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兩個好朋友偶爾碰面吃飯,周末出門兜風。有的時候李妲姣在祈熱公寓待久了,馬老師就得來電話,委婉地催她回去,偶爾急了,還直接上門去接。 祈熱開玩笑說:“想不到馬老師也這么黏人?!?/br> 李妲姣笑得不好意思,“我以前覺得太黏人了不好,可是真到自己頭上吧,我又特喜歡?!?/br> 祈熱笑開,“黏人說明他愛你,珍視你,你當然喜歡了?!?/br> 李妲姣忽地嘆了口氣,“我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覺得不像是真的,患得患失,害怕哪一天就什么都失去了?!?/br> 這話,祈熱聽得滋味復雜,這說的不就是她么?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閃現(xiàn)了幾秒,她很快收拾心情,安慰李妲姣:“姣姣,馬老師真的很好,我們都看在眼里的,你會有這種感受也正常,應該每個人都有。你以前吃了那么多苦,又遇人不淑,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你努力得來的,而馬老師,是全心全意不計回報來愛你的,你只需要好好珍惜、好好享受。” 李妲姣得到安慰,重新笑了出來,“我知道,我現(xiàn)在比以前好多了,以前的情緒波動比現(xiàn)在嚴重得多,哪天估計也就不會了?!?/br> “熱熱,幸福真的很難,你也要抓緊啊?!?/br> 抓緊,兩層意思,祈熱都聽了出來。 雖然很悲觀,她最終還是朝李妲姣點了點頭。 很快,梅城的天氣一變,漸漸轉涼了。 祈熱看日歷想起祈涼的生日,當天給他打了個電話,那邊沒接,她便發(fā)消息,問他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飯。 祈涼還是那個字:“忙?!?/br> 祈熱想著創(chuàng)業(yè)確實應該很忙,又有些擔心,便直接在微信上給他轉過去五萬塊錢,附一句:“不夠跟我說。” 祈涼沒回,錢也沒有收。 祈熱又跟班堇聯(lián)系,班堇倒是接了電話,可匆匆說了幾句就掛了。 班堇畢業(yè)后發(fā)了新專輯,她們是少見的全員女生樂隊,人氣說高不高,為了磨練,這會兒在各地的livehouse巡演。接到祈熱電話的時候班堇正忙著排練,說不了幾句。 祈熱本想跟她打聽祈涼的事情,但想想,她這么忙估計也不清楚。 雖然跟祈涼不對付,祈熱也不得不承認祈涼是優(yōu)秀的,從小到大考第一,學什么都快,好像搞什么都能成,她這個當jiejie的確實沒為他cao過什么心。 不過祈熱也明白祈涼的性子,聰明有余但性格急躁,且缺少社會經(jīng)驗。她不太了解創(chuàng)業(yè),但陸時樾的經(jīng)歷她也知道一些,明白創(chuàng)業(yè)不是易事,風險也極大。而祈涼最近總是不見人影,估計是正接受捶打與磨練。 只是沒想到,她還是過于樂觀了。 祈熱接到電話的那日,離祈涼生日過去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 祈涼鮮少給她打電話,即便是很重要的事情也多是發(fā)微信,是以祈熱看到手機上的來電人時,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便做好了心理準備。 “干嘛?”她一接通,與往常無異,直接問事情。 那邊沉默了片刻,祈熱覺得奇怪,便問:“打都打了,有事兒直說,怎么了?” 她是擔心祈涼真遇上了什么困難,面子上下不去,不好意思直接跟她開口,便追問了一句。 不過她還是想錯了,祈涼就算真的出了事兒,也因為死要面子不會來找她。 所以那邊回的是—— “是我,祈涼出了點事兒,你過來一趟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注:“她似是成為了井井有條、符合自己年紀的大人,相反的,從美國回來的徐云柯則變得潦草、飽含不確定感?!?/br> “井井有條”“潦草”用詞引自阿肆作詞作曲,郭采潔演唱的《在我成為井井有條的大人之前》。 