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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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有。 他仿佛陷進了另一個他看不懂的世界。 而那個世界極黑,也極冷。 任白延不明白,日頭明明正熱烈,為什么此刻的他卻覺得格外冷。 在劇毒順著血液蔓延全身的瀕死之際,他也從未陷入過這樣的恐懼之中。 “你騙我的吧...”他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道。 他可以有一萬個理由反駁閻舟說的話。 他一向如此,能從一個平民走到如今的地位,自然有著顛倒黑白的能力。 任白延平靜到自己都不敢相信:“編造出這種謊言,你以為我會相信?” 他聽見自己用他一貫高高在上的語氣開口道:“為了對付我捏造這么荒唐的事情,閻舟,這的確像是你會做出的事情,可惜,我不會信?!?/br> 是啊,閻舟一向不惜一切代價地想要摧毀他,倘若他真的相信了這種謊言,那才是正中閻舟的下懷。 他是任白延,他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閻舟看著任白延這副自欺欺人的模樣,忽然笑出了聲。 這笑聲輕而易舉地擊潰了任白延所有的心理建設。 閻舟像是終于忍不住一般,笑得肩膀微顫,笑得胸膛也隨之劇烈起伏,半天才意猶未盡道: “啊...讓我想想看?!?/br> 閻舟說:“我把那個嬰兒抱起來的時候,他還對我笑。” “他的脖子那樣纖細,好像我只要稍微用力一點,就可以把他捏死?!?/br> “對了,小家伙腳上穿了個白色的襪子,似乎格外怕癢,我碰一下,他的腳就蜷了起來,跟含羞草似的?!?/br> 聽到這里,任白延的眸光忽然戰(zhàn)栗了一下,僵硬道:“你說什么?” 十八年前的畫面從他的心中浮現(xiàn)。 那時候,弟弟才剛出生不久。 剛出生的弟弟體弱多病,身體并不是很好,甚至學不會哭。 這樣的嬰兒,很有可能會窒息而死。 mama剛剛分.娩完,躺在床上冷汗直流動彈不得,當時的那個情況下,沒有人能幫助他。 任白延拍打著弟弟的身體,整個過程,極其卑微地將能求的神明都求了一遍。 全家人都期待著弟弟的降生,全家人都不希望看到這個生命才剛剛誕生就離開他們。 這個過程不知道進行了多久,在最后的最后,弟弟終于受不住疼,在他的懷里大聲哭了出來。 任白延幾乎是虛脫在了地上,看著這個終于哭出聲來的嬰兒滿心歡喜。 弟弟哭累的時候,任白延又苦惱地想著怎么哄好他的眼淚。 他用手指戳了戳弟弟的臉頰。 下一秒,弟弟張開嘴,用溫暖的口腔包裹住了他的手指,臉頰一鼓一鼓的,好像是因為餓了,在努力做著吮吸的動作。 任白延是貧民窟里最兇殘狠厲的角色,只要他在,他們家就是安全的。 他打起架來不要命,哪怕是頭破血流,哪怕只撐著最后一口氣,他也會擋在門前,不讓貧民窟里的混混靠近自己的家人分毫。 這些都是對外人而言的。 他在弟弟面前,只是一個溫柔的哥哥。 年少時的自己珍惜萬分地用額頭貼著弟弟的臉頰,親呢地觸碰著。 他的弟弟比他以往見過的所有孩子都要可愛,眉眼精致無比,恐怕這世上任何王公貴族家的孩子都不會比得上他的弟弟。 以前帝國的小王子降生的時候,他曾經(jīng)在星際新聞上看到過。 原來那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孩子。 可笑的是,看起來比他的弟弟差遠了。 灰撲撲的貧民窟里,誕生了他此生最大的驕傲。 他吻上弟弟的額頭,千珍萬重地告訴自己,這是你要用一生去保護的人。 哪怕是死,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護住他安然無恙。 他一條賤命死不足惜,可他的弟弟,必須是掌上明珠。 那天陰雨連綿,貧民窟的房子漏了一整日的雨。 任白延用自己僅有的一件能夠保暖的衣服罩在了兩個人的身上,用自己的懷抱溫暖著初生的嬰兒。 如果沒有辦法擁有一處不漏雨的角落,那他就自己做那個堅固的房頂。 