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受挫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一切都風平浪靜,白東、李祥也恢復(fù)以往的和組長毫無二致的生活。我到了車間,每天在張義和林劍能夠殺死人的目光中進進出出。所有的事,看起來都好像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但是我知道,越是這個樣子,就說明越不正常,因為林劍他們都是吃rou的,不會忽然間吃齋念佛。他們只是在準備,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我好像都已經(jīng)能夠嗅到空氣中危險緊張的氣味了。我不敢掉以輕心,每天都高度緊張,為了保險起見,我把自己的號舍想辦法調(diào)到了二樓,就在機加組,和麥虎住在一起。 麥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許是害怕麻煩吧!他堅持要讓我當號長,主管一個號子的日常起居等諸般工作。我推卻不過,就從命了。 接下來我就徹底進入了一種很腐朽的生活,每天三頓飯有人打好,端到面前,衣服也有人洗,晚上睡覺還有人按摩,至于鋪床疊被,那就更不用cao心了?,F(xiàn)在想起來,完全是地主老財?shù)纳?,一派剝削階級嘴臉。那個時候人還年輕,覺得這樣很威風,沒有什么不妥之處。這就是混得好的表現(xiàn)形式之一,但殊不知,這也正為我后來逐步走向瘋狂打開了一個口子,我的生活至此完全改變…… 那段時間真的是很爽??!麥虎說得很明確,我到車間沒有什么具體的事情,就是幫他盯著兩個外來戶。他們二人倒也老實,所以我除了值班之外,其余時間,就是看書、練字,沒事寫點小文章,那一段時間也是我的稿件被省級監(jiān)獄報紙采用得最多的時候,也為我掙了不少考核。 我經(jīng)常想,這樣的日子也不錯,不但每天有人服侍,什么活都不用干,而且考核也是拿得最好的,年底一個改造積極分子是跑不掉了。我心里盤算著,照這樣的速度,一過完年,我就可以申報減刑了。速度真是快??!我還是很強的! 值得一提的是,我到車間這件事雖然指導(dǎo)員后來表示了認可,但是我總覺得他對我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樣了,主要體現(xiàn)在:他現(xiàn)在很少找我單獨談話了,見到我時,也沒有以前那么和藹可親了。 我心想,到車間的事兒我事先沒有和他商量,他心里有點氣,那是正常的。他不來找我也好,免得他問我一些生產(chǎn)上的事兒,我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至于他的感受,我倒還真沒在意,因為今年這監(jiān)獄生活下來,我對犯人和警察之間的關(guān)系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指導(dǎo)員和隊長無矛盾,這是肯定的,所以我不用擔心他會因為這個整我,至于他生我的氣,這不要緊,我想他是不會輕易放棄我這個送錢的人的,人只要有貪念,就不怕關(guān)系破裂。關(guān)于這一點,我深信不疑,而且在接下來的一件事上,就得到了最好的驗證。 漫長的監(jiān)獄改造生活,有很多事我已經(jīng)記得不是太清楚了,但是這件事,我到今天都還記憶猶新,因為他實在是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事情是這樣的,到了車間一段時間之后,麥虎覺得我一個統(tǒng)計的身份雖然說出去很威風,但是要達到幫他震懾白東、李祥麾下的這些人,恐怕還有一些難度。為什么?原因很簡單,沒有管理權(quán)! 這看起來好像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在現(xiàn)實改造中,他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比如你帶夜班的時候,要是有人違犯cao作規(guī)程,將機器開著,調(diào)好加工尺寸然后就開始睡覺。原料都加工完了,還睡得哈喇子流得老長,你看見了,到底是說不說他?不說的話,車間還有其他cao機手,看見了影響多不好?要是說了,你把人家美夢驚醒,人家心情不好了,會問:“你管我?你哪位?貴庚?貴姓?” 當然我也可以第二天告訴麥虎,讓他給我出氣,但是作為一個管事犯,你總不可能事事都要找別人出頭吧?咱又不是幼兒園的小朋友! 所以麥虎的考慮是正確的,他一番思量,就有了計較! 他要讓我當組長!當機加組的學習組長! 只要是組長了,那就一切ok!你小樣的敢不聽話?好!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咱們到了月底,在你考核上記你一筆,傻了吧?這個月就白干了! 想法是不錯,但是這里有一個技術(shù)性問題,要當組長就必須通過包組警察的同意,這是一個流程,組長的人選必須由包組警察向分監(jiān)區(qū)領(lǐng)導(dǎo)提出,才能是合法的、唯一的做法。 問題來了,我們現(xiàn)在的包組警察姓王,叫王高峰。別看他名字起得很牛,但實際上他是那種整個分監(jiān)區(qū)警察里最不被犯人看得起的那種警察,人也沒有魄力,和犯人關(guān)系也很一般。隊長之所以讓他來管這么大一塊肥rou,恐怕也是看上他聽話,便于指揮,不會有過多個人的意見和主張。這都不重要,最要命的是,我當初比較勢利,有一次他讓我?guī)退麑憣W習心得,我借口要給指導(dǎo)員寫,沒時間,推了。那個時候誰會想到就他這幅德行,怎么能成為我的包組干警啊! 正所謂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F(xiàn)在我要求人家了,我跟麥虎說,算了,不要瞎子點燈白費蠟了,估計沒戲。 麥虎非要試試,沒法,只好隨他了。 但是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在第二天麥虎、白東、李祥、王高峰參與的例行的生產(chǎn)碰頭會上,麥虎剛剛提出這個建議,就遭到了王高峰的一口回絕。 “不行不行不行,想都不要想,他才剛剛被提拔成為統(tǒng)計,這才幾天,又要再進一步?讓人家不知情的,還要說我閑話,還以為我收了他的好處呢!這個事情以后再說吧?!?/br> 這是麥虎在會后給我說的原話,我倒還沒有什么。倒是白東,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哼著小曲揚長而去,他不想讓我分他的權(quán)力,大家心照不宣。 看見他的樣子,我心里很是生氣,cao他媽的!小人樣,一個外來戶,囂張個屁?。?/br> 麥虎還在眉頭緊鎖,思量對策;我心中計較一番,主意已定。于是我開口說道:“虎哥!我知道這個安排很重要,你不用想了,交給我,我自己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