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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打算給特蘭德一個驚喜:做傻獅子喜歡的茴香羊rou湯。下廚成了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對于一個從來沒做過家務(wù)的貴族少年來說,切菜可比揮劍困難多了。 伊戈拿著刀子,疑惑地看看面前的羊rou發(fā)愣。他問坐在椅子上幾個小動物布偶: “是這樣弄的嗎……?” 湯鍋已經(jīng)燒開了,咕嘟咕嘟地響著,茴香和香料的味道彌漫在廚房。 伊戈想到了特蘭德。小獅子平時總是哼著歌做飯,抖著耳朵,蒜苗尾巴晃來晃去,等待爐火把腌制好的rou串靠得香噴噴的。 “喜歡傻獅子?!币粮晷÷曕止?。 忽然,伊戈聽到了屋外的聲音。陌生人的氣味,他嗅了嗅,還有金屬味。 有什么人來了。 伊戈來不及多想,趕緊把小布偶們藏到安全的柜子里。他拿著刀,打算從二樓逃跑。 門被猛地撞開,果然是巡邏兵! 一看到男孩,士兵就大叫起來:“在里面!” “抓住他,別弄死!” “往二樓跑了!” “守在外面的人圍好,別讓小崽子跑了!” 士兵們撲上來,男孩用刀子刺殺了一個人。穿著鎧甲騎士趕來,尖銳的長槍刺破了男孩的胳膊。他拼死掙脫,還是從重圍中脫出。 “往南邊去了——!” “快!” 追兵喊叫著,伊戈在雪地里奔逃,血液一路滴落在白雪上。遠遠地,獨眼的教官拉弓,用僅剩的左眼瞄準(zhǔn)男孩—— “你好啊,小鳥?!?/br> 飛箭呼嘯而來,一下子射中了伊戈的小腿。他倒在雪地上,無數(shù)的刺矛圍攏過來,如同鐵的牢籠,制住他。 “抓住這個小瘋子了!” “要活的!” “……” 伊戈面無表情,流血的手一把就捏住鋒利的矛頭,將刀子送進追兵的脖子。血液噴濺,尸體倒下。士兵們有些畏懼了,沒人想在無名小巷里和一個發(fā)瘋的男孩同歸于盡。伊戈激烈反抗,就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疼痛,直到鈍器重重?fù)糁辛怂念^。 伊戈暈了過去。 “抓到了!”士兵們一身冷汗,氣喘吁吁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尸體和滿身是血的男孩。 “就為了捉這兇猛的小崽子,竟然犧牲了兩個兄弟……” “呵……這只小貓是有點特別。” 聽到長官的聲音,士兵們分開一條路,獨眼的教官走過來,冷冷地俯瞰著昏倒在雪地上的少年,血液和黑發(fā)散開。 “阿琴波爾迪閣下!” “去,傳令告訴霍爾大人:我們抓住叛徒戈爾貢的長子,這男孩根本沒死,竟然一直藏在帝都……好了,士兵們,恭喜!因為你們立了戰(zhàn)功,活捉了帝國的罪人、叛亂的毒蛇——慶祝吧,陛下會好好嘉獎你們。” 驚魂未定的士兵們愣了一下,繼而歡呼起來。躲在屋子里的市民們也出來觀看。 “抓住叛徒了!” “就是這人害我們打仗!把他獻給陛下!吊死或者砍頭,戈爾貢家必須死!” 戰(zhàn)爭是真正結(jié)束了。 流血、尸骨與殘酷的嚴(yán)冬,終于以一個男孩的罪而終結(jié)。 人群歡呼: “殺了他!叛徒的兒子!” 獨眼的教官把昏迷的少年抱起來,好像是從雪地中溫柔地抱起一束純白的鈴蘭。 鮮紅的血液沿著手臂滴落,少年睡著,如同天鵝被割下飛羽,戴上鎖鏈。男人迷醉地笑了笑: “瞧,漂亮的小鳥,你又回到我身邊了。” sao動之后,一切又歸于平靜。 破碎的白瓷瓶,花束散落一地,房門敞開著冷風(fēng)吹進來,廚房里還放著剛切好的茴香和羊rou,爐子上的湯鍋仍然咕嘟咕嘟沸騰著。 家里一片狼藉。 只剩小少爺心愛的布偶被好好地藏在柜子里,臉上仍然露出甜甜的笑容。特蘭德親手縫的。 **** 那一整天,特蘭德都很忙。上午他得和普通士兵一起訓(xùn)練,中午又有一堆文書要整理。 “小子,走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彬T士們笑著揉亂男孩的頭發(fā)。 “走不開啊啊啊,活兒太多了,要干到明年了!” “瞧瞧,他在抱怨著俸祿不夠高。” “好好干,”騎士長抱著胳膊認(rèn)真地說:“你快十五歲了,給你調(diào)到騎兵隊去好好弄出點兒成績,到時候好給你升職。” 特蘭德笑著抱怨:“喂,什么時候給我冊封騎士啊!” “早得很!” “多發(fā)點薪水也行啊,我要養(yǎng)家呢!”小獅子驕傲地?fù)P起頭,就好像胸口掛著金光閃閃的“一家之主”勛章一樣。 騎士長氣笑了:“小朋友,等你也成了六個孩子的爹再來跟我抱怨養(yǎng)家有多不容易?!?/br> “誰是小朋友!”小獅子一邊火急火燎地趕著快要呈交的報告,一邊還堅持不懈地和同僚們拌嘴,“六個怎么夠,我這么牛逼,得生十二個孩子才行!” 騎士們哈哈大笑: “哈哈哈瞧給小獅子急的!那咱們就在這兒吃飯,在他面前吃,饞死這小孩。” “滾一邊去,別打擾我干活!” “來來來兄弟們,大家好吃好喝啊。特蘭德你趕快干活,以后長大了還要養(yǎng)十二個孩子呢?!?/br> “媽的!”特蘭德氣笑了,“等以后我當(dāng)了長官,也把這種該死的文書活派給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