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葡萄葉愈發(fā)蒼翠蔥郁,大串的葡萄開始由底浸出青紫,無憂無慮的暑日已經(jīng)默聲流逝大半。 桑絮從英語書上挪開視線,看向身旁認真預(yù)習(xí)的余暗,“昨天下午你去哪了?” 昨天周叁,她舞蹈班下課,在教室門口等了余暗許久才見他從樓梯上來。她著急地跑去他跟前,剛想詢問就看見他臉上兩道細微紅痕,末端甚至擦破了皮有點出血。她剛要抬手指他的臉,就被人迅速偏頭躲開,沒給丁點言語解釋,他直接轉(zhuǎn)身朝樓下走,連帶著桑絮想問的話也只得全都咽進肚子里。 他明顯不愿多說,她就一路陪著沉默回家。直到午飯后看他情緒還算正常,一上午也與她有說有笑,肚子里一直想問的話就越來越忍不住。 “我去了一樓的閱覽室,看書看得忘了時間,所以去找你的時候有點晚了,下次不會了。”余暗歉意地與她笑笑。 “但是你的臉……” “不小心磕的,已經(jīng)沒事了。” 桑絮湊近了看他臉上的紅痕基本都下去了,靠近下顎的地方也凝了疤,這才放心點頭,“還以為誰欺負你了,看你心情也不好?!?/br> 余暗沒說話,還是笑。 “那你下次小心點,不然我媽發(fā)現(xiàn)了肯定要擔(dān)心你?!?/br> “沒有下次了?!庇喟低WC。 “好?!鄙P趼犓@樣說就覺得開心。 門口駛來一輛汽車,桑絮越過余暗往外看,傅亦山正好從車上下來。 “傅叔叔回來了?!?/br> “嗯,我去看看?!庇喟灯鹕沓庾?。 桑絮看他迎向汽車邊的傅亦山,倆人站著說了些話,最后余暗回頭望她一眼,傅亦山點頭,他便轉(zhuǎn)身跑了過來。 “我晚上不在家吃了,傅叔要帶我出去一趟。” “哦?!?/br> 余暗朝屋內(nèi)看了一眼,又特意交代,“阿姨應(yīng)該還在睡吧,記得幫我和她說一聲。” “知道啦。”桑絮揮揮手,看了看還站在車邊的傅亦山,“你快去,別讓傅叔叔等急了?!?/br> * 傅亦山帶他來到一家酒店。 大廳正中央擺著一座高山流水的石頭假山,天花板上高懸一頂富麗堂皇的水晶宮燈,四周走動著身穿紅旗袍的女服務(wù)員,她們的高跟鞋敲在地磚上清脆作響。余暗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他目不斜視,十分安靜。 “等會你見到朱校長,還有他旁邊的女老師,叫張老師,記得喊人?!备狄嗌降吐暥?,伸手拍拍他肩膀。 少年堅硬的骨骼硌上他的手心。 不等余暗應(yīng)聲,他又接著說,“最近這一個多月我太忙了,也沒有細致問過你,在桑叔叔家還好嗎?” 余暗立即回答,“他們對我很好,我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傅叔你不用擔(dān)心?!?/br> 傅亦山笑著點頭,“如果覺得哪里不好,一定要和我說?!?/br> 話語間,已經(jīng)有服務(wù)員走了過來。 “傅局,朱先生訂的叁樓春月廳,我?guī)?。?/br> 傅亦山斂了笑,帶著余暗往客梯方向走。 朱校長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矮胖男人,他旁邊站著的女人也不算年輕,臉上架著副黑框眼鏡,微笑時也不掩正色。 “朱校長好,張老師好?!庇喟档雀狄嗌脚c兩人打過招呼就開口喊人。 校長一臉的笑,不停和傅亦山夸贊他懂禮乖巧,傅亦山再次伸手拍他肩膀,毫不掩飾的親昵。 “以后還得朱校長和張老師費心了,我工作太忙,平時也對他疏于關(guān)心,這才出了這檔子事。讓貴校破格錄取,也是給你們工作添了麻煩?!?/br> “傅局客氣了,我們的工作就是保證每個孩子都有學(xué)上?!敝煨iL哪里受得上級領(lǐng)導(dǎo)這樣與他客氣講究,立即轉(zhuǎn)了話頭,偏轉(zhuǎn)了身讓傅亦山入座,“傅局,您帶著孩子上座。” 傅亦山與他客套推讓,最后還是坐在上席,余暗坐他身邊。 * 晚飯前下了陣雨,桑絮吃完飯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乘涼。涼風(fēng)仍裹濕意,呼吸浸于清新的雨后土腥中,參雜少許花香草氣,吹得人心曠神怡。 天上未出繁星,她手托側(cè)頰,仰臉對著沉沉夜幕發(fā)呆,突然墜落的物體猛地驚著她。 尋聲跑去墻角,桑絮撥開最外沿翠色的麥冬苗,發(fā)現(xiàn)了砸在根葉上的小鳥。它有烏黑的眼和翅翎,尾巴尖帶抹孔雀藍,其他地方通是金黃,原來是只漂亮的黃鸝鳥。 桑絮小心地把它捧在手上,這才發(fā)現(xiàn)它淋得濕透。她輕輕摸上它的翅膀,小鳥驚得細聲尖叫,瞪圓了眼珠看她。 “對不起對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彼杆偈栈厥?,兩只手都用來捧著它。 黃鸝鳥自然不會說話,老實地躺在她手心一動不動,偶爾發(fā)出的輕叫,聲音婉轉(zhuǎn)又清脆。 “你是不是受傷了?”桑絮在屋檐下找到干凈的毛巾鋪在葡萄藤下的石桌上,又把小鳥輕手輕腳地放在上面。 “我爸爸在加班,mama又聽不得吵鬧,我陪你等余暗回來吧,他一定有辦法讓你回家?!?/br> 懵懂無知小絮果:余暗哥哥可厲害了,他什么都會,一定能救好小鳥!我之前還因為一面之緣對余暗哥哥產(chǎn)生偏見,是我太狹隘了!我對不起余暗哥哥! 傅小狗:呵,看這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