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雖然,先前宿離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早就設想過,萬一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定會責怪他,埋怨他,不會原諒他。 所以他一直小心謹慎的將她捧在手心里,只怕一個不慎,眼前的一切就此煙消云散。 可是,他最怕的這一天,終究是來了,她知道了事情真相,再也不想理會他了。 謝云窈卻是回答:“你若當真愛我,不如就放我走。” 宿離一聽此話,臉色頓時一沉,眸光陰冷下去,大概是無法接受,不管他說什么,謝云窈都聽不進去,一心只想離開他。 一想到她要離開他,宿離都快瘋了,已是滿目猩紅,額上青筋突跳,周身一股凜冽的寒意,比外頭冰天雪地似乎都還要冷上幾分。 謝云窈眼眸含著淚,楚楚可憐的拉著他的袖子,帶著幾分懇求的語氣,嗚咽說道:“你放我走可好?我絕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我們就當一切沒發(fā)生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今后再無瓜葛。” 她要從他心上割走一塊rou,讓他怎么可能當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謝云窈始終執(zhí)迷不悟,估計一時半會也說不通,宿離也不打算再費口舌了。 他就當是兩人沒吵過架似的,若無其事,溫聲溫氣,滿目疼惜的看著她說道:“窈窈,先別說這些了,時辰已晚,你今日先早些歇息,夫君另有要事,就不陪你睡了?!?/br> 隨后,宿離的掌心,輕輕撫了撫謝云窈的發(fā),彎下腰,在她細嫩的額上落下一吻,隨后起身,出門離去。 謝云窈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想到自己定是要被他囚禁在此,心下愈發(fā)絕望,氣惱的衣袖一揮,一把將桌上的花瓶推翻下去。 “啪”的一聲,花瓶摔得四分五裂,屋內只剩下女子哀怨的哭聲,在落雪紛飛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鉆心。 宿離一直就守在附近,聽著她哭,他愈發(fā)心碎難過,一直到雪夜徹底安靜下來,他卻是一夜未眠。 此后,謝云窈便被關在刺史府后院之內,每日能見的人,除了宿離,便只有秋月一人,對外只說謝云窈有病了。 秋月進屋探視謝云窈之時,見她面色憔悴,神色黯然,很是擔心,“姑娘,你跟姑爺到底是怎么了?” 先前兩夫妻明明恩愛有加,整天如膠似漆的,看得秋月都快酸掉牙了,怎么突然之間就鬧翻了,而且看上去還挺嚴重的,姑娘一心想回京城,姑爺不讓她回去,還把她關了起來,不許見任何人。 謝云窈瞄了秋月一眼,眼前一亮,趕忙拉著她的手道:“秋月,你幫我去送一封信可好?” 秋月連連點頭。 隨后找來紙筆,謝云窈便親手寫下一封家書,想送回京城,讓爹爹過來解救她。 先前,她還以為,憑借自己跟宿離周旋,應該能想辦法順利回京,所以暫且沒有驚動京城那邊。 可是現在看來,她跟宿離已經徹底鬧翻了,也只有寫信回去,求爹爹過來救她脫離苦海。 秋月拿著謝云窈寫好的信出去,準備找個人,快馬送回京城。 可是,當天晚上,那封信便原封不動的,被宿離帶回屋,一把扔到了謝云窈面前。 謝云窈看著自己寫的信,被宿離截獲回來,而且信封上還帶著幾滴鮮紅的血跡,像是一朵朵紅梅般灼眼。 她頓時臉色煞白,便知道,肯定是秋月去辦事的時候,被抓住了,送信的計劃失敗告終。 謝云窈起身拉著宿離的袖子,含著淚看著他,“你把秋月怎么了?” 這個喪心病狂之徒,該不會已經把秋月殺了吧? 宿離陰沉著臉,沒有說話。 謝云窈頓時有些慌了,連忙懇求,“你別殺她可好?