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沈致亭,我首先得有能力喜歡你,才配說喜歡你?!?/br> 沈致亭“哦”了一聲,挑眉笑:“你們資本家連講情話都這么別樹一幟?” 陳北勁默了默,說:“你……是不是怕我忘了你?” “陳北勁,你不能毫無道理的開始,然后又毫無道理的結(jié)束?!?/br> “你還是不信任我?!?/br> “你要跟我談信任?”沈致亭笑得有些心臟疼,“當初要不是我厚著臉皮聯(lián)系你,您老人家貴人多忘事,恐怕早就忘了姓沈的是誰了吧?陳北勁,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還是你以為……那滋味挺好受?” 這話跟支冷箭似的,嗖的一下,精準射在陳北勁胸口最薄弱的地方,震得他大腦一片空白余聲回蕩,毫無還擊之力。 “那個……我……我當時……” 我當時,也有偶爾想起過你嗎? 有嗎,沒有嗎? 我只是忘記了你的模樣,忘記了你的名字,甚至忘記了你的存在,我忙碌在昏天黑地的獨行生活里,全世界只剩一種以你為名的感覺。 那是個法國女孩兒,陳北勁至今不記得她具體的模樣,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皮膚很白,話不多,清清冷冷,總穿一件領(lǐng)口高束的黑白格紋襯衫。他是初來乍到的插班生,英語講得不是很流利,法語更是稀巴爛,她主動借筆記給他抄,語速也說得很慢。 她和他溝通并不多,只是偶爾的,她會抱著一摞書路過他座位,問他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咖啡館坐坐,她可以教他學法語。陳北勁埋頭做著數(shù)學題,頭也不抬的告訴她不需要,他公寓里每晚七點會來專業(yè)的私人家教為他做補習。 只不過她反復提及去咖啡館寫作業(yè),他莫名就被一種異樣的感覺吸引了,當那種感覺強烈到讓他胸膛脹痛發(fā)悶,悶到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時,他就會跟著她去附近的tims逛一圈,然后買一杯他并不喜歡喝的拿鐵。 后來她就不提咖啡館了,開始以哪個牌子又出了拿鐵新品來誘惑他,卻沒想到他反倒沒興趣了。 “你知道嗎,你真的非常英俊,啦啦隊有很多女孩兒都暗戀你,我……也很喜歡畫畫,如果我想畫你的話,你會同意嗎?” 有天在教室,她說了這么一句話,不知怎地,陳北勁就突然想起,好像有個人曾經(jīng)問過他,班兒上有沒有女生跟自己說過話。 “你平時,”陳北勁難得抬起頭,詢問她:“會有很多女生找你說話嗎?” “呃……女生?” “有嗎?” “我的女性朋友很多,但目前沒有和我關(guān)系最好的,你呢?” “我也沒有。” “……那,我可以將這視為一種暗示嗎?” “什么意思?” 她沒再做回答,下半張臉埋在那摞書本里,兩眉彎彎的笑著跑開了。 再后來,她越來越頻繁地出現(xiàn)在他視野中,不止經(jīng)過他座位,下雪天會遞給他一杯guntang的拿鐵,課間分享他一袋自己手工烘焙的曲奇餅干,圣誕節(jié)那天約他見面,送了他一本包裝精美的英法雙語《玫瑰傳奇》……當時除數(shù)物化之外,陳北勁對其他事都沒怎么上心,要不是有天李錚鳴來他學校走動,問了句“聽你老師說,你正在和一個叫萊婭的女孩兒約會?”陳北勁都沒意識到,他和她都走得這么近了。 “抱歉,我好像做了什么讓你誤會的事,如果你對我表達的善意不是出于朋友情誼,那么以后就不要做了?!?/br> 當天李錚鳴一走,陳北勁就找到萊婭說了這句話。 萊婭不可置信地問他,他沒那意思,又為什么同意她為他畫肖像畫? 陳北勁實在不理解萊婭的腦回路,他又不是專門為她做模特的,他只是在座位上做自己的事,萊婭想畫誰想創(chuàng)作什么,完全是她的自由,怎么輪的到他持決定權(quán)? 萊婭突然就哭了。 北美深秋的傍晚赤霞如血,紅楓簌簌飛舞,萊婭站在樹下,傷心地望著他。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深呼吸著穩(wěn)定情緒,他茫然無解地看著她,直到她平復好心情,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晚上臨睡前,陳北勁接到一通萊婭的電話,雙方沉默了近一分鐘,他不知道該說什么,要掛斷時,對方憤怒的哭腔突然就爆響了他的整個房間: “你這個宇宙級的大笨蛋,我是喜歡你才畫你?。?!” “你是傻瓜嗎,怎么會一點看不出來!!” “你分明能感受到吧,你心里一直都知道的吧,但你根本不在乎,你不在乎任何人!你習慣所有人都圍著你轉(zhuǎn),你習慣了成為世界的中心,你來自有權(quán)勢的家庭,你是高貴的王子,但你更是一個自私!無情!冷漠的人渣!你的一切都來得那么容易,所以才將別人小心翼翼奉獻給你的愛也看得那么輕易!!” “你這樣的人,這輩子就算再成功,也不會感受到任何幸福,如果有一天你終于覺得孤獨了,哦天哪,那簡直太棒了,因為你只能找一個你的女版復制品做戀愛對象,而她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讓你覺得自己更加孤獨!我一點兒都不傷心,因為你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 ?/br> 萊婭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聽李錚鳴說,她后來轉(zhuǎn)了學,大學去了多倫多主修建筑學,陳北勁也從那通午夜兇鈴般的電話過后,再沒和萊婭來往過。 再后來的某一天,沈致亭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