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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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nèi)如今又只剩下他們兩人,宇文越站在謝讓身旁,注視著對方蒼白的臉色,沉聲道:“你覺得朕會信?” “你遲早會信?!敝x讓道。 哪怕已經(jīng)虛弱得連站立都困難,他依舊是這般篤定的姿態(tài)。宇文越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副高高在上,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的模樣。 宇文越冷笑一聲:“好,那你現(xiàn)在便將手中的禁衛(wèi)軍兵權(quán)和丞相之位交出來,朕自然信你?!?/br> “你當我傻啊?!敝x讓垂著眼,聲音夢囈似的放得很輕,“就是現(xiàn)在有兵權(quán)和官位在手,你才動不了我,交出來……我還有活路嗎?” 宇文越眸光微動,道:“你將兵權(quán)交出來,朕可饒你一命。” “是啊,你是得饒我一命……你還得靠我的信香安撫呢。”謝讓恍然大悟般點點頭,輕聲嘆息,“所以,等我交出兵權(quán),你打算怎么做,把我關小黑屋?” 宇文越愣了下,忙道:“怎么可能!” 謝讓難受得有些昏沉,沒聽見似的,自顧自說下去:“像小說里那樣,打條金鏈子,拴在床上,隨時想用就用……” 他撐起眼皮,看了宇文越一眼:“年紀輕輕,心真臟?!?/br> 宇文越:“……” 他本想反駁,可話剛到了嘴邊,又頓住了。 謝讓這話乍一聽很荒唐,但他現(xiàn)在的確需要對方的信香作為安撫。所以,就算謝讓真愿意交出一切,他也不能就這么放他離開。 那么,除了把對方關起來,好像也……別無他法。 宇文越的視線再次落到謝讓身上。 帝師往日總是端著一副心高氣傲的姿態(tài),那雙眼中只有輕蔑與不屑,好似這世上所有人都不過是他可利用的工具,誰都入不得他的眼。 但他其實生了一張很美的臉。 既不是男生女相,亦不是清冷疏離。 謝讓是極俊美的長相,眉宇輪廓精致,一雙眼又生得溫潤多情。那眼尾略微上翹,末端天生帶了點紅,眼眸流轉(zhuǎn)間,平白勾出一股俊逸風流的意味。 宇文越一時晃神,又立即清醒過來。 他在想什么? 雖然謝讓的確可恨至極,他心中也不止一次想過要如何報復對方,但好歹此人是他磕頭敬茶,正經(jīng)拜過的老師。 他怎么可能對他的老師做出那種事。 他又不是畜生! 宇文越耳根發(fā)燙,還不及作出反應,忽然聽得前方傳來一聲輕啞的笑。 謝讓倚在榻上,憋得渾身發(fā)顫,一雙桃花眼彎出漂亮的弧度:“傻子,真不經(jīng)逗咳咳咳——!” 他笑得嗆了下,又急促咳嗽起來。 他咳得厲害,一只手抵在唇邊,另一只手下意識抓緊了座椅扶手,手背薄薄的肌理下脈絡清晰,白得近乎透明。 宇文越猝然移開視線,閉了閉眼,轉(zhuǎn)頭就想往外走。 身后傳來青年虛弱的聲音:“去哪兒啊……咳咳,這就生氣啦?” 宇文越?jīng)]回答。 謝讓病得昏沉時,尤其話多。他渾身冷得發(fā)疼,抬眼的力氣都沒了,見對方不說話,還出言哄他:“只是說笑的,知道你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做那種事,別生氣嘛……” 哄完又抱怨:“還一國之君呢,就這點氣量……” 宇文越莫名煩躁,惱道:“朕是去叫人給你熬姜湯!” . guntang的姜湯很快端上來,里頭放了祛寒的藥材,謝讓喝了兩大碗,渾身總算舒服了點。他剛才忽冷忽熱,出了一身汗,緩過來后就要去偏殿沐浴。 乾清宮的人,伺候起帝師來,比伺候宇文越這個一國之君還要上心。眾人忙里忙外,宇文越獨自坐在暖閣,翻閱著剛從藏書庫搬來的書卷。 常德忠走進來,給他倒了杯茶。 宇文越瞥了眼屋外的侍衛(wèi),見無人注意這邊,才輕聲道:“他真沒罰你?” “……沒有?!背5轮业吐暣鸬?。 從昨晚到今天,常德忠一直忐忑著。 以帝師的智慧,不可能猜不出他參與了謀劃,昨天的事發(fā)生后,他其實已經(jīng)做好了為圣上犧牲的準備。 可對方不僅沒有追究,還允他繼續(xù)留在乾清宮伺候。 就連昨晚安排引走帝師侍衛(wèi)的眼線,以及埋伏在寢宮附近的影衛(wèi),都沒有再追查下去。 那人究竟在唱哪出,常德忠也想不明白。 宇文越又問:“昨日叫你去丞相府請他,可有出什么事?” 常德忠神情有些猶豫:“是有件事……”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謝大人走進院子時,忽然倒地不起,昏迷了片刻。” “昏迷?” “是?!背5轮业溃芭排鹿?jié)外生枝,沒敢立即請?zhí)t(yī)來。不過,后來太醫(yī)來替謝大人診過脈,說是沒有大礙……” 宇文越?jīng)]有回答。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可最終什么也沒說,又問道:“這兩日朝中有什么消息嗎?” 常德忠道:“朝堂上并無異狀,倒是昨兒上午,禮部尚書聯(lián)合幾位殿閣學士,去丞相府替陛下求情?!?/br> 宇文越:“結(jié)果呢?” “被謝大人打了二十板子,眼下還在家里躺著?!背5轮页忸^看了眼,見四下無人,才重重嘆氣,“禮部尚書年事已高,這一下,幾乎去了半條命??!” 宇文越眸光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