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終生黑 完結(jié)+番外_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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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兩人又回到了原來那個座位。方杰見那張跟豆腐塊那么大似的小方桌上放著一只白色塑料袋, 顧孝成把那塑料袋往他座位上挪,再把那個紅色托盤放在了上面。顧孝成由桌旁轉(zhuǎn)到座位那里去坐下,挪動了一下,又覺得座位太小,就朝椅子內(nèi)側(cè)靠那個賣卡的地方的檔板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有一個長條的跟墻基一樣的東西,就把塑料袋放在那個上面去了。 方杰坐下后,乜斜了眼看了他一眼,跟著低頭將一次性筷子由紙袋中拔了出來, 掰開后,一邊習(xí)慣性地搓著上面的也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木屑,一邊問顧孝成:“你來這里干什么?”顧孝成在座位上挪了挪, 仿佛想讓他自己坐得更舒服一點,然后開口說:“呶, 我去那邊的超市買點東西。下午我飯吃得晚,準(zhǔn)備出來買完東西再走去吃飯的, 結(jié)果正好看見你坐在這里,——哎?這里有什么好吃的?我在這里吃算了?!?/br> 方杰想了想,說:“都差不多那樣,口味不會差在哪里,就是里面的料可能你都會嫌棄。”顧孝成聽他說著, 忽然直起上半身,四下里張望著,想要看看這個美食中心都有些什么美食檔口。 方杰之前說一說, 忽然心里又氣自己,干嘛這人問了他就非得答,怎么就不長進?怎么就沒記性?就不該跟他說話。 顧孝成看他又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在氣他還是氣自己的樣子。不過總體來說是比上回發(fā)生那種事情之后的態(tài)度要好些了。上一回他直接就是凜如霜雪,一副他是坦蕩蕩又很清高的樣子,對待他的態(tài)度就是對待犯人跟階級敵人的樣子似的,一派凜然;這一回多少收斂些了。大概也是因為他自知自己昨天晚上也“有錯”,沒有他親口的應(yīng)允,哪能促成那件事?所以這次態(tài)度就沒有上一次那樣清高了,不像上回就全然是“只有你錯,我沒錯”的樣子。 但這次也好不到哪里去,上次是根本不理,這次變成愛理不理。 顧孝成先沒管他這態(tài)度,只是直起身要去買吃的。方杰攔著他:“哎?你不能在這里買吃的?”顧孝成停下腳,他人已經(jīng)由座位處挪到桌子側(cè)邊了,低下頭看著方杰說:“我怎么了我,連吃的都不能買了?”方杰說:“他們這里要用卡買吃的,不能用現(xiàn)金?!狈浇苣且馑季褪牵耗氵€是該去哪家高檔食府就去哪家高檔食府吧,別坐我對面了,煩人。 哪里知道顧孝成說:“那你是怎么買的?”方杰低下頭不說話,因為他是用卡買的,他知道顧孝成接下來肯定就是要問他要卡,然后再回家讓他在他那個用手拿包作的錢袋子里頭拿現(xiàn)金補數(shù)。 他才不要給他卡。所以不說話。 哪里知道顧孝成把手在他眼下一攤,意思就是:交出卡。 他猶豫了一下,又抬眼看看顧孝成的眼睛,馬上認(rèn)慫了,將美食卡由錢包中抽出,放在了顧孝成手心里,還補了一句:“我跟你算三倍的錢?!