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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舊神游戲中扮演NPC[無限] 第63節(jié)

    如果是玩家,那這種能力就讓陸語噥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了……

    她之前在e-616星域的專屬論壇內刷玩家帖子,有個帖子里提到有疑似【隱匿者】的玩家就具有這種能力,當時陸語噥推斷對方是「銜尾蛇」或者「月光」中的一位。

    ——令人記不住面孔、忽視其存在感,簡直就像是一縷捉摸不定的微光。

    但是,如果真的是那位隱匿者的話,加上陸語噥自己,這個b級副本就有兩位【隱匿者】了,這種情況是很罕見的。

    因為概率過低,陸語噥認為這個猜測的準確性只有30%。

    但她又想到了另一種加成情況——那就是有某個大公會,像“霧都”公會幫助新晉榜上的「疫醫(yī)」一樣,幫助了這位【隱匿者】挑選副本,越過系統(tǒng)匹配,強行將人帶進了這個b級本。

    「銜尾蛇」的情報她不清楚,但「月光」據說很被“晨曦騎士團”的人看好。

    如果這樣的話,陸語噥可以把猜測的準確性提升到50%。

    ……

    大修道院的西南處有一座鐘樓。

    八名玩家中擔任了“敲鐘人”職業(yè)的那名玩家,這兩天就住在這座鐘樓的小房間里。

    在其他玩家看來,這份工作和海盜的垃圾運輸工作差得不相上下——因為都不怎么能和npc孩子們接觸。

    但是,對于敲鐘人來說,這個狀態(tài)正是他所需要的。

    因為他進這個副本的主

    要目的并不是積分或者紋章,而是輔助他們公會的預備成員,「月光」。

    作為方舟排行第一的大公會,“晨曦騎士團”的考核制度非常嚴格,但同時也非常財大氣粗。

    要知道,將c級新晉玩家?guī)нMb級副本,需要使用一種兌換積分高昂的s級一次性道具。

    如果是其他大公會,這種道具只會用在重點培養(yǎng)的正式新成員身上,而晨曦騎士團卻直接把它用來考核未加入公會的預備成員。

    除此之外,與其他公會不太一樣的是,晨曦騎士團非常注重成員的單兵作戰(zhàn)能力。

    對于新人,他們并不倡導“多帶一”形式的拔苗助長、過度保護,而是更傾向于“師徒”形式的輔助與觀察,只讓老成員在危機時刻出手相助。

    大部分公會的風氣都是和公會會長本人強相關的。

    比如“狂歡劇院”的玩家都有著「紅舞鞋」那樣的瘋性,“機械核心”的成員都和他們的會長「x」一樣狂熱鉆研特殊道具的制作與使用方法,“霧都”玩家的手段大多陰郁而隱匿,“深海教會”幾乎只招收特殊血統(tǒng)的后嗣,“擺渡人”公會倒是沒什么明顯風格、主要是他們不太招人……

    而晨曦騎士團公會的會長,排行榜第一的s級玩家「晨曦(光輝騎士)」,就是方舟出了名的超強單兵、偽·公會·真·獨行玩家。

    她那種性格的人當年為什么會主動成立“晨曦騎士團”至今都是個迷。

    「晨曦」對公會一直都是撒手不管的態(tài)度,她常年游走于s級副本中,個人定位基本就是公會的吉祥物,全靠幾位盡職盡責勞心勞力的副會長支撐起了整個公會的運轉。

    但這并不妨礙公會成員對她的推崇與追隨。

    敲鐘人最近幾天每天都要默念好幾遍“晨曦會長在上”,才有勇氣和毅力去面對他們公會的預備新成員。

    原因無他——和「月光」打交道實在是太考驗一個人的精神穩(wěn)定水平了。

    就像現(xiàn)在,敲鐘人和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的月光剛剛說了兩句話,就立馬忘記了他自己剛剛究竟在和什么人說話、說了什么。

    等他再一次“發(fā)現(xiàn)”月光的存在,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只能又問對方一遍“我剛剛說到哪里了?”,然后再重新感受“說話說一半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抓狂體驗。

    “我說……”敲鐘人眼神滄桑地抹了抹自己的絡腮胡,感覺這兩天的煩惱多得都把胡子擠出來了,他的英俊樣貌大打折扣。

    “你真的應該學會怎么控制你的能力啊,月光,這樣你是很難通過考核的。”

    他在心中第一百零八次地默念“晨曦會長在上”,第一百零九次地默念“面對疑似精神病癥患者要有耐心”。

    “雖然你的技能真的很適合當【隱匿者】沒錯啦,但有些精神系boss和理智很高的玩家還是能抓住你的小辮子的?!?/br>
    “能力要在最關鍵的時刻用,這樣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你聽到我說的了……”

    嗎?

    說著說著他的表情突然迷茫。

    “……哎,我剛剛在說什么來著?”

