半都頗為驚喜,巡撫布政使這一級別的人也就罷了,年年都要回京述職,總要面圣的,下面的官員大概也就是殿試還有金榜題名的時候,有機會見到圣顏,甚至那時候因為緊張,或者是離得比較遠,只記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別的就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很多人琢磨著這一次很有可能得到幾乎覲見,自然是希望給圣人留下一個好印象,日后才有機會進步啊! 當(dāng)然,有期待的,就有苦惱的,在各自不一的心情中,圣駕終于接近,河南巡撫還有布政使帶頭叩拜,下面立刻黑壓壓跪了一地。 承慶帝壓根就沒露面,只是讓曹安平傳了話,命一眾官員鄉(xiāng)紳鄉(xiāng)老平身,然后便直接進了城。 作者有話要說: ☆、第章 承慶帝這么多天走下來,路上又怕打擾了當(dāng)?shù)?,幾乎沒有在哪個城市停留過,哪怕有人天天在前頭扎營,但是條件畢竟不如城里,因此,這會兒早就累了,根本不樂意跟一眾官員敷衍。 河南布政使已經(jīng)將自己的官邸給收拾了出來,安排給承慶帝、徒景年還有一眾嬪妃居住,布政使差不多就是個從二品了,官邸也很是不小,里里外外,差不多有十個院落,曹安平忖度著承慶帝的心思,很快將院子都安排了下來,承慶帝自然是住正院,他不放心徒景年,干脆讓徒景年與他住在一塊,也就是住在正院一側(cè)的屋子里面,至于那些妃嬪之間如何分配,就得看她們的地位還有受寵程度了。 承慶帝也是有意顯擺自己的太子,這些日子下來,徒景年的表現(xiàn)可以說是可圈可點,并不驕縱,性子也頗為堅韌,如今在學(xué)問上也頗有些見地,想到一般的人家這個年紀(jì)不過剛剛開蒙,徒景年已經(jīng)讀了四書五經(jīng),如今都在聽太傅少傅他們講史了,不免有些得意。當(dāng)然,他卻沒有多想,徒景年讀什么四書五經(jīng),不過是讀個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而已,不像是外面的讀書人,要為此絞盡腦汁,學(xué)到四書五經(jīng)的時候,就得開始學(xué)著破題寫文章了。而對于徒景年這個太子來說,八股文寫得再花團錦簇,又能如何呢? 本朝皇室教導(dǎo)皇子,以讀史為上,什么圣人之言,不過是知道便可,學(xué)些做人的道理,誰還真的鉆研這些東西,想著什么微言大義,從中鉆研什么治國之道,幾千年都過去了,那一套早就過時了!甭說皇子太子,便是普通的官員,考試的時候要整日里惦記著四書五經(jīng),子曰詩云的,等到考中了進士,當(dāng)官之后,除非是埋在故紙堆里面的學(xué)究,否則的話,還是得學(xué)會處理庶務(wù),下面的一些地方官員更是要研習(xí)本朝的律法,才不至于鬧出什么笑話來。 下面的官員做官之前尚且如此,何況,太子的職業(yè)方向是皇帝,皇帝若是喜愛讀書作文,寫詩作畫,那就是個人愛好,與治國并無多大益處,因此,這些東西大致學(xué)個一些,不至于在常識上面有什么疏忽便足夠了。因此,盡管太子太傅少傅他們想要像教國子監(jiān)學(xué)生一樣,教學(xué)生讀讀經(jīng)義,寫寫策論什么的,問題是,宮學(xué)里面太祖他老人家定下了章程,差點連課程表都定下來了,你要是按自己的路子走,干脆去向太祖辯解去吧。許多人腹誹太祖當(dāng)年不過是泥腿子出身,不敬重圣人,但是不得不說,這樣的教育更加實際,也因為這個,本朝皇室乃至宗室成員才不會被教得迂腐,被儒家的仁義道德弄得沒了血勇之氣。 這會兒的史書尚且沒有二十四史,論起來不過是二十三史,從史記一直到元史而已,實際上,這年頭頗有些讀書人覺得蒙元不是漢人正統(tǒng),其史書不能算入中原正史之中,因此,一些人只當(dāng)有二十二史。這段時間,太傅少傅他們便是拿著幾部《春秋》和《史記》、《資治通鑒》對照著講春秋戰(zhàn)國還有之前那會兒的歷史。 這里面自然有許多對不上的,太傅少傅卻總是拿著孔子編的《春秋》為準(zhǔn),徒景年明面上不說什么,只是表示受教,回頭便跟承慶帝說道,太傅他們算起來也是為尊者諱,當(dāng)年孔子自個都說了,知我者春秋,罪我者春秋。可見他自己都知道,他搞出來的春秋壓根就是不準(zhǔn)確的,純粹是為自個的政治理念貼金,牽強附會呢??梢娍鬃舆@人算不上什么圣人,不過也是個自私的凡人罷了。 承慶帝雖然聽了之后教訓(xùn)了徒景年一番,要他不許妄議孔圣人,回頭卻又賞賜了徒景年全套的史書,甚至還有諸多大儒批注過的史記,徒景年自然知道,承慶帝對孔圣人也沒那么尊重。說實話,如今孔圣人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牌坊,明面上大家都要拜一拜,實際上就是拿著這牌坊,看誰不順眼,就理直氣壯砸人家一番,說什么不遵圣人教誨之類的話。承慶帝的意思就是,你哪怕不相信這個,但是你也得先學(xué)會了,才能夠拿這個做武器,維護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