感謝在20200512 01:38:23~20200513 08:53: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給自己加點甜、在在是在在、和班夫閔 2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muerer. 10瓶;kiooa.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14章 祈熱手扶著柜門站在衣柜前。 柜子里衣服不少, 樣式多,顏色卻很單一, 掛著疊著, 不亂,也算不上整潔。衣服多, 她卻穿不出什么花樣。 不僅沒花樣,還略微有些保守。袖子長,裙子能遮到腳踝, 領口多半高得頂?shù)较掳汀?/br> 以前她很愛打扮,自己衣服不夠,還會去季來煙的衣柜里翻出來湊。裝飾品也多,她寶貝得不行,甚至記得有一回李妲姣將她的一條褲鏈弄丟, 她生了一整天的悶氣, 后來李妲姣買來一只雪糕才給她哄高興了。 幾年前她也還算注重穿著, 之后時間漸漸被生活與情緒占據(jù),打扮便越來越隨便。 她在衣柜里翻找著,腦袋里重復方才電話里的那句話。那句話說完, 那邊也就干脆利落地掛了,隨即發(fā)來一個詳細的地址。 她翻了好一會兒, 選出一件淺綠色的毛絨外套, 搭上白色中高領毛衣和同色高腰休閑褲,腳上穿系繩高筒靴。 她鮮少用上全身鏡,這會兒在鏡子前一站, 左右看看,自我感覺不算太差。 匆匆化妝的時候,手機又響了。 上頭顯示著“111”,還是祈涼的手機打來的。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有預感這回會是他本人。 一接通,果然聽見那邊祈涼帶著幾分怒氣的聲音,“我祈涼,你不用過來?!?/br> 雖然祈涼總是沖她兇,但她知道,這一回他的怒氣不是沖著她的。 她重新拿起眼線筆,淡然地開口,“我已經(jīng)收到地址了?!?/br> “你來了也沒用!”祈涼忿忿地說。 “差多少錢?”祈熱對著鏡子仔細地給眼睛上妝。 “……誰說我差錢了?!”祈涼暴跳如雷。 眼線一歪,祈熱索性伸手掛斷了電話。 二十分鐘后,她出現(xiàn)在梅大附近的創(chuàng)業(yè)中心大樓下,門口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面前幾縷白色的煙飄著。 看見祈熱走近,祈涼掃了一眼,繼而將煙滅了扔進垃圾桶。 進了大樓,祈熱要開口問他怎么回事,他先回了頭,幽幽地說一句,“我不會用你的錢,也沒遇上什么大麻煩。” 見祈熱要開口,以為她要反駁,他又搶在前頭強調(diào),“我自己會想辦法,不用你們cao心?!?/br> 祈熱微張著嘴,默了默,到嘴邊的話還是問出口,“陸時迦什么時候回來的?” 祈涼稍稍吃驚,這才知道自己剛才是誤會了,扭回頭繼續(xù)往前看,“就今天啊,我去接的他。” 他以為祈熱還會繼續(xù)問些什么,等了一會兒卻沒等來她開口。 他便訕訕地閉上嘴沒再說話。 他是下午臨時收到陸時迦的消息,才去機場接的人,問他才知道他有兩周冬假,說正好有事要回來一趟,再問他什么事,他又不說了。 他原本不想告訴陸時迦工作室的事兒,路上接了個電話,他在電話里言辭閃爍,就被他給看出來了。 看出來就算了,還偷偷拿他手機給祈熱打小報告,差點把他給氣死。 “我說了啊,你來就來了,別給我錢。”站在工作室的玻璃門外,祈涼又回頭跟祈熱重復了一遍。 工作室的燈很亮,透過玻璃門照射出來,映在人臉上。祈涼剛才在樓下只是匆匆掃了一眼,這會兒回頭仔細瞧了瞧,看見祈熱臉上淡淡的妝容和一身很是清新的打扮,覺得有些稀罕。 他沒心思多想,推了門帶她進去。也不招呼,任由她和屋子里的同學大眼瞪小眼。 祈熱也不覺得尷尬,自個兒拖了把椅子坐下,掃一圈,沒見到給她打電話的人,才隨便看向一個男生問:“你們?nèi)倍嗌馘X?” 話一問,其他人都看向了她,緊接著又看回祈涼。祈涼惱怒地撓著頭,不情愿地解釋,簡單的兩個字:“我姐?!?/br> 知道了祈熱的身份,其他人都明白過來,可還是不敢說話。因為清楚祈涼死要面子的個性,所以不知道該不該跟祈熱說實話。 祈熱不甚在意,從包里翻出張卡往桌上一放,“這里面有二十萬,愛用不用?!彼浅頉稣f的,“多了就還給我,少的話再說吧,你找季老板也行?!?/br> 祈涼扭著脖子不知道看向了哪兒,“我說了我不會用你的錢!也不會用任何人的,我自己想辦法!” 祈熱知道他固執(zhí),也不跟他吵,只說:“那你自己慢慢想吧,等有錢了再還給我就是了?!?/br> 祈涼梗著脖子,聲音有些大,“我不用!” “你沖誰吼呢?”