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恐慌和懊惱，讓殷渠猶如置身狂風(fēng)驟雨之中的大海，像是一艘漂泊無依的船，被風(fēng)浪無情地卷走了駛向海岸的帆，徹底陷入了絕境，整個人禁不住顫抖起來，搖搖欲墜，像是下一秒就會崩潰得痛哭出聲。

    戚重看見殷渠這幅模樣，頓時臉上的笑意更盛，透著滿滿的心滿意足。

    “別難過，別想著恨我，就算我今天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太久?！?/br>
    他語調(diào)輕快，用最為溫柔的聲音，說著叫人不寒而栗的話。

    “我們戚家人，注定要失去最心愛的人。”

    “我父親如此，我如此，你亦如此?！?/br>
    “這個命運刻在骨血里，就像我們的瘋狂一樣，一脈相承?！?/br>
    “這……才是我們戚家人該有的結(jié)局?！?/br>
    殷渠早在他開口說第一句話時，便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而當(dāng)戚重說完最后一句，他驀地抬起頭，雙目陰沉，用積攢下來的力氣，拿起戚重放在桌上的茶杯，朝著他的額頭砸去。

    劇痛伴隨著黑暗襲來，戚重伸手捂著額頭，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guntang的血液從指縫間流出，很快遍布他整張陰郁的臉。

    夾雜著震怒的恍惚之中，戚重被殷渠推倒在地，撈起茶杯的碎片，用力地抵在脖間的大動脈位置。

    他聽見少年因過度憤怒，而顯得格外平靜的聲音。

    “我不知道什么狗屁命運。”

    “我只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

    “我就要你，給他償命?！?/br>
    作者有話說：

    晚安！

    第78章

    兩人說話時音量都不大, 因此外頭聽不見這樣的動靜。

    可茶杯摔碎的聲音太大，守在門口的護(hù)衛(wèi)第一時間就聽見，正要動身進(jìn)去查看情況時, 忽然被一直沉默站著的阿四攔住。

    “你們守著, 我進(jìn)去看。”阿四平靜地說。

    護(hù)衛(wèi)們自然信任他這個從小就跟著戚重的護(hù)衛(wèi)首領(lǐng)，完全沒有多想, 又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

    阿四熟門熟路地前往暗室，剛推開門, 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他神色平靜地垂下眼，視線精準(zhǔn)地落在戚重脖子上, 瞥見那一抹血痕后, 還未來得及說點什么，發(fā)現(xiàn)他到來的戚重立刻笑著開口吩咐。

    “阿四, 打斷他的手?！?/br>
    此時此刻，殷渠積攢的力氣已經(jīng)用得差不多，全憑心中的恨強撐著，聽見戚重的話, 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阿四這個不速之客，頓時心里一沉。

    這個護(hù)衛(wèi)他記得, 身手一定很好，否則的話, 也不會被戚重帶在身邊。

    自己絕對不可能當(dāng)著他的面, 將戚重殺死。

    意識到這一點后, 殷渠心有不甘, 又將手中茶杯碎片往戚重的脖子里陷了少許, 惹得戚重臉色越發(fā)不快, 不滿地盯著阿四：“你還愣著干什么？”

    誰知一向?qū)λ拿钛月犛嫃牡陌⑺? 聞言，只是無波無瀾地瞄他一眼，旋即移開視線，落在了已經(jīng)露出窮途末路架勢的殷渠身上。

    隨后，他開口說了五個字。

    “喬明瑞沒事。”

    心如死灰的殷渠，在聽到這五個字后，眼里的灰燼中驟然重新燃起火光：“……你說什么？”

    明瑞哥……沒事？

    戚重臉上的不悅之色消退得無影無蹤，森冷之意躍出水面：“阿四，你背叛我？”

    他對“喬明瑞沒事”這一說法并不相信，比起這個，自己被親手養(yǎng)大的護(hù)衛(wèi)居然會在關(guān)鍵時刻投敵，這更讓他無法接受。

    面對他的震怒，阿四卻顯得無動于衷，只走到桌前，將還剩下一半茶水的茶壺拎起來，倒了滿滿一杯茶，走到殷渠面前，蹲下，把茶杯遞到對方嘴邊。

    戚重眸光一閃：“你什么時候買通了他？”

    殷渠：“……“他也很想知道。

    雖然對這樣的發(fā)展感到詫異而困惑，但殷渠明白，現(xiàn)在不是深究的時候，于是接過茶杯，默默地一飲而盡。

    “需要我扶你起來嗎？”阿四問，顯然也沒有回答戚重疑惑的意思。

    “……謝謝，不用了?！币笄裱灾x絕，自己撐著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明瑞哥真的沒事？”

    不怪他懷疑，誰讓戚重剛才說得那么篤定。

    阿四一點也不因為被拒絕而生氣，耐心回答：“第三方的人突然出現(xiàn)，意外救下了喬明瑞?！?/br>
    “第三方的人？誰？”計劃流產(chǎn)，戚重像是被冒犯，臉色微冷，習(xí)慣性地質(zhì)問阿四。

    然而阿四現(xiàn)在顯然已經(jīng)對戚重這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免疫，聽見他開口說話，目光重新落在癱軟無力的戚重身上。

    然后從隨身攜帶的包裹中，翻出一卷繩子，快速地將人手腳綁好，拖到剛才殷渠跪著的蒲團(tuán)上，順手往下壓了壓。

    于是戚重猝不及防地便一頭磕在地上，糊了一地板的血。

    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戚重，顯然受不了這種狼狽：“你——”

    他剛掙扎了一下，阿四按在他后背上的手再度用力，導(dǎo)致戚重又狠狠地對著周小蕓的冰棺，磕了一個響頭。

    這一次的聲音，比剛才那次更大，就算是冷眼旁觀的殷渠，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阿四卻毫無所覺，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我勸您最好別再輕舉妄動。畢竟不出所料的話，這應(yīng)該是你最后一次，給我jiejie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