    像小蘑菇一樣坐在敲鐘人面前、雙手抱膝、還不到他腰高的「月光」默默地看著這熟悉一幕在她面前上演,不論是面上還是心里都毫無波動。

    如果按照她以往的習慣,她會直接默默地走開,這樣對方就會直接把她遺忘——這是月光最喜歡的狀態(tài)。

    對于月光來說,舊神游戲反而比真實世界更令她自在。

    因為這里沒有會大聲叫她怪物的同齡人,沒有雙眼盛滿恐懼與厭煩的父母,沒有復雜難懂嗡嗡嗡的社會規(guī)則……

    她可以只完成眼前的任務,也可以默默地“不存在”。

    只可惜,有些任務還是需要和“人”打交道的,她實在不擅長這個,而晨曦騎士團可以幫她完成她最不想做的部分。

    ——這也是月光愿意好脾氣地在原地等敲鐘人反應過來的原因。

    等敲鐘人終于再一次發(fā)現(xiàn)/遺忘/發(fā)現(xiàn)月光的存在之后,他們終于交流完畢今日的任務進展。

    “我打聽過了,今天新來的那兩個小孩里,年紀比較大的那個就叫‘安妮’,可能是你的專屬支線任務對象?!?/br>
    敲鐘人分析道。

    “但按照你目前不能控制能力的情況,就算她見到你也會立馬忘記關于你的一切,這種情況下系統(tǒng)可能不會判定任務完成?!?/br>
    月光語速很慢地開口:“我剛才在花圃那邊看見了一個被女玩家?guī)г谏磉叺男『?,她很敏銳的樣子?!?/br>
    “女玩家?小孩?”敲鐘人警覺,“是誰?”

    目前互相見過面的八名普通玩家里,有三名女玩家和五名男玩家,會在晚上游蕩的大概率是女玩家里的海盜,但看海盜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她不大可能和小孩打交道……

    月光:“玩家長卷發(fā),紋章是炙熱的大蛇,小孩短卷發(fā)?!?/br>
    敲鐘人:“……就沒了?”

    其他三名女玩家好像都沒有什么大蛇的紋章???尤其海盜,她的紋章不是和水相關的嗎?

    敲鐘人感覺短短幾句話的交流能讓他胡子都滄桑得長出一截。

    月光的能力特殊,本人臉盲嚴重,再加上她扮演的這具npc身體處于異化狀態(tài)、眼睛無法分辨除了黑白灰三色之外的色彩……堪稱負面buff疊滿身。

    她身上的支線任務對別人來說很簡單,對她自己來說卻很難——從另一種維度上來說,這也是游戲系統(tǒng)的平衡手段。

    “算了?!?/br>
    敲鐘人一抹臉。

    “我們還是先找機會和那個‘安妮’接觸一下,如果任務不能順利完成,我們再想其他辦法?!?/br>
    ……

    修道院一樓的單人房間內。

    安妮雙手緊握著她的項鏈,正在默默地禱告。

    “神吶——”

    “以清泉,以微風……”

    在雕刻著水紋的十字架項鏈上,藍色“寶石”閃爍著磷粉一樣的光澤,也讓觸碰著它們的安妮變得呼吸平穩(wěn)、神色恬靜。

    “以睡眠,以知覺”

    “向祂獻上座下的羔羊……”

    在禱告結束之后,安妮像以往每一個夜晚時的禱告一樣,多加了一句:“愿那孩子在祂的國度中沉眠……愿生命之泉的浪花溺斃我的罪孽?!?/br>
    做完這一切之后,她緊閉的雙眼淌下兩行淚水,淚水襯著恬靜的面容,看起來有些詭異。

    等安妮最后親吻了一下十字架、并睜開眼后,窗外靜靜站立、不知道往內看了多久的人影令她猛地一僵。

    安妮雙唇顫抖地開口:“安娜……安娜?”

    “你是要來,取走我的性命嗎?”

    第62章 莫納什蝴蝶(十五)

    說出這句話時,安妮的神情異常復雜,不可置信、喜悅、期盼與愧疚交雜。

    站在窗外的月光開始感到頭疼了。

    她并不能明白這么復雜的人類情感,一般情況下她只能“感受”到,或者說,“看出”其他人的部分想法,然后依據她活到現(xiàn)在的人生經驗去對這些想法進行分析。

    ——比如在葬禮上,當所有人都在哭泣的時候,她也應該擺出悲傷的表情、讓雙眼流淌下生理性的淚水。

    模擬得比較像的話,別人會把她當做一個有點冷淡的正常人。

    但長期模仿總會出現(xiàn)疏漏,這也是她生物學上的父母經常對她的表現(xiàn)露出“怪物又在嘗試披上人皮”的驚恐表情的原因。

    至于此刻面對安妮的表現(xiàn)她要如何回應?說實話,已經完全屬于月光的盲區(qū)了。

    在她扮演解鎖“安娜”的身份后,安娜的記憶隨著專屬npc支線任務一起解鎖……

    在月光看來,這對姐妹的人生經歷除了比較不幸之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面對苦難時,利己、怯懦與逃避都是人性不可避免的弱點;無私、犧牲與奉獻都是文學作品里謳歌的神性品格……人是人,人并不是神,父母不是天生愛孩子,姐妹也不是必須為對方付出一切。

    所以月光無法理解安妮此刻為什么會問出“你是要來取走我的性命嗎”這樣的問題。

    因為不理解,所以她無法回答。

    與此同時,敲鐘人在通訊器道具的另一端已經急得嘴角冒泡——說點什么?。∽孀?!你不說點什么怎么“相認”?怎么完成任務?

    他真的無法想象月光是怎么獨自一人在前兩個副本完成任務并拿到高分的。

    沒有得到回答、也不覺得自己能得到回答的安妮忍不住往窗邊走了兩步,她痛苦的目光落在安娜褪色的灰發(fā)灰眸上,想要伸手觸碰又怕自己的動作打破這場幻境。

    她的小meimei安娜……

    她們曾經是那樣的親密無間、相依為命。

    但那張與她相似的、曾經生動又活潑的面孔如今是如此的冰冷,充斥著來自冥河的死亡氣息。

    她一定很恨她吧?

    恨她當年的無知偏信,恨她當年的自欺欺人,恨她當年沒有在最后抓住她的手……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就在安妮眨眼的瞬間,窗外的人影突然抬頭看向半空、隨后迅速消失不見。

    只留怔愣的安妮在原地,困惑于自己為何站在窗前滿臉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