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多爾那邊……”謝讓猶豫著問。

    “一直盯著呢?！庇钗脑轿⑿Φ?，“所以，老師應(yīng)該慶幸你近來都安安分分。否則，傳回西域的消息就會是，西域使臣回國時路遇劫匪，人財兩空?！?/br>
    “你瘋了嗎？”謝讓蹙眉，“你明知道與西域的合作有多重要，怎么能因為你我的私事——”

    “對，我是瘋了?！庇钗脑酱驍嗨?，語氣依舊輕而緩慢，“你讓他協(xié)助你離開京城時，沒想到我會瘋嗎？在你心里，我當(dāng)真這么心胸寬廣，能忍受心上人與另一個男人遠走高飛？”

    謝讓眸光微動。

    心上人。

    宇文越還是第一次對他說出這個詞。

    他很早就知道，宇文越對他有愛慕之情，但那份愛慕一直表達得很隱晦。是在人群中時不時朝他投來的目光，是撒嬌賣乖，也要與他貼近的身體。

    仿佛是擔(dān)心會引得他反感，始終小心翼翼，不敢僭越。

    于是，謝讓便也自欺欺人，覺得那份愛慕不過是少年人的情竇初開，終有一日會被時間沖淡。

    但事實證明他錯了，錯得徹徹底底。

    謝讓沒有搭話，宇文越也沒再繼續(xù)說什么。他轉(zhuǎn)身去了外間，謝讓緩緩舒了口氣，才發(fā)覺自己心跳快得反常。

    他低下頭，散落的發(fā)垂下來，擋住了微微發(fā)紅的耳根。心口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充盈著，讓他慌亂，又讓他煩躁。

    他說不清這是種什么樣的感情，但，肯定不是厭惡。

    “又在發(fā)什么呆？”宇文越回到內(nèi)室，一眼就看見謝讓還坐在原地發(fā)愣。

    來到行宮之后，謝讓獨自沉默的時間很多，就連宇文越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現(xiàn)在的謝讓，好像與平日里沉默的樣子又不相同。

    那張臉上帶著幾分茫然，被宇文越喚到時，甚至局促地挺直了脊背，怎么看怎么心虛。

    他這副模樣，反倒比往日裝出來的那副順從樣子可愛許多。

    宇文越心頭的火氣頓時消了幾分，但還是板著臉，走到桌邊，單膝落下。

    “你做什么？”謝讓連忙拉住他。

    “給你上藥。”宇文越語調(diào)不冷不熱，他打開藥盒，挖出一點藥膏，放在手心暖熱，“褲子撩起來。”

    謝讓身體往后挪了挪：“……我自己來就好。”

    這段時間，的確都是宇文越幫他上藥。

    前幾日沒有反對，是因為人質(zhì)在他手上，謝讓不敢招惹他。至于今日……

    謝讓望向?qū)Ψ侥菑堃琅f結(jié)了冰霜似的俊臉，忽然覺得不自在極了，就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有些炙熱。

    宇文越不知他的想法，蹙眉道：“怎么，朕剛對你好些，又不聽話了？”

    謝讓抿了抿唇，也覺得自己這樣矯情得很。

    宇文越是對他有愛慕之情，但他自己又沒有那些不該有的想法。只是上個藥而已，扭扭捏捏，反倒奇怪。

    謝讓默不作聲，撩起衣物下擺，將寬大的褲腿慢慢掀起來。

    有宇文越日夜幫他上藥，他大腿內(nèi)側(cè)被磨破的傷口已經(jīng)逐漸結(jié)痂愈合。只是鮮紅的傷痕尚未褪去，淤青也還存在，青紅交替，在瑩白如玉的腿根顯得觸目驚心。

    宇文越面不改色，將手掌貼上去，從膝蓋開始，細(xì)細(xì)揉過傷處。

    藥膏在手心暖過，抹上傷處時溫溫?zé)釤?，熱度在摩擦中漸漸攀升。

    謝讓俯視著跪在地上的人，心頭又浮現(xiàn)起一絲異樣的情緒。

    這個人是一國之君，就算是在被迫成為傀儡的那些年，他同樣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存在。從先帝去世之后，他恐怕就沒跪過什么人。

    可他如今半跪在謝讓面前，神情是冰冷的，上藥的動作卻很溫柔。

    仿佛是在觸碰什么易碎之物，生怕會弄疼了他。

    謝讓的呼吸微微亂了，只覺對方那雙手燙得可怕，落在往日幾乎不會被外人觸碰的肌膚上，有點熱，又有點癢。

    謝讓微微弓起腰身，再次確信，他的確不能答應(yīng)永遠留在這里。

    小兔崽子近來對他的攻勢太過直白，他招架不住，變得也不那么正常了。

    宇文越動作略微一頓。

    這段時日，他沒有一刻真正意義上脫離易感期。乾君的易感期不像坤君那樣，只能靠交.合緩解，實在難受狠了，就把謝讓當(dāng)解藥吸一口，倒也能勉強維持理智。

    但這也就導(dǎo)致，他時時刻刻浸沒在謝讓的信香當(dāng)中，對于對方信香的變化不那么敏感。

    可現(xiàn)在……好像變得不太一樣。

    宇文越抬眼看過去，謝讓又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

    心虛似的。

    “……我弄疼你了？”掌下的肌膚在輕微顫栗，宇文越收回目光，手掌變本加厲貼上去，指尖故意輕輕摩挲。

    謝讓渾身一抖，身體后仰靠著椅背：“可、可以了吧？”

    “不可以?！鄙倌甑寞倓庞稚蟻砹?，他微笑起來，身體甚至略微貼近了些，“還沒涂完呢，傷不想好了？”

    他靠得太近，說話時的呼吸噴灑在敏感的肌膚上，引來陣陣顫栗。

    謝讓牙關(guān)緊咬：“……那你快點?！?/br>
    “快不了?！庇钗脑窖鄣仔σ飧?，語調(diào)不緊不慢，“太醫(yī)說了，這藥膏得細(xì)細(xì)揉開，否則沒有效用?！?/br>
    謝讓渾身發(fā)燙，已經(jīng)不想再聽他在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