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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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登基后,新改國號為長寧,取自“長久安寧”的寓意。等他真正歷經(jīng)萬難、大權(quán)在握時,已是長寧五年,距離南康長公主去世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三年。 “……當(dāng)年朕將她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千算萬算,十幾年的兄妹情誼,一路相扶走來,她卻要為了一個毛頭小子來忤逆朕。那姓翟的有什么好?能護(hù)得住她嗎?那就是個想攀龍附鳳的小人!” “他果然沒護(hù)得住她!” 說到此處,長寧帝眼眸已是發(fā)紅,多年壓抑的情緒崩塌決堤,“朕萬萬沒想到,董太后那群人還是沒打算放過我們兄妹,趁著朕忙于政事無心顧暇她時,派人潛伏進(jìn)翟府,將正在生產(chǎn)的她害死了?!?/br> “董太后殺了她,朕便殺了她和她三個兒女,可皇妹卻回不來了……” 堂堂九五之尊,在翟似錦面前泣不成聲。 其實她有件事一直沒告訴舅舅,在她記事的時候,父親翟致遠(yuǎn)從青樓贖回一個清倌,模樣跟長寧帝留存的畫像中的南康長公主有五六分相似,聽說聲音也很像,府里聽她說過話的老嬤嬤們都覺得跟南康長公主一模一樣。 翟致遠(yuǎn)便是這樣將一個青樓女子抬進(jìn)府中,寵之又寵,甚至幫她改良籍姓“康”,也不知道是要惡心誰。 又或許,長寧帝是知道這件事的,只是睜只眼閉只眼,不想降罪于南康長公主此生摯愛之人。 可翟致遠(yuǎn)也不是個東西。 翟似錦對于自己骨子里留著翟家的血感到恥辱,可惜血緣這種東西又是無法割舍的,她住的郡主府和翟府僅有一墻之隔,時常能看到翟致遠(yuǎn)帶著康姨娘過著伉儷情深的小日子。 自從南康長公主故去后,他正夫人之位一直空虛著,只有那位康姨娘被他金屋藏嬌著,儼然一副正室的風(fēng)范。也不知翟致遠(yuǎn)喜歡的是她那個人,還是那張臉。 在南康長公主活著的時候不曾對她好,死后卻找了個跟她容貌相似的女人,除了名分之外,能給她的都給了。 這樣懦弱虛偽的人,怎么會是她父親呢? 翟似錦從夢中醒來,屋中沒有點燈,只有窗外吹進(jìn)來一陣清風(fēng),她望著如薄紗的月光,心中一點也不傷心,只是有點難過,為不曾見過一面的母親感到不值得。 同樣的,她又感到很羞愧。 母親走過的路,她也走過一回,萬幸的是她有了重活一世的機會,那么會不會?她母親也跟她一樣回到人生最初轉(zhuǎn)折的地方,換條路走,再也不嫁給翟致遠(yuǎn),就也不會落得難產(chǎn)而亡的下場。 她爬回床上去,惆悵地想,想著想著又睡過去了。 這次她再也沒有夢到別的,一夜昏睡至天明。 雞鳴三聲,她起身喚燕燕進(jìn)來伺候梳洗。 燕燕險些都要以為她睡傻了,邊給她綰發(fā),邊試探問道:“郡主您這將近睡了兩夜,可還好?” 翟似錦晃了晃頭,道:“還行,就是腦袋昏沉沉的,四肢也使不上什么力道?!?/br> 燕燕咬唇低笑:“這是肯定的了,睡多了肯定頭疼。對了,昨日下午宮中皇后娘娘派人來傳了話,說是讓郡主您今日進(jìn)宮一趟,倒沒說什么事兒,只是讓郡主好生打扮一番,不能像往日那樣一身素凈?!?/br> 翟似錦一怔:“好生打扮?” 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想起冬至那晚,趙宜樂對她說的,蕭皇后近日在為她相看人家,只怕是為了這回事。 