這一聲比祈涼的音量還要大,從門口傳過來,室內(nèi)的所有人便往門口看了過去。 祈涼也轉回頭,看清來人明顯慌了,人本來倚著辦公桌,這會兒挪腳站直,“你怎么回來了?” “我前兩天就回來了!”班堇氣勢比祈涼強得多,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到了祈涼跟前氣勢倒減了些,嘴角掛著一抹些許清冷的笑,“我就說你這一兩個月都干嘛呢?跟你聯(lián)系都不怎么搭理,比我還忙,原來是工作室出事兒了?!?/br> 班堇壓著一身怒氣,笑了聲,“出得好?!彼f著將桌上的銀行卡拿了起來,轉身塞回到祈熱手里,“不用給他錢,反正他能耐得很,什么事兒自己都能悄悄地隱瞞然后解決了,既然跟我們沒半毛錢關系,那就讓他自己想破腦殼籌錢去吧!讓他感受感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處境,他不就死要面子么?讓他自己作去!” 祈熱捏著卡,對班堇的反應有些意外,她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這么大,完全不似平常那般隨性自然。 更沒有想到,班堇下一句朝祈涼說的是:“我就是過來看看你的笑話,看完我們就分手了?!?/br> 所有人一聽都驚了,祈涼慌張地走上前拉住班堇的手,一臉不可思議地問:“什么分手?就因為我沒告訴你我工作室的事情,你就要跟我分手?” “就因為?你還覺得這是一件小事兒是吧?”班堇將他手甩開,怒火徹底壓不住了,機關槍似的“掃射”:“你當初創(chuàng)業(yè)就只是跟我說了一聲,我問你你就用三兩句說辭糊弄我,我知道你是體諒我沒時間,不想耽誤我排練,可是你跟我說一句會怎么了?會少塊rou么?不會!你少的是坦誠!”她將最后兩個字說得分外重,“你是怕我給你掏錢是么?你覺得我巡演辛苦,賺不到錢,不想我用自己家里的錢給你救急是么?你覺得我做樂隊,有時候反而需要自己貼錢,所以一早就開始省著,甚至現(xiàn)在還沒畢業(yè)就開始創(chuàng)業(yè),好賺了錢以后給我燒,是么?” “你的初衷是好的,是為了我好,為了自己好,為了我們的以后好,可是你想錯了,我就不能跟你一起承擔么?”班堇竟然紅了眼睛,聲音也不穩(wěn)定,“我巡演是很累,票那么便宜,一場演下來,底下觀眾有時候就只是酒吧的工作人員。我跟你抱怨過,不是要怎么樣,只是想告訴我最親近的人,讓他來安慰我、支持我、陪著我,這樣就算沒有一個觀眾,我也可以唱得很開心。可是你呢?你有告訴我么?甚至現(xiàn)在你都要破產(chǎn),就差去借高利貸了,你有想過要跟我說么?既然我這么不值得你信賴,在一起還有什么意義?” “你只想著跟我一起過好的生活,不希望我和你一起承擔,那很抱歉,我不稀罕,這不是我想要的感情,所以勞煩你換個人吧?!?/br> 說到后頭,班堇的情緒反而平復了不少,她將幾番話說完,沒再停留,轉身便沖出了門外。 祈熱視線往外追,身后的祈涼忽地踢翻一把椅子,“哐啷”一聲將所有人震得一驚,他嘴里罵著臟話,繼而飛奔了出去。 門被再度推開,又彈了回來。 好一會兒,室內(nèi)都沒有人說話,安靜得只有電腦呼呼散熱的聲音。 祈熱久久看著那扇玻璃門,聽見身后有人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才回了頭。 回頭的一瞬間,怔了怔。 陽臺的門不知什么時候開了,門口高瘦的人也不知站了多久。陸時迦肩背之后是漆黑的夜與滿城燈火,有幾點燈光像是懸在他肩上,往下壓著,也將他疲憊而憔悴的臉照映出來。 他手里捏的手機,解釋著他方才的缺席。 祈熱鎖著視線,將他看了好一會兒。 剛才響徹屋內(nèi)的一通話,似乎不像是出自班堇,而是眼前沉默的人。 片刻后,她收回視線,將手里的卡塞給離自己最近的女生,開口問道:“你們到底缺多少錢?” 女生還是不吭聲,祈熱也不再執(zhí)著于答案,下巴點了點,“先拿這個錢補上?!闭f著轉身走去辦公桌前,彎腰拾起桌上一支筆,在空白的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一串電話號碼,擱下筆,指關節(jié)敲了敲紙面,朝那女生說:“有事隨時聯(lián)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