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子一堂課上下來，表面一本正經(jīng)，其實一心二用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上完課，屠夫子還要面對許多學(xué)子的提問。許明旭也在其列。

    屠浩人小，就不去擠了，而且那是他爹，雖然現(xiàn)在他蹲大牢……不對，國子監(jiān)也不是牢房，往來遞個書信也沒人攔著，總不至于問不到。

    他就干脆抱著小書包坐在凳子上，看著看著眼睛就瞇了起來，瞇著瞇著就直接睡著了。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在宿舍里。

    許明旭輕聲叫他：“小耗子，起來吃飯了?！?/br>
    屠浩還有些迷糊，順勢靠過去蹭了蹭：“爹，我要吃炒蝦仁，不要水煮的?！?/br>
    許明旭一愣，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面突然感覺有點不快，臉色微微沉了沉才恢復(fù)正常：“起來，你爹已經(jīng)回去了?！?/br>
    屠浩打了個哈欠，慢半拍地終于算是半清醒過來，也不知道剛才說了什么，伸直了雙手讓人幫著穿衣服，等飯碗擺在自己跟前的時候，還仰著臉去看許明旭。

    許明旭一臉無奈，重新把小孩兒抱回到自己懷里，一邊給他喂飯，一邊說道：“這是我最后一次喂了，以后要自己吃知道嗎？”

    “嗯?！泵恳淮味际亲詈笠淮温?，他懂的。

    第18章 訪友

    屠夫子第二天又來了國子監(jiān)。不過這一次他不是來講課的，是來接兒子回家的。隨行的還有葉家悍匪一至五號。

    看著悍匪們在屋子里肆虐，屠浩總覺得自己要被帶去土匪窩，可惜他只能當(dāng)壓寨耗子，不能當(dāng)壓寨夫人哈哈哈。

    昨天已經(jīng)帶走了一些東西，今天需要帶回去的東西不多。幾乎不用小廝，悍匪們一手一腳就全部搞定了。

    年節(jié)的假期比較長，他們得過了正月十五才來上課。不過京城的天氣到那會兒還涼著，倒是不用像換季的時候一樣，把所有的東西都打包帶走。

    小鐘在這方面經(jīng)驗不足，就跟著戚七學(xué)著。戚七小聲告訴他，這個要帶回去，那個用不著可以拿去送給茅舍監(jiān)。

    不多時，驢車走了兩輛，屠浩被葉家頭號悍匪舉起來往脖子上一架：“走！”

    屠浩呲牙咧嘴：“駕！”還回頭不忘和許明旭確認(rèn)，“哥哥有空一定要來我家玩??！”

    許明旭雖然很舍不得就此和屠浩分別大半個月，但是看著這樣的小耗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定！小耗子也來我家玩！”

    “好噠！”噠字落地的時候，葉氏悍匪一號已經(jīng)架著屠浩飛奔出了院門。

    屠夫子在后面追之不及：“哎！大花，跑慢點！”

    葉大花腳步一頓，跑得更快了。為什么家里的小名都是爺爺起的？哪怕叫小耗子也比叫大花強(qiáng)??！他不就是生下來的時候，后背上有一塊胎記么？

    對于小孩子們來說，過年的時候那就只有吃喝玩耍拿紅包這么幾件事情。

    不過屠浩不是普通小孩兒，他得和屠英一起把過年的事情一起忙活好。

    屠夫子在邊上只能算是個打雜的，還被兒子女兒一起嫌棄。

    “爹啊，廚房正在炸丸子，你幫我去看看好了沒？”屠英習(xí)武之人，又是十幾歲的年紀(jì)，飯量比起家里的父子兩個加一起還要大一些。

    屠夫子也知道女兒一天得吃上五頓，放下手上的賬本，就去廚房。他也不去找下人，過年這會兒都忙，下人只比他們主人家更忙。反正這個家里就屬他最有空……

    過年需要的用品，該買的已經(jīng)買好，該準(zhǔn)備的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F(xiàn)在要做的，不過是按照清單，一件件地執(zhí)行下去。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其中涉及到事情一點都不少。