鳖櫺⒊善沉怂谎?,都懶得回他話。他難不成還怕他跟他算三倍的錢,好笑,說了這種毫無意義的話也是白說的。 顧孝成竟然去點了一份麻辣燙,他拿了一塊小號碼牌先回來了。不過就是麻辣燙那家離這個座位有點遠,可能到時候聽不到人家叫號,只得過一段時間自己再跑過去看看好了沒。 他又坐下后,自己開口報告了一句:“我買了一份麻辣燙。”因為他知道方杰是沒可能像平常朋友又或是情侶似的問他“哎你買了什么呀”的。 方杰點點頭,還在吃著菜。似乎還皺著眉頭,一副飯菜不合口味的樣子。 顧孝成問他:“怎么了?不好吃?。俊船F(xiàn)在我?guī)愕綐巧喜蛷d里吃算了。”方杰把一片平菇嚼爛、吞入腹中之后,說:“不用了,都點了,不吃也浪費,——就是這個米硬了點,菜還挺好的?!?/br> 顧孝成點點頭,說:“還好我叫了一份不辣的麻辣燙,里面有粉絲,等下你吃那個粉絲,你這碗米飯我來吃吧?!狈浇茴D了一下,又猶豫了很久似的,跟著把面前的米飯推到了顧孝成面前。 方杰就是這種人,他如果不是這種人他也配不上他“一等軟柿子”的稱號,他哪里有臨機輒斷的時候,他如果是個意志堅定的人,發(fā)生了那種事情,早就第二天把人給趕出家門了,從些絕不再往來??伤筒皇沁@種人,優(yōu)柔寡斷死了,別人事后來跟他說上兩句話,他就又猶猶豫豫地跟人慢慢熱乎起來了。雖然心中還是憋著一口氣咽不下,也不知是氣自己還是氣對方的,但是仍然是能慢慢又好起來的。 顧孝成想著那麻辣燙應(yīng)該還沒好。于是又找方杰說話,這回說的話還很大膽,一上來就問:“我說你怎么每回做完了都這么消極呢?同樣都是做,有快X不就行了。你哪來那些婆婆mama、嘰嘰歪歪的事!”方杰想著:‘同樣都是做’?什么“同樣”?是說跟男人又或是跟女人都是那么回事? 他又吃了一口rou片,也不看著顧孝成,就小聲說:“廢話,那同樣是羽化,那化繭成蝶和由X變成蒼蠅它能是一回事嗎?” 顧孝成正擰開了一瓶他之前在超市買的橙汁,還好沒喝,不然得噴出來,他正經(jīng)地跟方杰說:“我說你斯文點行嗎?吃著飯時還說得出什么X啊,蒼蠅啊的?!?/br> 方杰擰了擰眉心,反抗地說:“我要是不夠斯文,能被你翻過來掉過去地X嗎?” 顧孝成聽著方杰說的話,這一刻竟然都不敢喝橙汁了,因為他說話開始變得勁爆,他怕自己一邊聽一邊喝,遲早要噴出來。他也回了一句嘴:“好好,我不跟你爭,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聽女人叫X聲聽了半天就跟陽萎了似地沒反應(yīng),跟我一碰上就跟干柴遇上了烈火似的,還事后死不承認(rèn)?!彼脑捯矂疟?,也不見得平和在哪里。 方杰因為心中一直都有羞憤存在,所以這會兒只許他說別人,就不許別人說他,一被說了就更羞憤,他聽了那話就漲紅了臉,盯著顧孝成說:“你!好好,我也不跟你爭!我!我……”可是他話又說不下去了。忽然他又怕隔墻有耳,萬一他跟顧孝成之間的什么話被別人聽了去了就不好了,好在這時段也不是桌桌都有人的,他們這小方桌周圍一圈都沒什么人,可他又怕那檔板那一側(cè)的女人不在好好地在前端賣卡,反而有空閑悄聲挪到后頭來偷聽他們講話。 他于是坑下了頭,一言不發(fā),只是吃著大海碗中的菜。顧孝成又說他:“你慢點吃,只吃菜也不怕齁?!?/br> 方杰于是索性將筷子架在那只大海碗上,??诹?,干脆等顧孝成的粉絲來了再吃。 顧孝成這時起身,拿了號碼牌去往麻辣燙檔口,又在那個檔口等了兩分鐘,他點的那一份才做好。