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大概也就是個兩點多鐘的樣子吧！我們剛剛開始第一天之內(nèi)的地二次放風。我正在和李哥有一搭沒一搭講著我的案子的時候，院門突然打開了。我一抬頭，看見馮教導和張所長一起進來了，表情還比較嚴肅。畢竟是辦過我案子的熟人，咱抽了人家不少煙呢！我向他注目微笑，想打個招呼，可他的目光從我的臉上滑過，卻視而不見，好像根本不認識我一樣，我正納悶?zāi)?，就見隨后進來了一個女人！

    ??！這不是……我感覺特別眼熟，在腦海里反復搜索著，突然，對了！這不就是那天晚上，我們犯事兒的那一家的那個女主人嗎！我的媽喲！她怎么是這個樣子？

    或許是那天晚上沒有開燈的緣故吧！當時她又是整個身子籠在被窩里不敢動彈，以至于我錯誤地估計了她的身材，更沒有看到那一臉可恐的粉刺！現(xiàn)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丑哇，真是叫一個丑哇，而且最叫人難以接受的，她竟然好像還有一點輕微的智障。整個人傻里傻氣的，只差沒有流著口水了。那年頭還沒有恐龍的叫法，如果有，那她絕對當之無愧！還不是一般的恐龍，絕對是暴龍級別的。

    “站好站好！都排個隊。”張所長指揮著我們。好不容易排好了隊，馮教導大咧咧地說：“別緊張，沒啥事，不是來拉你們?nèi)寯溃挤潘梢稽c，站好不要說話做動作就是了！”

    我們聞言又是一陣sao動，大家好像被這個‘美女’給駭?shù)搅?，紛紛后退，都沒有一親芳澤的意思。

    只有我一個人隱約能猜到一點是咋回事，便沒有動彈。大家如潮水般一后退，就一下子把我留了出來，剩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我正左顧右盼呢，就被一個幾近凄厲的聲音驚了一跳：

    “就是他，就是他！”那個女人狀若癲狂，撲上來一把扯住我的衣服狠命地搖晃，嚇得我直往后退。

    “你看清了嗎？是他嗎？你再好好看看?！瘪T教導問她。

    “不會錯的，就是他，他化成灰我也認識，那天晚上，就是他看守我的！你們這些壞人，還我老公來?！迸艘贿呅沟桌锏暮敖兄?，一邊拿頭往我懷里頂，神情恐怖而瘋狂，鼻涕眼淚糊了我一身。我只有無奈的格擋，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其他的人不敢動，馮教導和張所長見狀趕緊上來勸，后來又來了兩個警察幫忙，幾個人連拉帶拽好不容易才把那女人架走，只聽女人一路哀嚎，走出好遠了還依稀可聞她的叫喊聲。我又羞又愧，又驚又恐，一個人呆在原地，竟連院門什么時候鎖上的都不知道。那個女人扭曲的面容，厲鬼般的聲音如烙印般留在了我的腦海中，多少年來無數(shù)次把我從夢中驚醒，時刻提醒著我不要忘記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一直到今天，我都在想：我的罪真的贖完了嗎？我失去的是十年的青春歲月，可是那個女人呢？她從我的失去中得到了什么？春去秋來，她的眼淚不知將她丈夫墳頭的青草澆綠了幾次，枯萎的是一個傻女人悲痛的心

    當時我的腦海一片空白，他老公死了！不是讓屈明打休克了，去醫(yī)院搶救了嗎？怎么就死了？那我的案子不是就要比預(yù)計的嚴重得多？……

    “這怕是來認你的吧？”過了許久，李哥的問話才把我從剛才的驚悚中拉回了現(xiàn)實。

    “就是?！蔽疫€有點沒回過神來。

    “那你同案呢？”李哥繼續(xù)追問：“該也要去認一下他吧？”

    “不知道，我估計想認也不行，聽周所長說他摔得很嚴重，進所第二天就被送到醫(yī)院去了，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養(yǎng)傷呢?！闭f到這我才想起，自進了看守所之后已經(jīng)許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傷勢怎樣。

    “別多想了，這是司法程序，都一樣！”李哥見我神情黯然，拍拍我的肩勸道。

    “我沒事，謝謝李哥cao心！”我笑笑說。

    “不過……”李哥想了想說：“說是說呢，剛才那女人是誰呀！真他媽鱉把！”

    “就是就是，不但鱉把而且有夠彪悍！”曹哥也湊過來說。

    “那個……嗯……啊……”想起昨晚我說的關(guān)于此女的話，實在不好意思承認。唧唧歪歪磨蹭著，實難啟齒。

    “別急……讓我想想。”李哥指著我，睜大了眼睛：“你千萬不要跟我說，這就是你昨天晚上給我說的那個女的。”

    我囁嚅著，想想也瞞不過，緩緩地點了點頭：“就是，只要是晚上沒燈……”

    “我靠，這女的哪是二十三四??！明明四十二三?！?/br>
    “就是，你啥眼神，啥審美？”

    “她那身材都不叫身材，身材這兩個字放在她身上都把這個詞侮辱了。”

    “可惜呀！昨晚聽他說的那么誘人，我都有反應(yīng)了，最后還自己解決了一把。唉！可惜了哇……”

    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我的臉有些發(fā)燙，他媽的，該死的光線??！害得我糗大了。

    李哥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半天給我豎了一個大拇指：“兄弟，原來這就是美女??！受教了。嗯！你的審美格調(diào)我已經(jīng)了解，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啥？你說李哥，千萬別說麻煩?！?/br>
    “麻煩、拜托、請求你以后不要在我跟前說哪個女的長的還可以了?！彼柿搜释倌?，艱難地說：“因為，你一這樣說我就會想起剛才的那位——驚駭呀！”

    我恨不得有個地縫鉆下去，不知如何應(yīng)答。他突然又對我說：“不過，我很好奇?！?/br>
    “什么？”我疑惑不解。

    “這么丑的女人在你看來都還可以——”李哥向我眨了眨眼睛：“我很想看一下，那你認為丑陋的女人是啥樣子？那該是多么的慘不忍睹，驚世駭俗啊……”言罷，雙目投向天空，一副悠然神往的樣子。

    收了風之后，回到號子里，曹哥依然在嘲笑我：“哎！這么丑的女人，你那天晚上搞啥沒有？”

    我根本不想理他，默不作聲。他還追問不休：“說說，說說。反正現(xiàn)在沒消遣，閑的無聊，就當解解悶?！?/br>
    正在這時，號門突然被打開了。只聽見一個聲音：“給你們添個人。”

    我對著門口向曹哥努努嘴，意思是說，這不，你的消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