燕燕見翟似錦愣著沒說話,就當(dāng)她默認(rèn)了,特地給她換了身顏色鮮艷的鵝黃色襖裙,珠釵滿髻,兩只手腕間還戴了一對宮中賞下來的桃蕊金釧。 這般妍麗的打扮,比前兩日宮宴上還要隆重幾分。 翟似錦一時不太適應(yīng),硬是拔下來兩支多余的玉簪,才收拾著入宮去拜見蕭皇后。 臨行前,她特地讓燕燕將上次太子妃秦氏借給她的狐裘帶上,正好等會兒送還給她。 然而走在半路翟似錦就后悔了,昨天一整天沒進(jìn)食,睡醒時喝了幾口白開水還不覺得,這會子在馬車?yán)锘蝸砘稳ィ咐飬s空蕩蕩的,實在難受。 等捱到了景陽宮,她幾乎餓得前胸貼后背。 蕭皇后坐在鳳座上,一身華麗宮裝,笑著沖她招手:“似錦來了,快坐?!?/br> 往常三位娘娘不聚在一起打葉子牌的時候,景陽宮多數(shù)會顯得極為冷清,今日有些不同,女官連珠抱著兩歲的五公主在一旁哄著,蕭皇后下首還坐著一位穿著月白衫、眉宇淺笑的男子。 翟似錦給蕭皇后請了安,被安置在男子的對面。 她恍惚記得在哪里見過這人,偏現(xiàn)在腦袋里暈乎乎的,什么都想不起來。 “用過早膳了嗎?”蕭皇后問。 翟似錦很實誠地?fù)u了搖頭。 蕭皇后像是早就預(yù)料到了,揮手讓人去傳膳,將五公主趙保寧抱到身邊逗弄了一陣。 趙保寧一雙黑豆子似的眼睛卻盯著翟似錦一動不動。 翟似錦見不得孩子這樣可愛的模樣,見早膳還沒上來,就沖趙保寧招了招手,笑道:“保寧,到表姐這里來?!?/br> 蕭皇后松了手,趙保寧就從她膝上滑下來,邁著小短腿撲進(jìn)翟似錦懷里,嘻嘻笑:“表姐,保寧抱?!?/br> 翟似錦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蛋,笑得眉眼彎彎,想了想,從腰間解下來一塊玉佩,送給趙保寧把玩。 蕭皇后道:“保寧本來就時常來本宮這兒,你每回都送她東西,可別把她慣壞了?!?/br> 翟似錦回道:“舅母言重了,保寧到底還是宮中千嬌萬寵的小公主,似錦能將她寵到哪里去?!?/br> 長寧帝有三個兒子三個女兒,蕭皇后和張貴妃一人一雙兒女,劉賢妃只生了大皇子一個。 她現(xiàn)在懷里抱著的趙保寧是一位宮女所出,本來能母憑女貴,可惜福薄,生下趙保寧過后就去世了。約莫長寧帝在她身上看到了翟似錦的影子,給的疼愛就比其他兩位公主多了些,沒讓她給哪位娘娘撫養(yǎng),只讓三位娘娘輪流養(yǎng)著,大家都很喜歡這樣可愛嬌軟的小公主。 宮女魚貫進(jìn)殿,將早膳擺上桌,蕭皇后看了眼跟趙保寧玩耍的翟似錦,又看了眼對面俊面端方的男子,最終她讓連珠先把趙保寧帶下去。 趙保寧得了塊新鮮的玉佩,玩得正起勁兒,也不哭鬧,乖乖巧巧任著連珠將她抱下去。 蕭皇后轉(zhuǎn)眼看向翟似錦,抬了抬下巴道:“似錦,這位公子你可曾見過?若是不熟,本宮就給你介紹介紹。” 翟似錦先是點頭,片刻后又搖頭,有些哭笑不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br> 蕭皇后微驚:“他前些年一直游歷在外,前幾日才回京,你如何見過他?” 翟似錦訕訕笑,無意接話。 蕭皇后察覺出她笑容里的勉強之意,但人都拎到眼前了,戲總是也要做全的,便繼續(xù)打著圓場,“這位便是晉陽侯張承宣的嫡弟,張承衍?!?/br> 難怪覺得眼熟,原來是趙宜樂未來駙馬的弟弟。 翟似錦站起來行禮,“張公子安好。” 張承衍跟著起身回禮,“郡主也安好?!?/br> 兩人客套得不像話,打過招呼后就各自安穩(wěn)坐著,連眼神都再沒對上。 蕭皇后揉了揉眉心,借口身子乏了下去歇息,好讓翟似錦和張承衍兩人獨處著用早膳。 翟似錦打定了注意要讓蕭皇后白忙一場,于是對張承衍這個相看對象就沒了什么顧忌,抬眸對他笑了笑,“舅母讓我們隨便,那我們就隨便吧。” 