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道：“她是青樓女子，是賤民，良賤不婚，不可能作你妻子！”

    張惡虎道：“橋妝應(yīng)允作妾不作妻?！?/br>
    張夫人一怔，轉(zhuǎn)怒為喜道：“當(dāng)真？”

    張惡虎撇嘴道：“婚姻律法上說甚良賤不婚，我們無計可施，否則我定要她當(dāng)我正妻。”

    張夫人作過冰人，這些婚律自然熟知，她心想：“納妾倒不妨礙老虎將來再娶妻，侍妾的身份低賤一些，倒不甚打緊?！钡挚帜乔鄻桥邮故侄悟_婚，兒子愛上她，肯定什么都信她，于是去問小白羊意見。

    白映陽笑道：“她的賣身契在我手中，我還吩咐阿辛、阿壬看住她，不管是否騙婚，她都跑不了。”

    張夫人喜道：“還是你細(xì)心。”

    張惡虎怒道：“橋妝是真心待我，怎會騙婚？”

    白映陽心想：“若是真心自然好，但我瞧她神情閃爍不定，不可不防。”嘴上笑道：“是是是，是我多心啦，一會兒你不是還要去客?？此龁?，順便把溪客、靜客一并帶去，供她使喚。”

    張惡虎道：“溪客、靜客是你的丫鬟，你不要了嗎？”

    白映陽道：“我還有鞭蓉、鞭蕖。”

    張惡虎道：“橋妝說不喜歡身邊有太多人跟進(jìn)跟出?！?/br>
    白映陽道：“她以后是張家的少姨娘，身邊不能無人侍候?！?/br>
    張惡虎道：“她有水蕓、水芝。”

    白映陽道：“水蕓、水芝只圍著蓮蓬轉(zhuǎn)，哪兒有功夫侍候她？溪客、靜客手腳麻利，讓她們?nèi)ナ毯?，不會出錯的?！?/br>
    張惡虎一想不錯，點(diǎn)頭道：“很好。”

    張夫人問道：“蓮蓬是誰？”

    白映陽道：“是孟姑娘以前一個好朋友的兒子?！?/br>
    張惡虎怔道：“蓮蓬說他是橋妝弟弟的兒子。”

    白映陽笑道：“卻也沒錯，我問過賦音樓閣其他下人，他們都說，孟姑娘以前去京城，結(jié)識一位姓蒙的姑娘……”

    張惡虎奇道：“是蒙古姑娘？”

    張大小姐繡元笑道：“哥哥胡說，人家姓蒙，怎就成了蒙古姑娘？”

    白映陽笑道：“蒙姑娘不是蒙古人，是北京人，她和孟姑娘弟弟相戀，成婚后生下蓮蓬?！鳖D了頓嘆道：“可惜后來夫婦二人先后逝世，孟姑娘就把蓮蓬帶在身邊，撫養(yǎng)長大。”

    張惡虎道：“原來如此。”

    張夫人聽聞此說，看向侄兒溫玉福，想到自己也是替早逝的弟弟、弟媳照顧兒子，頓時對孟橋妝生出同病相憐之心，暗忖：“她能替亡弟撫養(yǎng)孩子，應(yīng)當(dāng)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又罵兒子道：“好在有小白羊，你糊里糊涂，自己要娶老婆，連對方家里是甚底細(xì)也不知道！”

    張惡虎道：“有小白羊在，一切都不用擔(dān)心?！?/br>
    張繡元笑道：“你事事都要經(jīng)過小白羊，當(dāng)心將來新娘子吃醋。”

    張惡虎笑道：“橋妝很大方，不會吃醋的。”

    張繡元道：“小白羊嗎，我聽說這位孟姑娘是天下第一花魁，還是有名的才女，是與不是？”

    白映陽笑道：“她容貌確實(shí)不俗，有才與否，待她進(jìn)門，你們姑嫂相交，自知分曉?！?/br>
    張繡元自小待在閨閣之中，好弄琴棋書畫，對江南那些有名的才女頗為神往，聞言甚是欣喜。

    白映陽又道：“福兒，孟姑娘畫工不錯，你可與她交流交流?！?/br>
    溫玉福不禁黯然，心道：“豈止不錯……”

    第20章 昭示天下

    當(dāng)日申牌時分，張惡虎帶著兩名丫鬟：溪客、靜客，去青梅煮酒看孟橋妝。

    其時水蕓、水芝都去休息了，開門的是孟蓮蓬，他見是惡虎保長，就重新把門關(guān)上。

    張惡虎伸手?jǐn)r住罵道：“你這小鬼，敢不讓我進(jìn)去！”

    孟蓮蓬怒道：“姑娘在午睡，不許打擾她！”

    張惡虎更加惱怒，喝道：“橋妝午睡，你在她房里作甚？”提起他衣領(lǐng)就要往外丟。

    此時房中孟橋妝聲音軟軟問道：“是保長來了么？”

    張惡虎立刻放下孟蓮蓬，笑吟吟地奔進(jìn)去，見她半倚在床上，腰覆薄被，手中還拿著一柄把小小的芭蕉扇，于是搶過來，邊替她扇風(fēng)邊道：“橋妝，你的侄兒好生無禮，趁你睡覺偷偷跑進(jìn)房來?！?/br>
    孟橋妝見孟蓮蓬正鼓著腮幫子生氣，微笑道：“是我讓他進(jìn)來的?！?/br>
    張惡虎道：“你是姑娘家，不能隨便讓男人進(jìn)房里?！?/br>
    孟橋妝笑道：“蓮兒才九歲，是我侄兒，不打緊的?！?/br>
    張惡虎道：“侄兒也不行，他是男子。”

    孟橋妝道：“你不也是男子么？”

    張惡虎笑嘻嘻道：“我是你相公，自與旁人不同?！?/br>
    孟橋妝笑著應(yīng)了，讓孟蓮蓬自去別處玩耍。

    孟蓮蓬平日最得姑娘寵愛，就算搗蛋，也是維護(hù)多于責(zé)怪，此刻她居然當(dāng)面偏袒大惡虎，不由委屈萬分，鼻中一酸，眼看跟就要哭了。

    孟橋妝從荷包取出一只大元寶，塞在他手中道：“乖乖的，拿去買果子吃。”

    這只大元寶成色極好，少說也值四、五十兩左右，張惡虎當(dāng)保長，每月得到的津貼，加起來統(tǒng)共也才二十幾兩左右，孟橋妝隨手給侄兒的零花竟如此闊綽！

    孟蓮蓬這才不哭，朝張惡虎扮鬼臉，還踢了一腳才往外跑。

    張惡虎大怒，要捉住他教訓(xùn)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