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袁橋眨了眨眼睛，平靜地說：“我沒女朋友，我喜歡男的。既然我們要做室友，我認(rèn)為還是提前把話說清楚為好?！?/br>
    “……”

    高仁突然有種回去把打包好的行李都拆開的沖動(dòng)。

    ————————

    周末搬家，高仁本打算跟著搬家公司的車一起走，沒想到呂袁橋開車來接他了?？粗鴧卧瑯驍]起袖子幫著搬運(yùn)工往后車廂里裝那一箱箱巨沉的書，高仁默默比較了一下自己和對方的胳膊粗細(xì)。

    輸了。

    “上車，我們在前面開，搬家公司的車跟后面?！眳卧瑯蚺呐氖稚系幕遥瑥亩道镒С霭鼭窦埥硭洪_擦手，并將褲腿上沾著的灰一并擦去。

    “那個(gè)……真是太麻煩你了……”

    “甭客氣，都是新人，互相照應(yīng)?！?/br>
    高仁回頭看了眼住了七年的宿舍樓，感慨道：“就要走了，突然有點(diǎn)舍不得?！?/br>
    “我給你拍張照片留作紀(jì)念?！眳卧瑯蛎鍪謾C(jī)，“往后站點(diǎn)?！?/br>
    高仁往后退了幾步，背著手往宿舍樓門口一站。手機(jī)鏡頭里映出他那張自帶微笑表情的臉，高像素畫質(zhì)中呈現(xiàn)出被陽光照成金色的柔和輪廓。呂袁橋看著手機(jī)里的人，微微怔住片刻，然后連拍了幾張并都用微信發(fā)給了高仁。

    “哇哦，你拍的真好。”坐在車上，高仁邊劃拉手機(jī)里的照片邊感慨，“簡直專業(yè)水平，你回頭教教我，我前女友一直說我拍的照片是純粹的直男拍攝手法?！?/br>
    說著，他突然意識到當(dāng)著呂袁橋說“直男”倆字略有不妥，于是趕緊往回找：“那個(gè)……我不是說你彎才拍的好啊，就網(wǎng)絡(luò)用語，絕沒歧視你的意思，你……你意會(huì)，意會(huì)?！?/br>
    “說話不用那么在意，你既然決定和我做室友就證明你接受我的性取向。”呂袁橋大方地笑笑，那份渾然天成的自信讓高仁莫名生出點(diǎn)羨慕。

    “天天和我?guī)煾颠€有羅家楠待一塊，被他們練出來了?！备呷史劬?，“羅家楠沒事兒就塞我二十塊錢讓我出去喝飲料，真當(dāng)我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盤？”

    呂袁橋搖搖頭：“師兄和我還不一樣，他撐死了算個(gè)雙?！?/br>
    “嘿，他要敢對不起我?guī)煾?，保證上尸檢臺。”

    “你們法醫(yī)……都這么彪悍？”

    “哪有，我這人可善了?！?/br>
    呂袁橋抿嘴笑笑。

    ————————

    高仁收拾東西，呂袁橋開始忙活午餐。

    “誒你別做了，中午我請你出去吃?！甭牭角胁寺?，高仁從房間里探出頭，“你不收我房租，還買菜做飯，怪讓人過意不去的。”

    “沒事，習(xí)慣了，我十五歲回國開始就自己一個(gè)人住?！眳卧瑯蛘f著，用筷子沾了點(diǎn)拌涼菜的料汁遞到高仁嘴邊，“嘗嘗，看還缺什么?！?/br>
    高仁嘬了口筷子，咂咂嘴：“再來點(diǎn)醋。”

    “你喜歡吃酸口？”呂袁橋挑眉。

    “我媽山西人，家里除了米飯不放醋，什么都放！”

    “了解了。”

    說著，呂袁橋走回到流理臺邊。高仁看著對方肩膀?qū)掗煹谋秤?，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br>
    又輸了。哎，多少年不練體cao了，這肌rou都快萎縮光了。

    午餐倒是很簡單，一個(gè)涼拌菜，一個(gè)白灼蝦，還有盤冬筍炒香菇。高仁超愛吃筍和蘑菇，呂袁橋做得又好吃，一口下去給他幸福得鼻涕泡都快冒出來了。塞了滿嘴飯，他邊吃邊感慨：“真好吃，我要有這手藝，女朋友八成不會(huì)舍得和我分?！?/br>
    “女孩子都怕胖，你手藝越好越得跟你分。”呂袁橋剝了只蝦給他，“聽說你以前練體cao的，怎么想著當(dāng)法醫(yī)了？”

    “受過傷，練不了體cao了?！备呷实鹬曜訑]起袖子將胳膊上的手術(shù)疤痕展示給對方，“只能伸到一百七十度，我本來想學(xué)刑偵的，可體檢不合格，法醫(yī)要求沒那么嚴(yán)?！?/br>
    “家里有干警察的？”

    “我姑父，小時(shí)候就喜歡聽他給我講抓壞蛋的故事。”

    高仁聳了下肩膀，拽下筷子繼續(xù)扒飯。突然呂袁橋伸手從他臉上摘下個(gè)米粒，弄得他一愣。呂袁橋挪了下眼珠，拽過張餐巾紙把米粒裹進(jìn)去，說：“我看快掉地上去了?！?/br>
    “……”高仁覺得耳朵尖有點(diǎn)燙。

    “不好意思。”呂袁橋?qū)⒁巫油赃吪擦伺?，拉大彼此間的距離，“以后不會(huì)未經(jīng)你同意就和你有肢體接觸?！?/br>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gè)意思……呃……”高仁局促地笑笑，趕緊岔開話題，“希望你男朋友不會(huì)介意我住你這?！?/br>
    “我沒男朋友，調(diào)到重案組工作就是因?yàn)楸幌矚g的人給拒絕了，想換個(gè)環(huán)境?！眳卧瑯虻谋砬樽兊糜行┞淠?/br>
    “你這么好還能被人拒絕？！”高仁的嘴巴張成“O”形，“眼瞎吧他？”

    呂袁橋瞥見他舌頭上還有飯粒，突然心情又好了起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強(qiáng)求不來。我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但是看到對方心里總會(huì)難受，所以決定離開。”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就你這樣的，單身不了多久?！备呷逝呐乃母觳病耄ou夠結(jié)實(shí)的。

    眼神往被高仁拍過的地方飄了一下，呂袁橋搖搖頭。

    “隨緣吧。”

    ————————

    高仁又感冒了。這回不是上呼吸道感染了，而是下呼吸道，咳得像是得了十級肺癆。

    “給你拍個(gè)片子？”老韓聽他快把肺咳出來的動(dòng)靜忍不住微微皺眉，他這套老肺老氣管都沒咳成那樣過。

    “不用，咳咳，咳咳?！备呷侍置嗣?，“呃……韓老師，我好像發(fā)燒了……”

    老韓試了下他的額頭，從抽屜里拿出手持式體溫計(jì)給他測體溫。

    “呦，三十八度六，小高，你趕緊回家休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