可也是那天,弟弟生病了,在任白延的懷里止不住的發(fā)抖,艱難地喘息。 帝國的戰(zhàn)爭比想象中還要混亂,上一秒,他還抱著年幼的弟弟去找醫(yī)生,下一秒,他的身后就傳來劇烈的爆炸聲。 他瞳孔緊縮,緩緩轉(zhuǎn)過眼眸,他的家就在他的面前被夷為平地。 此次爆炸是別處星球的領主向這里的人示威。 換句話說,他家人的命,是上層人輕飄飄的玩具。 底層人的命多么可悲啊。 他跪了下來,對著不遠處彌漫的硝煙,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一刻,他的心中迸發(fā)了劇烈的恨意。 那是他最后一次哭。 從此以后,他只會讓別人流淚。 爆炸過后,弟弟在他的懷里嚎啕大哭。 恐慌逃散的人群,隨處可見的哀嚎,有的人失去了雙腿,有的人失去了家人,有的人失去了生命。 任白延行走在廢墟之間,用外套裹住弟弟的身體,捂住弟弟的耳朵。 “別怕,有哥哥在?!?/br> “哥哥在....” 弟弟小時候極其畏冷,尤其是腳心,像是冰塊一樣。 他給弟弟的腳上套了襪子。 貧民窟的診所已經(jīng)炸毀。 他渾渾噩噩,不知不覺來到了貴族區(qū)的醫(yī)院。 懷里是虛弱到極點的弟弟。 醫(yī)院里啼哭的嬰兒,天生就擁有一切。 他仰起臉來,心里涌出了一個陰暗的想法。 他當時畢竟還是個孩子,偷梁換柱這件事做的并不完美,但鑒于白家的孩子剛出生不久,他的父母還沒有見過他,這一點點的誤差無傷大雅。 這也是一直藏在他心里的秘密。 但閻舟怎么會知道。 只是騙自己,會編造出這樣的細節(jié)嗎? 不,閻舟這個人心思jian詐,他說不定只是在詐自己。 可與此同時,他的心頭卻不受控制地冒出另一個聲音。 他真的在說謊嗎? 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他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他是不敢。 他不敢賭。 他害怕自己這么多年的情感寄托是假的,他害怕倘若連白年也不是,那他到底該去哪里找他的弟弟。 他就像是一個叫不醒的人,頑固地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一切。 因為只要繼續(xù)這樣相信下去,他的人生就依然是光明敞亮的。 他可以繼續(xù)告訴自己,因為他的那個堪稱冒險的決定,他的弟弟在一個充滿幸福的家庭平安長大,從小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沒有受過一點點罪。 他的弟弟被上層貴族視作掌上明珠,獲得了最優(yōu)渥的成長環(huán)境。他從暗無天日的貧民窟里逃了出來,獲得了新生。 縱然弟弟偶然遭遇了一場意外,毀了臉,但那對自己來說并不是問題,他有辦法治好他。 如今他獲得了足以保護弟弟的權勢,而弟弟也依賴著自已,沒有和他產(chǎn)生隔閡。 甚至于之前,白年還冒死救了自己。 地位和親情都擁有了的他,應該已經(jīng)成為了年少的自己最想要成為的人。 可是這個人在說什么? 他不敢深思那些話的背后,隱藏著怎樣令人絕望的真相。 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想,就可以當做沒有發(fā)生過的。 閻舟的話在他的心中無孔不入。 像是被刀子捅入要害,起初你并不會覺得多疼,可是慢慢的,那要命的痛意順著血液蔓延全身,連帶著四肢百骸都帶著森冷的痛意。 閻舟看著任白延的表情一點點的變化,這仿佛戳到了他的興致,促使他愈發(fā)變本加厲起來。 能憑幾句話就將對手踩在腳下,恐怕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極為愉快的事情。 閻舟肆意地笑出聲來:“看你的表情,應該是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br> “你知道嗎?他一個無法反抗的嬰兒,我想要對他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