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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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坐在窗邊, 正在讀書。 聽見腳步聲, 他抬起頭來, 先是愣了下, 推門走出來。 “小生有禮?!睍麄冏髁艘? 有禮有節(jié)問, “二位是……” 宇文越問:“你是這村塾的先生?” “非也?!睍?,“小生是跟著老師過來的,只偶爾幫著老師教一教蒙學(xué),擔(dān)不上先生之名?!?/br> 謝讓還是沒說話, 宇文越道:“我們來尋一位故友, 不過,聽說他已經(jīng)不住這里了。” “故友?”書生問, “閣下說的可是這村塾過去的主人?” 宇文越眸光一沉:“你知道這里以前住的是什么人?” “小生不知。”書生搖搖頭, “只是偶聽村長提起,此間主人以前遭過火患, 家中只剩一名獨子,背井離鄉(xiāng),再也不曾回來?!?/br> 他推開后院一扇緊閉的木門,一條小路蜿蜒出去,前方不遠(yuǎn)處有個獨立院落。 “此地修成村塾后,村長又在屋后多修了間院子,說是萬一對方回來,還能有個落腳之處……” 謝讓穿過木門走出去。 遠(yuǎn)處那院落顯然也是有心布置過的,半高的籬笆上纏著藤蔓,在冬日的寒風(fēng)中略顯頹敗,但不難想見,待到春日到來時,會是何等蔥郁繁盛,百花盛開的美景。 院落周圍種著青竹,屋前有流水潺潺而過,以石橋相連。 雅致,也靜謐。 但最先吸引謝讓注意的,并非那座精心布置的院落,而是這村塾后方,半山坡上的景象。 那半山坡上,林立著數(shù)十座以石塊堆砌的墓冢。 新搬來村落的村民并不知曉這墓冢中安葬的都是何人,借村塾落腳的書生更不會知曉。這些墓冢,便在這早已經(jīng)物是人非的村落里,無名無姓,靜靜長眠。 謝讓走到半山坡上,那墓冢的最前方,立著唯一一塊石碑。 是一塊無字之碑。 謝讓輕輕拭去那石碑上的灰塵,宇文越簡單應(yīng)付了書生幾句,也跟著上了山坡。 “這些,是我做的。”謝讓沒有回頭,輕聲道,“我知道,那就是我。是我將那一具具焦黑的尸骨從廢墟中拖出來,再親手下葬?!?/br> “是我……害了他們。” 他聲音略微發(fā)顫,仿佛還能聽見昔日離開此地時,同鄉(xiāng)親友的切切叮囑。 “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边@是家中垂垂老矣的長輩。 “別緊張,考不上就算了,回來陪我種地。唉,雖然你那點力氣,估計也拿不動鋤頭?!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阿讓哥哥,我等你回來?!边@是……自小仰慕他的鄰家meimei。 “懷謙……”宇文越擔(dān)憂地拉住他的手。 “我沒事。”謝讓閉了閉眼,“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當(dāng)年的謝讓,在亂局之下主動請纓輔佐太子,成為太子太傅。權(quán)臣奚無琰屢次拉攏未果,索性派人南下,屠殺謝家滿門,并牽連了所有與他來往密切的同鄉(xiāng)。 他想以這種方式,徹底毀去那風(fēng)頭正盛的狀元郎。 權(quán)勢斗爭就是這么殘酷無情,個中犧牲無人銘記,最終,只剩下這半山孤冢。 “對不起。”宇文越輕聲道。 謝讓偏頭看他。 “如果不是為了我,你本不必卷入這些。”宇文越嗓音低啞,“對不起,懷謙,我……” 少年眼眶微微紅了,望向謝讓的神森*晚*整*理情帶著nongnong的歉疚,又有愛憐。 他是這世上最不希望謝讓受到傷害的人,但對方受過最深的傷害,偏偏就是來自他。 謝讓的神情依舊很平靜。 他靜靜與宇文越對視片刻,又收回目光:“宇文越,我不是為了你?!?/br> 宇文越一怔。 謝讓直起身來,消瘦的脊背挺得筆直,冬日的寒風(fēng)吹拂著他的發(fā)絲。他的視線緩緩掃過眼前的孤冢,又遙遙遠(yuǎn)眺,寧謐的山村炊煙升起。 “若當(dāng)初被接出冷宮的人不是你,我也會這么做。” 謝讓收回目光,像是對著面前這數(shù)十座墓冢,又像是對著自己說道:“謝讓愧對家人,愧對親朋,就是讓我用這條命來償還,我也絕無怨言。” “但……我從不后悔當(dāng)年上京趕考,也不后悔……成為這太子太傅。” 寒風(fēng)卷著枯葉掠向山下,村塾里傳來老夫子的悠悠念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 謝讓閉上眼,伴隨著記憶回歸,一個闊別已久的聲音,在腦中漸漸變得清晰。 ——“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若所有人都這么想,這國家還能有誰來拯救?” ——“唇亡齒寒啊,真到了那一天,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這是吾輩讀書人的職責(zé)所在。阿讓,你有這個能力,就要擔(dān)起這份職責(zé)?!?/br> 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記憶深處回望著他,手捧書卷,容顏溫和:“阿讓,你要記得?!?/br> 那是……他的父親。 . 村塾外,眼盲的老人仍然坐在石階上。那雙布滿褶皺的手徐徐摩挲著拐棍,一言不發(fā),神情怔然。 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下意識想起身,卻被一雙手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