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鐮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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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過了,便是鐮倉。 陳阮扶著她酸軟的腰身,拖著不太靈活的大腿,努力跟上他的腳步,前面的男人步伐如風(fēng)般迅疾,昨晚在溫泉水中曼妙而禁忌的歡愛使她筋骨酸軟、精疲力竭,可他看著卻一點事都沒有,好像以后會“精盡人亡”是她才對。 腰酸腿痛,下手好重,壞蛋,陳阮撅起嘴唇腹誹。 關(guān)于鐮倉的旅程,是她最期待的一天。 為了配那“一擲千金”的包,他們在東京的時候,她特地又拖著他去買了一件淺綠色的連衣裙,淺薄的衣服勉強遮住那些羞赧的紅痕。 他們一大早便從溫泉酒店輾轉(zhuǎn)到了小田急線,搭了“江之電·鐮倉”這條專線,趕往最終目的地。那是一個長長的綠皮小火車,鐵皮質(zhì)感復(fù)古懷舊,溫黃柔和的電車燈照撫著那代人的專屬回憶,仿佛回到了九十年代日劇里的場景。 電車中的座位占在兩側(cè),游客面對面而坐,人不算很多,她單手穿繞過嵇相宇的胳膊,頭微微靠在他的肩上,安然小憩著。 溫柔的日光從玻璃窗折射進車廂內(nèi),在陳阮的角度,正好可以仰視著他俊朗清逸的容顏。許是今日的萬里晴空,連嵇相宇的臉上都泛了層溫柔靜謐的余暉,不再如曾經(jīng)那般冷若冰霜。 陳阮靜靜地看著,又靜靜地想著,攬著他的手漸漸縮緊,唇角浮現(xiàn)似有若無的微笑。 如果,時光能永遠(yuǎn)停留在這一瞬間,那該多好。 電車來到了一片廣闊的海域,陳阮突然轉(zhuǎn)頭望向窗外,那片蔚藍(lán)與蒼穹相連,就快到了。 “你有沒有看過《灌籃高手》?”陳阮趴在他肩側(cè),柔聲道。 嵇相宇偏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色無波無瀾。 “沒有,不感興趣?!?/br> “告訴你個秘密……”她嘴角突現(xiàn)一抹竊笑,傻傻的,好像喝了酒后的人。 “什么。” “我有點害羞……” “……”他又掃了她一眼,冷冷道,“說?!?/br> “我覺得你特別像里面的一個人?!?/br> “誰?” 嵇相宇似乎有點詫異,萬年不動的眼皮竟往上抬了抬,可面色還是淡漠的。 “流川楓,我童年的男神?!?/br> “不認(rèn)識?!?/br> “算了……” 陳阮快被他氣死了,真是個童年慘淡無聊沒有一點樂趣的男人??伤荒苋f分無奈地咂咂嘴,在嵇相宇面前,就算給她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發(fā)泄出來。 下了電車,陳阮就迫不及待地拉著他一路奔走到鐮倉著名網(wǎng)紅經(jīng)典“鐮倉高?!遍T口,就是身上的酸痛此刻也不管不顧。 正準(zhǔn)備讓他幫她合影留念的時候,陳阮的視線忽然被周圍一群人所吸引。 最中間那個為首的高大壯碩,耳上夾著一根煙頭,還染著放浪不羈的紅寸頭。 他左邊的男子卻矮小瘦弱,陳阮目測了下,差不多跟自己一樣高,兩耳打了洞,別著純黑炫目的耳釘,下面對發(fā)被鏟短,上面則精致地修燙過,活脫脫一個時尚達人。 而在右邊的那個男子,長相相對標(biāo)志清秀,留著中規(guī)中矩的發(fā)型,燙了藍(lán)。 可最吸引到她的則是他們身上的衣服,一水的大紅色籃球隊隊服,袒露著兩臂,秀出古銅色健壯肌rou,那球衣上的字卻十分扎眼。 Shohoku 10、Shohoku 14、Shohoku 7。 她不禁失笑,天,今日竟遇到來鐮倉高校活體cosplay《灌籃高手》的人了,紅發(fā)的——櫻木花道,藍(lán)發(fā)的——叁井壽,矮小的——宮城良田。 不過這湘北五虎還差另外兩只,陳阮向四周掃視去,卻沒見著其他的人,只有叁個男的。 她自己跑了過去,十分好奇他們這些衣服是從哪兒買的,她也想買個一套讓嵇相宇最后幫著拍照留念,不然光穿著身上這件綠的過于缺失氛圍。 陳阮有些猶豫,除了畫廊必要的應(yīng)酬交際,她很少跟陌生人主動搭話,還是關(guān)于這種略顯幼稚的事情,不過這些畢竟是她兒時的回憶,大家也都是擁有共同記憶的一代人。如果此番不成,她怕離開后會后悔。 “請問……你們這些衣服在哪買的?我也想去買一件回家收藏?!彼叩搅穗x他們兩米開外的距離,有些拘謹(jǐn)?shù)刈ブ稚系陌_口問道。 