張承衍望著她兩道彎眉,一時愣住了,還沒明白她說的隨便是怎樣的隨便,就瞅見她搬著凳子坐到桌旁,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連珠還在一旁伺候,乍然見到清陽郡主這樣敞開著吃,全然不顧及女兒家優(yōu)雅的姿態(tài),動作快得就像是怕人家張承衍搶了她吃食似的。饒是在宮中見慣場面的她也驚著了,這要她怎么回去跟皇后娘娘匯報…… 張公子先前跟皇后娘娘閑談時,還說只喜歡溫順可人那一款的姑娘,如今郡主這個樣子跟“溫順可人”哪里沾得上邊? 第7章 用過早膳,翟似錦摸了摸衣裳下鼓鼓的肚皮,才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連珠看得目瞪口呆,張承衍同樣不知所措。 翟似錦道:“既然舅母身子不適,那我也不多叨擾了,正好我有事兒要去東宮一趟,就先走一步了?!?/br> 連珠挪開步子有意攔她,話至嘴邊,磕磕絆絆卻成了:“郡主可要人送送?” 翟似錦目光透過她看向了張承衍,微挑眉,道:“不必了,你好好招待張公子吧?!?/br> 說完,她還朝張承衍笑了下,“張公子為人頗為有趣,有緣下次再見。” 這是將人拒絕得明明白白了。 連珠臉都白了。 翟似錦毫無悔意,轉(zhuǎn)身就走。 燕燕懷中捧著秦氏那件狐裘,雪天路滑,她走得小心翼翼,又不太甘心喊了聲翟似錦,“郡主剛才為何要那樣,把人家張公子嚇得不輕。” 翟似錦沒有回頭,只有笑聲傳來,“舅母為我費心勞力,我雖然心疼,但也不至于就此順了她意,隨便找個人湊合嫁了,即便要嫁,那也是要嫁個知根知底、心意相通之人。” 燕燕以為她會推脫什么現(xiàn)在不想嫁,卻沒想到她的意思是想找個合心意的人。 那這就沒轍了。 自家郡主自小被陛下嬌慣壞了,心思一會兒天一會兒地的,誰能摸準(zhǔn)她心里喜歡哪樣的男子。 翟似錦離開景陽宮,轉(zhuǎn)頭去了東宮。東宮守衛(wèi)認(rèn)得她,問也沒問就放行了。 一路通行無阻,她去到了秦氏的寢殿,找了一圈沒瞧見秦氏,問了幾個大宮女,也說不知道秦氏去了哪里。 燕燕提議,“郡主直接交給幾個大宮女不就好了?” 翟似錦忍不住皺眉,咕囔道:“那怎么能行,東西是皇嫂當(dāng)面給我的,我自然也得當(dāng)面還給她。” 燕燕無奈嘆氣。 翟似錦前腳走出小院,后腳就撞見了花園回廊拐角處的秦氏。 秦氏笑著朝她走過來,“你今日怎么有空來這兒?!?/br> 朝她走來的不止秦氏一人,還有趙奕,趙奕身側(cè)還站著另外一人,是翟似錦死時用力全力才看清楚面龐五官的陳熠。 她用力掐了下手心,給趙奕和秦氏請安,“似錦給皇兄皇嫂請安了?!?/br> 趙奕瞅著她今日鮮艷的打扮,謔笑道:“叫母后捉去相看了?誰家公子?可還喜歡?” 翟似錦:“???” 面對這致命三連問,不知為何,她現(xiàn)在有種想找條地縫鉆進(jìn)去,再把自己埋起來的沖動。 她幾乎是咬著字,“皇兄你怎知舅母拉著我去相看了?” 趙奕上前將秦氏往懷里攬了攬,笑道:“往日見你總是穿的素凈,今日打扮起來才像個嬌艷的小姑娘嘛,說說,相看得滿意嗎?” 當(dāng)然是不滿意的。 但翟似錦不好意思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兒說,反正東宮和皇宮就隔著一堵墻,趙奕要是想知道,隨時都能去找蕭皇后問。 她有意避開這個話題,轉(zhuǎn)身從燕燕手里將朱紅色的狐裘接過來,走幾步交到秦氏身邊的萱草手中。 “前日夜里多謝皇嫂借我狐裘防寒了,今日特意來還?!?/br> 秦氏莞爾一笑,“你留著就是了,難得這樣跑一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