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阿克蘇
當我和身邊每一個人講起這件火腿腸換毒品的事情時。沒有一個人不感覺到匪夷所思,大家?guī)缀鯚o一例外都不相信這件事是真的。僅僅是為了十根火腿腸,僅僅是為了那一時之歡。我也很想告訴大家:我瞎掰的,我是開玩笑的。但是很遺憾,它確實真真切切發(fā)生在我過往的生活當中。人類的荒唐,在看守所這個壓抑變態(tài)的環(huán)境里發(fā)揮到了極致,在這里,任何一丁點的生理需要,會因為這種環(huán)境的的壓抑而被放大無數(shù)倍!甚至,在女號里有一根火腿腸用以自慰也竟成為一種榮耀,一種混得好的象征,在這種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生理需要面前,大家的廉恥、道德觀都發(fā)揮不了其約束作用,這才是最可怕的。 “老娘都被關在這里面了,還要臉干嗎?”女犯們?nèi)缡钦f。 但是她們忘了,很多人都忘了,即使身陷囹圄,我們依然是人,是人就要有人的羞恥之心,是人就要有人的價值標準!很可惜,在這里,我看到更多的荒謬,瘋狂,變態(tài)甚至是惡心。 我無意做一個道學先生,去討論什么人性。我只是簡單而固執(zhí)地認為,人——不能自己糟踐自己??闪钊诉z憾的是,沒有幾個人會意識到這一點,如果說女號的人用火腿腸是單純解決自己的生理需要,那么我完全能表示理解,但事實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據(jù)我所知:真實情況完全不是這個樣子,她們迫切需要這個東西,僅僅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比別的女號混得好些??杀?!一個人的自我價值的證明和實現(xiàn),竟然要通過這樣一種在其他人眼里看來如此難以啟齒的方式來證明,不知道這是不是看守所扭曲變態(tài)的價值觀的一種表現(xiàn)。 很多人一進入這個地方,慢慢都會迷失掉自我,不知不覺得被環(huán)境影響,如果說rou體上的折磨是可怕的,那么這種精神和靈魂上的腐蝕,才是最致命的!你所看到,聽到的一切都在默默地改變著你,天長日久,很多以前在你看來是無法接受的事情慢慢你都會安之若素,甚至加入其中…… 龍飛已經(jīng)是我在看守所見過比較有責任感和正義感的人了,但就算是他,有時候仍舊做出一些讓我不能接受的事情。 看守所的冬天很無聊,沒有任何取暖設備的號舍總是那么陰冷,所以一般情況下,冬天下午吃過飯后,我就讓大家早早上床蜷縮在被子里聊天,畢竟我和龍飛不是李文華和曹成偉,不會讓大家在這么冷的天還在床上盤著。 這天下午,剛剛鉆進被子里,龍飛就提出一個建議。 “我說小寒,這一天也太jiba無聊了,人都長蛆了,不如我們搞個小把戲來調(diào)劑調(diào)劑?!?/br> 我也覺得這樣下去會把人憋壞的,就欣然附和道:“好??!你說玩什么吧!” 結果他講出來的提議真令我一時無語。龍飛的提議很簡單——講笑話! 但是這個講笑話是有規(guī)則的,那就是先講的人一定要將聽的人逗笑,只要有一個人笑了,你就成功了!然后由發(fā)笑的人繼續(xù)講一個,如果不能逗笑,那么對不起,講笑話的人就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自慰,一直到生命的精華噴涌出來為止。 我覺得有些過分,但是龍飛說:“那有什么,我們以前在看守所經(jīng)常這樣弄,規(guī)矩前面都是公平的,又不存在誰欺負誰,不要掃興?。 ?/br> 見他這樣說,我就不好再說什么了。就這樣主題為“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近距離直擊本能”的故事會就開始了。 估計沒有人愿意在眾人的注視下進行手yin,所以即使前面好幾個人講了令人捧腹的笑話,大家都沒有一個人發(fā)笑。所以我那天晚上見識了各式各樣的“家具”和各種各樣自慰的手法,真是大開眼界。同時我又覺得深深的悲哀,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要陷入這樣一個無聊,荒唐的游戲中。更沒想到的是,有朝一日,我的號子還要上演這一幕幕人欺人的鬧劇,曾經(jīng)我以為我和其他人不一樣,到現(xiàn)在我才無力地發(fā)現(xiàn),毫無二致…… 很快輪到了號子里唯一的一個老漢,這個老漢因為是新疆阿克蘇人,流躥此地的毒販子。所以我們都叫他阿克蘇。 這個老漢年歲不小了,據(jù)他自己說都已經(jīng)快七十了。我都懷疑他的心功能是否還能令他勃起。 不要小看這樣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那曾經(jīng)也是叱咤風云的人物,據(jù)說是文革武斗時期一把槍打死過不少英雄好漢,最后清算時算他命大,只判了二十年,在一個勞改農(nóng)場服刑,在那里和威震三秦大地的悍匪魏正海在一起待過,端的也是一條好漢! 但是無論他年輕時有多么的牛,現(xiàn)在一樣是畏畏縮縮,在號子里平時被人揉圓搓扁,屁都不敢放一個。正所謂“英雄末路,美人遲暮”這也是正常的。 阿克蘇見輪到他了,還扭扭捏捏的不肯起身。一臉哀求地望著龍飛,又看看我。我知道他今天是在劫難逃了,所以見他看我,只有把頭轉向別處——我實在是不愿意見到他那可憐兮兮的目光。 龍飛見他半天不動地方,有點不高興了。陰惻惻地問:“咋了?想搞特殊化?” 阿克蘇趕緊跪在床上,磕頭如蒜:“飛哥,你饒了我吧!我知道無論我講得多么好笑,還是誰也不會笑的。我年齡大了,恐怕不能完成任務。” 龍飛更加不高興了:“那你就是說我定的規(guī)矩有問題了?嗯?” 這一下阿克蘇更加驚慌失措了,趕緊連聲道:“不是不是,我……我……” “不是那個意思你就趕緊的,別讓我請你?!饼堬w不耐煩地說。 阿克蘇還在那里支支吾吾的,龍飛一張臉黑的和鍋底似的,一擺首,衛(wèi)明和阿旭應聲而上,一左一右架住了阿克蘇的兩條胳膊,就要往床下拖。 阿克蘇一見這個陣勢,知道躲不過去了,連聲大叫:“我講,我講。飛哥給我個機會!” 龍飛示意二人放開他。阿克蘇平復了一下心境,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用他那極具新疆特色的普通話開始了講述。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故事講完之后真有人忍不住笑了,而且那個人就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