一旁的嵇相宇半瞇著眼睛看見陳阮突然無厘頭地跑開,還向著一群穿著古怪的人搭話,眉頭漸漸皺起,有些猶豫地走了過去。 “櫻木花道”看來問話的是一個清麗的女人,撓了撓頭,臉色歡欣道:“就在直走左拐,有一個專門賣《灌籃》cosplay衣服的地方?!?/br> “噢,好的。”陳阮后退了幾步,突然又好奇心大發(fā),繼續(xù)問道,“你們是在拍cos嗎?哈哈,我看‘湘北五虎‘還差兩只,赤木和流川。我也是灌籃迷,從小看到大的?!?/br> 只見“宮城良田”看了眼陳阮,急躁地拍了下大腿:“我們也是群里臨時組的隊,“赤木剛憲”在路上馬上到,就是這“流川楓”突然說臨時有事要哄女朋友,不能來拍照了,這他媽大家都約好時間的,說反悔就反悔,爺真的服了,我cao?!?/br> 陳阮附和笑了一下,正想退出“群聊”,跑去路口的小店買件11號球衣,沒想到一轉(zhuǎn)身,就撞上了嵇相宇溫?zé)岬男乜凇?/br> “啊!——”她差點摔倒,腰及時被男人攬住。 “陳阮,你在干什么?!?/br> 他的聲音逐漸變冷,陳阮腦子一轟,剛剛實在是有點過于激動,情急之下把嵇相宇這尊大佛給晾在了一旁。 她向他無辜地眨了下眼,輕巧地越過他,就想去買她的cosplay球衣,沒想到剛準(zhǔn)備“溜走”,又被他給拽住。 “你要干什么,今天很不對勁。” 她也是想跟他說明情況,可如此奇怪而幼稚的舉動,說了他不懂,她也實在開不了口,只能訕訕地笑一下。 “……買個東西,馬上回來?!?/br> 就在這時,喊住陳阮的不再是嵇相宇,變成了那群臨時認(rèn)識的“朋友”。 “誒!美女!你等一下?!?/br> “櫻木花道”急切地走了過去,手臂剛想摸上陳阮的肩膀,卻被另一只手給扇了開來。 他有些吃痛地捂住手臂,咬牙切齒地想向上瞧瞧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拍他,卻發(fā)現(xiàn)一個冷峻的男人正盯著他,眼神如刀刃一般鋒利。 “喂,我他媽剛剛跟這位美女說錯了,小店是他媽往右拐,想更正一下,你他媽打老子手干嘛,有病吧,我cao?!?/br> 嵇相宇沒有理會“櫻木花道”的叫罵,冷冽的視線轉(zhuǎn)而注視著陳阮,想一把把她拉走,不再跟這群人糾纏。 “跟我走,立刻?!?/br> 陳阮抱歉地向他笑了笑,無奈而又為難地看了眼嵇相宇,慢慢掙脫開他的手臂,第一次狠下心沒聽他的話,簡直太過分了。 “對……對不起?!彼龓椭狼?。 正當(dāng)嵇相宇準(zhǔn)備帶她離開的時候,他們又被身后叁個兄弟叫住了,他們這次沒管陳阮,卻好奇地圍上了嵇相宇,反復(fù)上下打量著他,面容逐漸變得歡喜起來。 只見那個“櫻木花道”爽朗地大笑一聲,愉悅地搭上了嵇相宇的肩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道:“這樣吧,兄弟,剛剛你莫名其妙打我。就不計較了,幫個忙,很快,幾分鐘的事兒?!?/br> 嵇相宇冷冷掃了紅發(fā)男一眼,再次嫌惡地拍開他的手,拉起陳阮胳膊,就準(zhǔn)備再次離開。 陳阮眼疾手快,立刻出聲解圍。 “什么事,你快說?!?/br> 嵇相宇瞬間被那叁個男的包圍住,他們邊看他,邊竊竊私語著。 “櫻木花道”想再次拍他肩膀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他滿意地打了個響指,點了點頭。 “兄弟,道歉就不用了。幫個忙,我?guī)闳ツ羌业曩I個11號球服,我們出錢,你出個人,幫我們cosplay一下‘流川楓’,一起拍個照了事,哥幾個覺著你挺像的。” 就在他又要冷淡拒絕那群人的時候被陳阮拉到一邊,她心里是萬分希望他能完成這個請求,畢竟也是他打了人家的手,做錯在先。 但她可不能這樣原話跟他講。 陳阮心下一橫,拉住他的手臂,磨蹭了幾下,有些撒著嬌向他求情。 就在周圍人的左哄右騙下,嵇相宇竟真的穿上了湘北的11號球服,依舊是那副冷淡面容,他無奈地跟著周圍四個不認(rèn)識的大男子漢擠在一起,擺起了拍照的pose。 圍觀的人群漸漸多了起來,他們熱切攀談著,驚喜地看著這個臨時“胡搭亂建”的《灌籃》cosplay小組,猶如陰差陽錯中緊緊相交的緣分。 陳阮從不知道哪個地方搞到了一只籃球,往前一傳,正好丟到了“流川楓”的手中。 3、2、1…… “咔嚓”一聲,照片定格。 她閉起雙眼,有海風(fēng)從東邊柔柔吹來。屬于他們這代人的記憶呵,仿佛時光又再次神奇倒流,回到了童年電視里,鐮倉的那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