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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個人害我們打仗嗎?”一個小女孩問自己的父親。 “是的,現(xiàn)在毒蛇的頭被砍下來了。” 聽著父女之間對話,藏身于人群中的特蘭德得心中刺痛不已,他望那張臉,想到的還是以前的時光……莊園,宴會,伊戈一家坐在餐桌邊談笑。都沒有了,消失了,被奪走了。 人群在歡慶,只有男孩一人孤零零地感到痛苦。 遠遠地,特蘭德看到了人群另一端的那個男人——米格林恩?沃恩?阿琴波爾迪。 那戴眼罩的男人也來圍觀伯爵的首級,身上應該帶著牢房的鑰匙。 只要殺了這家伙拿到牢房的鑰匙,特蘭德就能把伊戈救出來,兩人乘船逃走。 “走著瞧?!?/br> 特蘭德面容冰冷,摸了摸藏在斗篷下面的匕首。就算他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男孩,而對方是出身名門的軍官……他也絕不會放過這個男人。 廣場上吟游詩人演奏起凱旋的樂曲,人群歡呼起來,米格林恩大概是看膩了就打算往回走,少年戴上了斗篷的風帽,不緊不慢地跟在男人后面,仿佛冰冷的狩獵者。周圍人頭攢動,推推嚷嚷。心跳聲越來越大,特蘭德死死盯著仇人,打算等對方走到某個人跡罕至的小巷就下手。 “啊……你是特蘭德?!” 胳膊被人忽然拉住,特蘭德又怒又驚,猛地回頭一瞪—— 伍爾坎公爵——卡洛亞洛先生一臉擔心得要哭出來的樣子,拉住了特蘭德的胳膊: “你沒事嗎?啊努神保佑,這幾天真的急死我了,我到處在找你們!以為你們兩個男孩出來什么事!別怕我一定會幫你們的,我發(fā)誓?!?/br> “……” 特蘭德不說話,甩開了公爵的手。 公爵意識到少年的狀況不太對,趕緊再次拉住他: “等等,小伊里奧爾呢?怎么只有你一個人?你們是不是遇到了麻煩事,被仇人追了這樣的?” 這哪是說話的時候! “放開!”特蘭德急了,他想掙開公爵去追那軍官,竟然發(fā)現(xiàn)平時文文弱弱的公爵認真起來時力氣其實挺大的。就那么片刻的功夫,獵物就不見了蹤影…… “公爵大人……” 特蘭德緊攥雙拳,人群的喊聲越來越大。 “你的表情好可怕,要去做什么危險的事嗎?”公爵緊緊拉著特蘭德的胳膊,像是一位教師,但是語氣卻極其溫和:“你還是個孩子,有的事做了就再也沒法回頭了。先等一等不要沖動……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訴我,我們先商量商量好嗎?” “你什么都幫不了……”少年低著頭。 公爵看著少年祖母綠色的眼睛,以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說道: “我不要求你告訴我一切,你只需要……告訴我:有什么是我可以幫你們的。特蘭德,你和伊里奧爾是我的朋友,我會為你們做一切的事……你愿意相信我嗎,特蘭德?” 公爵等待著,看著男孩顫抖著努力穩(wěn)住呼吸,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哀傷。 特蘭德絕望地看了一眼公爵……紅眼睛的青年此刻看上去是那么誠懇,就好像是那不幸是發(fā)生在了自己身上。只有真切地感到痛苦的人,才會流露出這種軟弱的表情。 或許真的可以相信這個家伙吧,特蘭德也沒辦法了。他深呼吸,低聲說: “伊戈……” “什么?” “他的名字是……伊戈?斯沃德斯?戈爾貢。” “伊……” 公爵望著天絞盡腦汁思考這話什么意思,終于驀地意識到“伊里奧爾”這個名字其實是“伊戈”的變體。公爵驚愕地望向玻璃罩里的首級,那熟悉的面容……他終于明白了。 “難怪我覺得戈爾貢伯爵很眼熟,原來他是……??!那我知道伊戈在哪兒了!” 特蘭德疲憊說:“在西邊的軍營?!?/br> “不是啊,”公爵搖頭,“今天我來覲見陛下的時候,聽說霍爾爵士昨夜就已經把罪人之子押送到皇宮了。” 昨夜? 特蘭德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一把抓住公爵的手腕:“你再說一遍?怎么可能就已經送到皇宮了?” “是真的,伊戈現(xiàn)在已經被轉移到皇宮的監(jiān)獄了?!?/br> 特蘭德不愿意相信。昨夜自己剛剛找到了少爺,約好了今天就來救他……怎么會呢?伊戈當晚就被送到皇宮里了…… “我沒趕上……” 特蘭德的心都涼了。沒人能從戒備森嚴的夜宮偷偷救走一個囚犯。三重外堡的城墻,數(shù)以千計的西比爾騎士和衛(wèi)兵,任何人都插翅難飛。就算他運氣無限好,真的成功抵達了皇宮深處的地牢……他和伊戈兩個小孩,真的可能突破整個皇宮的警衛(wèi)系統(tǒng)逃出來嗎? 直到此時此刻,男孩終于意識到:自己救不了伊戈了。 “特蘭德?” “為什么呢……少爺他有做錯任何事嗎?他……” 少年的激動引得周圍的人好奇地看過來,公爵趕緊低聲說:“這里不是談事的地方,跟我來,我會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br> **** 女傭萊文婭端上來兩杯熱茶和食物,憂心忡忡地看著縮在椅子上的男孩,又看了看公爵大人。公爵微笑致謝,她也識趣地退出了書房,留兩人單獨談事。 公爵往紅茶里加了好幾塊放糖,看看眼睛紅腫的男孩,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