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爬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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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觀星臺兇案發(fā)生已經(jīng)過去五日,余舒離開辛府還早,先是回了一趟城南回興街的老院子,將周虎兩人安排去劉曇送的大宅看門,又在鬧市街上買了些東西。 到了下午,她拎著一個厚厚的裝書的袋子,回到太史書苑,明顯感覺到一陣冷清,正值春濃,天陽氣暖,前幾天在書苑走動時候,還能隨處見到游走的學生,今天她穿過幾座庭院,一直到女舍附近,都沒看見幾個人。 女舍內(nèi)院把門的是四個中年仆婦,平常也就輪換著打掃一下庭院,外帶防著男子闖入,晚上輪換著守夜,小心火燭。這樣簡單的人手,平日是夠用的,然而兇案一發(fā)生,就讓住在這里的女院生們忐忑了。 盡管人不是死在女舍里,事發(fā)第二天,依然有不少人都收拾東西回府去了,到現(xiàn)在留下來的,也就那么寥寥幾個家在外鄉(xiāng)又膽兒大的。 走到東院屋門口,余舒特別留意了一眼隔壁紀星璇的屋門是上鎖的,才開門進了自己的屋子,照舊先將門窗都檢查一遍,確認她系在窗欞子上的頭發(fā)絲有沒有斷開。 東院朝南這一排七間房,格局都一樣,進門一個小廳,連帶著左側一間臥室,小廳朝內(nèi)院開窗,一面封閉著,臥室剛剛相反,窗子開在北面墻,窗高三尺,兩扇窗子的寬度,敞開著跳進來個人是不成問題的。 余舒將手里的袋子隨便放在地上,拉開窗戶,面朝外看,不遠處就是一面院墻,墻下栽著一排樹,地上卻鋪著石板,以防下雨積水。 余舒憑借身高,踮腳朝外探出半個身子,往右邊扭頭。輕易就看到了不遠處紀星璇那間屋的窗子,同昨天看到的一樣,都是緊關著的。 她又縮回頭去,在臥室里踱了幾步。取出腰縫里三枚銅錢,走到桌邊擲了幾次,成了一卦,見是個順風的兆頭,果斷一收銅板,抓起帶來的厚袋子,搬了個凳子到窗下。身手靈活地翻到窗外面。 沿著墻走了十幾步,余舒來到紀星璇臥房后窗下,手伸進懷里,將晌午在街上小攤買的一根細細的兩頭銅釵掏出來,踮起腳,從窗縫摸索到窗栓子的位置,把釵子插到里面夾著木栓,小心挑開。 推開窗子那一瞬間。余舒的心跳只是比平常快上一點點。 明知道紀星璇涉及了一樁兇案,卻因沒有確實證據(jù),不能抓她。又因牽扯到景塵的事,不能輕舉妄動。 可是這樣按兵不動,余舒心慌,要知道后面還有一條人命在等著,她不做點什么,總覺得虧心。 要知道她當初選在那間死人的房里住著,可不是為了證明自己膽兒大,不就是等著對付紀星璇這個包藏禍心的東西么。 她比想象中容易地進了紀星璇臥房,鞋子留在窗外面,穿著襪子踩在干凈的地面上。前腳掌有些冰涼。 環(huán)顧紀星璇房里,有床有柜子,式樣都是書苑統(tǒng)一的,靠窗的書桌上,整齊地堆疊著??吹臅幣_里干涸。明顯主人這幾日不曾動墨。 余舒將掌心灰塵在腰下蹭了蹭,走到桌邊掃了一遍,隨手翻了幾本書,照原位置放回去,抬頭一看,便見正對面墻上高掛著一柄大折扇,扇下懸著一塊白璧,扇面上空白如也,連個字都沒有。 余舒湊近了看,不難發(fā)現(xiàn)白璧上雕著的花紋,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她再細辨了那藏起的扇骨,當即一聲冷笑。 好一把降龍木扇,這沉年的桃木,可是最克鬼邪的,小小一塊都比金價,做成這么大一柄扇子,比做把驅鬼的木劍都浪費,拿來擺在睡覺的地方,特意用扇面遮著,掩耳盜鈴,不是心中有鬼,還能是什么。 又在屋里轉了一圈,余舒發(fā)現(xiàn)不只是這一柄桃木扇,紀星璇的床腳,門頭,就連鏡子后面,都藏有辟邪驅鬼之物,小小一間臥房,單是這幾樣東西,就值得幾千兩銀子。 余舒愈發(fā)焉定了當初夏江盈的死案與紀星璇脫不開關系。也實在“佩服”她為了不惹人懷疑,有膽子搬到隔壁來住,就不怕半夜門響。 話說兔死狐悲,余舒和死去的夏江盈、曹幼齡只見過一兩面,遠談不上什么交情,可是她同紀星璇卻是解不開的死仇,有這樣一個心思歹毒的人時時惦記著她,余舒豈會不擔心夜長夢多。 她到現(xiàn)在還清楚記著發(fā)現(xiàn)曹幼齡尸首的那一天她回到女舍睡覺,白日里做夢夢到一身是血的夏江盈和滿臉烏青的曹幼齡坐在她床邊上,冷笑著湊到她耳邊說的話—— “你若再冷眼旁觀,下一個慘死的就是你了。” 舉頭三尺有神明,余舒不信邪,可她相信因果報應,所以那一場惡夢過后,她便沒打算再袖手旁觀。 否則她人難安,心難安。 余舒做深呼吸,打起了精神,將手里的袋子拉開,掏出里面的東西,藏在屋里某個就連主人都難發(fā)現(xiàn)的角落,又檢查了一遍沒有留下什么痕跡,才翻窗子出去,用進來時的辦法,拿那釵做的鑷子把窗子從外面掛上,穿好鞋,原路從后窗回了自己房間。 誰能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堂堂一位女算子,會做這偷雞盜狗的事情呢。 *** 余舒在屋里坐了一會兒,又在桌上找了幾本書裝進空掉的書袋子里,拎著它,鎖門離開。 黃昏之前,余舒回到了忘機樓,在后門見到端著茶盤悄悄說話的兩個伙計,皺個眉頭,便把對方臊的趕緊分開做事去了。 忘機樓的生意不如剛開張那個把月人滿為患,但是常客都固定下來,一開始那幾個端茶送菜的伙計就不夠用了,所以林福又張羅著雇了幾個人,卻不如貴七貴八他們頂事,難免有偷懶耍滑的。 “姑娘回來了?!?/br> 小晴在樓上便看到余舒,她和小蝶姊妹兩個侍婢,若余舒不在,也只服侍到酒樓里來的女客,余舒來了,則通是要放下事情,緊著她,所以比較起樓里的其余人,她們兩個的日子算是最輕松的。 余舒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小晴已經(jīng)小跑了下來,余舒扭頭看一眼薛睿緊閉的房門,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沒開口去問薛睿中午是否回來用飯。 心事重重地上了樓,這幾日常住樓中,房門倒是沒鎖,余舒一推開門,抬頭便愣在那里,只見客廳那張?zhí)扇说拈L榻上,從頭到尾,整整齊齊碼放著十幾摞卷本,目測不下百余之數(shù)。 余舒胸口突突跳了兩下子,眼神如水流轉,抿嘴一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