檔口前還有辣椒醬和醋,他本來點這一份時要了不辣的湯底,是想著到時候自己加辣椒醬的,現(xiàn)在要給方杰吃里面的粉絲,就只能放棄了往這碗中添加辣椒醬的想法。他轉(zhuǎn)而問檔口后頭在做麻辣燙的人要了一只小碟子,再往那碟子里加了一點辣椒醬。 他又回到座位入座后,把整個碗推到方杰面前,再把他那個香香鍋的大海碗往自己這邊挪了挪,跟他說:“你吃吧。”說著還端起那一小碗米飯,吃了起來。 兩人吃到一半的時候,忽然這個美食中心的中央部位的那些六人座的長桌那兒起了一陣嘩噪的聲音。顧孝成和方杰都被那種聲音驚到了,本來吃晚飯吃得好好的,忽然就起了女人的撕打聲和人群的喧嘩聲。一時間,萬目攢視似的,就連擋板后的賣卡工作人員都由前頭勾了頭出來往那個聲源看去。 簡直嚇?biāo)廊肆?,兩個也不知道cao著哪里口音的年輕女人也不知道為了什么事情起了爭執(zhí),其中一個女人尤為彪悍,“赤手空拳”由她面前的面條碗里撈起一把面條,往她對面那女人臉上揮去,面條連著湯汁,甚至可能都濺到她們周圍的其他食客的衣服上和碗里了,四周的人群四散逃走,都站得遠遠地看向這個中心的戰(zhàn)局。而那兩個女人中的另一個也不示弱,半面臉上還糊著面條,就在氣惱之中伸手一下抓住那個甩面條女人的半頭頭發(fā),恨不得一下全給她拔下來。 顧孝成之前就驚了一下,循著聲源望過去,一看是這情形,因為畢竟離他們的座位遠得很,所以他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拿筷子點點那個還在看著的方杰的手臂,關(guān)照:“吃吧,沒什么好看的。一會兒保安會來。” 方杰聽了后,也回過頭來,繼續(xù)不受影響地吃了下去。仿佛大廳里發(fā)生什么事與他們都沒有關(guān)系了似的。 顧孝成也不知怎的,吃著吃著,就說了一句:“看看,這年頭女人有多彪悍,你難道見識不到嗎?一個個都跟母夜叉似的,丑就算了,脾氣還大?!狈浇芤豢诜劢z忘了嚼就往下吞,差點沒噎著,吞不下去又拉不出來的,于是他只能拼命往下吞。等吞下去了后,顧孝成就把剛剛開下的那瓶橙汁給他,他接過來喝了幾口。 方杰喝完后,也有點挑釁,沖他說:“脾氣大怎么了,大到就跟個男人似的才好呢。母夜叉還不夠火力,最好像男人婆,——你反正不是喜歡男人嗎?這多夠勁兒??!” 顧孝成吃了一筷子方杰那香香鍋大海碗中的伏在碗底的豆芽——那豆芽是那檔口免費送的,每份餐都有,伏在碗底充份量。顧孝成嘗完之后,關(guān)照方杰:“這個豆芽你別吃,還是有點辣?!?/br> 方杰是想著:怕什么,我下午那餐吃的還是香辣雞腿堡呢。可是嘴上淡淡應(yīng)了一聲:“哦?!?/br> 顧孝成這才將方杰之前說的那話在肚腸里過了過,眉頭皺皺,說:“哪個跟你講的?誰告訴你的喜歡男人就喜歡男人婆?——反正我這一類的都喜歡純粹的,不是純粹的男人就是純粹的女人,雖然對女人沒什么rou體欲望吧,可是還是喜歡看到溫柔端莊的。最討厭娘娘腔和男人婆?!?/br> 方杰依舊針尖對麥芒:“人家愛怎樣又關(guān)你什么事?天下的人難不成還都是為了你的眼睛準(zhǔn)備的?你又不是皇帝,充其量就是一方土霸王罷了。再說了你哪里是最喜歡純粹的,我看你是最喜歡強迫別人滿足你的欲望吧?!鳖櫺⒊煽戳怂谎?,說:“方杰,你敢說你……”他本來是要說:你敢說你完全是被迫的?可是又自主地收住了話尾。 方杰剛聽他說了幾個字就馬上坐直了上身來阻止:“不要說了!”