    時不時還有葉家或者鄭家的人跑來遞條子，短了某某事物，能不能先借他們家的用用。

    屠夫子自己對自家的家業(yè)沒個底，葉家老太太和鄭家老太太大概都知道一些。早年屠浩和屠英兩個人做事的時候，扯得就是兩位的大旗，背后也沒少讓兩位老太太出錢出力。

    如今的屠家遠(yuǎn)不是京城中最富裕的人家，但是勝在各行各業(yè)都有涉及，物資調(diào)動起來倒是比他們要便利得多。

    幾天時間，屠浩看著虎妞清減成了貓妞，心疼壞了。可是他也幫不了多少忙。雖說走親訪友得年后，現(xiàn)在都是關(guān)起門來過自己的年，但是年前也有一些人要走動。屠夫子帶著兒子，一天拜訪個少則三五家，多則七八家人家，有些是曾經(jīng)的同窗好友，有些是自己的門生故舊，還有些德高望重的耄耋老人，都是些清貧人家，趕著送上些節(jié)禮，好讓他們也能過個好年。

    在屠浩看來并不是多好的東西。不過是一兩斤的rou和雞蛋，一兩匹粗細(xì)的布料，外加封了不超過十個銅板的壓歲紅包。

    這些東西，哪怕是跟在他手底下擺攤的小販們，如今也是家家都不缺的?？墒沁@些人卻缺，真的缺！

    屠家父子出行十分樸素，就是一輛驢車，穿得也樸素。別說是被造訪人家的左鄰右舍，就是他們自家人，大都也不知道這是當(dāng)今戶部尚書。

    屠浩一個小孩兒，長得比一般的孩子還瘦小一些，被人塞了好多什么飴糖瓜子的當(dāng)見面禮。他也不嫌棄，一回到家就去和虎妞炫耀：“看看我今天得了好多好吃的！”

    虎妞被家里的瑣事絆住了腳，再說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半大姑娘了，不好再跟進(jìn)跟出，平日里有點空閑都得到葉外婆身邊去學(xué)各種大宅門里的各種道道，一天到晚的那叫一個生無可戀，現(xiàn)在還要被個耗子精這么刺激！

    年根上的時候，小耗子被虎妞揍趴在了床上。

    他錯了。他不該把不發(fā)威的老虎當(dāng)y。

    屠夫子坐在床邊照看兒子：“讓你別去招惹你姐。你姐的脾氣，和你娘一個樣。腿還疼不？”

    屠浩皺著臉，坐在床上，把手上的魯班鎖往被子上一摔：“您別提，我已經(jīng)差不多假裝忘記了?！?/br>
    屠英是習(xí)武之人，自家弟弟的身體比常人還弱一些，當(dāng)然沒有下重手，只不過打的時候沒看好，屠浩被一巴掌扇得人連帶椅子掉到了地上，還滾了一圈。其實也沒多嚴(yán)重，就是腿上青了兩塊，不過他體質(zhì)問題，感覺疼得被砍了兩刀一樣，直接就“臥病在床”了。

    屠夫子順手把魯班鎖抄在手里，覺得有點冷，直接就靠坐到床上，伸長了腳鉆進(jìn)暖被窩，隨便找了個湯婆子捂住腳，手指頭隨便一撥，就抽出一根小木條，剩余的木條全都散落下來，得意地看著兒子：“爹厲害吧？”

    屠浩瞪大了眼睛，扒過去：“咦？怎么弄的？”

    屠夫子享受了一會兒兒子崇拜的目光，下巴一抬：“不告訴你?！?/br>
    噫！爹，你又調(diào)皮了！小耗子瞪著眼睛氣鼓鼓地看著他屠夫爹，把小木條一扔，從床箱里又拿出一個小方塊來：“你能把這個解開嗎？”魯班鎖看著都一樣，其實有很多細(xì)微的差別。別以為能解開第一個就能解開第二個！

    屠夫子兩三下就解開了。

    屠浩又遞過去一個：“這個呢？”

    屠夫子一連給他解開了一箱子：“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