顧孝成又看了他一眼:“我本來就沒有要往下說,你看看你,緊張的那個樣子……” 方杰的上身又塌下去了,繼續(xù)吃他的粉絲,再順便吃顧孝成麻辣燙碗里的其他菜,吃著吃著,竟不太吃他自己原來那個香香鍋大海碗里的東西了。 那中央打架的女人已經(jīng)被幾個保安給扯開了,除了這個地下一層的保安來了,連商場一、二層的保安都被緊急調(diào)過來了。本來見那兩個夜叉婆如此彪悍,旁邊的食客中就算有比她們高個兒不少的男人也不敢用言語去招惹,因為誰知道這兩個女人發(fā)起瘋來要干嘛,估計能直接拿了辣湯碗朝人身上潑的,可現(xiàn)在看她們兩個各被兩個保安給架著,就開始說出他們的不滿:“媽的,不要臉,這么多人的晚飯和衣服都被你們兩個瘋婆子給毀了,死不要臉的,也不會賠的,媽了個X的,神經(jīng)有問題,待你家里吃牢食算了,跑到大庭廣眾這里來吃個屁啊,死X!”旁邊還有一些女人們、老阿姨們雖然自己罵不出這樣惡俗的臟話,但也十分認(rèn)同,就在一旁幫腔:“是啊是啊。” 顧孝成又朝那邊看了一眼,回過頭來說:“呶,這就是你要來的地方。這哪里是來吃飯,簡直是來觀看‘野性非洲’的。那兩個部落女人被架走了,低下!” 方杰雖然也很反感剛剛那兩個女人的狂躁,可是他聽了顧孝成這個話也是生氣的,還有一點點難以辯解的傷心。因為他說的話里老是帶上一種自然的歧視,都不是影射的,意有所指的,而是會不自覺地且光明正大地說出像剛剛那一類的話來,這讓他心理上很承受不了,因為他就在他所說的那一類人的階層里,他隨便開口說一句,就把他也帶著罵到了。 而且老實說,平時日子過得像他這么省儉的,來這個美食中心吃飯他都覺得貴。像這個美食中心里面的,想要吃得到點“真實東西”的話,還是得上三十幾塊的。而他哪可能老是花三十幾塊吃一頓。 他以前最常的做法是在外面吃十二到十五塊錢的盒飯。以前有一陣子甚至是中午時就出去打包一份十五塊錢的盒飯,回來后只吃米飯和一半的菜,余下一半的菜就等晚上和他自己煮的米飯就著吃下肚。天涼的時候,他就一煮煮上一大鍋的米飯,放在外面室溫下存放就行,夠吃兩三天的,而他又不做菜,所以就用每天午餐時余下的菜和那飯組合在一起吃。后來他爸老是關(guān)照他不要吃剩飯剩菜,他才漸漸不這么干了。 他連這個美食中心里的好東西都吃不起,而顧孝成竟然還說這樣的話,好像他們都是一些低等人,只配來這種低等人才會來的地方吃飯,而他自己則是上等人,沒有特殊情況是絕不可能屈尊來這種地方就餐的。他最后還說了重重的一個“低下”一詞,那不是說明他看不起他們這些來這里的人還能說明什么。 方杰出于憤怒,說:“是是,我告訴你,我就連來這里吃飯都嫌貴,我連這里都吃不起,一兩個星期才來一次,我吃不起你經(jīng)常去的那種吃一餐起碼以一百五十起跳的高級地方。不是我想與不想的問題,是我根本沒有得選擇。可這又關(guān)你什么事!非要在這里吃飯,坐下來吃了又一大堆無謂的話要說!” 顧孝成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不對,或許讓人感覺到階級的差別,一定惹人厭惡,于是馬上就陪著笑臉道歉,一個勁地說:“是是,我錯我錯,我說話不經(jīng)大腦,真不是有意的。來來,吃這個,不氣不氣?!闭f著說著竟用了那種有點像在哄小孩、又或是哄女人的腔調(diào)。 方杰氣到都沒注意他的這個腔調(diào),只是這下倒讓他逮到了理由,終于又可以名正言順地不給他好臉了。顧孝成一邊往他碗里夾菜,一邊抬眼看了他一眼,再低下頭重重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