是我讓她去送的信,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什么也不知道,我求你了?!?/br> 宿離蹙了蹙眉,捧著她的臉,輕聲說道:“好端端的,我怎會殺她,在你眼里,我是那種濫殺無辜之人?” 是! 前世,曾經有官員因為多看了謝云窈幾眼,便被宿離挖去了雙眼,還有內侍,因為謝云窈對他笑了笑,便遭到宿離妒恨,被五馬分尸,暴君之名,名不虛傳,他殺過的人,謝云窈都快數不清了。 看著上面的血跡,謝云窈后來才明白,被殺的應該不是秋月,而是秋月找的那個送信之人,這才放心了一些。 宿離對著信,揚了揚下巴,詢問,“這是寫給誰的信?” 謝云窈瞄了一眼那封信,頓時心虛得冷汗直冒,支支吾吾的解釋,“是我寫的家書……” 宿離兩根手指,將那封信夾起來,吶吶說道:“窈窈要寄家書回京,怎也不告訴夫君一聲,夫君讓人幫你送就是了,何須出去找人送。 “你這封家書莫不是寫了什么,不想讓我瞧見?” 男人那灼灼目光,似乎一眼就把謝云窈看穿了,只讓謝云窈頭皮發(fā)緊,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惹了他不高興,他就把秋月殺了。 謝云窈只好硬著頭皮回答,“只是過年回不去,想跟爹娘交代一聲?!?/br> 宿離想了想,點頭答應,“這信不慎沾了血跡,讓岳父岳母見也不好,你重寫一封吧?!?/br> 也不知宿離有沒有看過信里的內容,總是,他當著謝云窈的面,將信扔進了燃燒著的爐子里,轉眼燒成了灰燼。 隨后又讓人取來紙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逼迫謝云窈重新寫一封家書,還要寫得他們夫妻相親相愛那種。 謝云窈迫于無奈,只好寫了暗號,希望父親能夠看懂。 晚上,宿離想留在房間里,不過,需要先詢問謝云窈的意思。 他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問:“窈窈,你消氣了么?” “……”宿離怎么還自欺欺人,以為她只是在生氣?這根本就不是生不生氣的問題啊! 謝云窈冷著個臉,轉過臉去,“你將我囚禁于此,還想讓我如何消氣?” 宿離連忙解釋,“最近外頭下雪,我只是怕你出去凍著了,再染上風寒,我怎么可能囚禁你?!?/br> 謝云窈冷笑,“那你讓阿七阿八守著門作甚?” 宿離道:“我最近太忙,沒空陪著你,只是想讓他們保護你安全罷了,你什么時候想出去都行,不過要讓他們跟著,我才放心得下。” 最主要的是宿離害怕,他在外頭忙著正事的時候,謝云窈趁機逃走了。 謝云窈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沒見過這種厚顏無恥的,明明囚禁她還死不承認。 宿離彎下腰,看著她,又問道:“窈窈冷不冷,夫君幫你暖床可好?” 謝云窈微微張口,都忍不住想罵他了。 卻聽他緊接著又道:“我只是幫你暖一暖,暖完我就走,不擾你歇息?!?/br> 說話時候,他已經開始脫衣裳了。 男人一件件褪去衣袍,只著里衣,翻身上床,鉆進被褥之間躺下,聞著被子里謝云窈身上的盈盈香氣,宿離一時間好像都醉了。 謝云窈傻愣愣的,從屏風背后,伸出個黑溜溜的小腦袋,偷偷瞄了他一眼,好像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竟然真的在給她暖床? 不知道為什么,那一瞬間,謝云窈突然有一種錯覺,好像宿離跟前世有點不太一樣,身上沒有前世那么大的戾氣,帶著幾分容二哥哥才有的溫和。 不過,謝云窈很快又抹去了那個想法,恢復了先前的冷漠。 宿離能偽裝成容堇這么久,一直無人察覺,就連謝云窈,若是沒有看見他身上的胎記,也根本沒有發(fā)現他的真實身份,這足以證明此人有多虛偽,說不定,他現在這副模樣也是裝出來的。 她絕不會再相信他了。 宿離暖好床,把謝云窈抱過來,塞了進去。 知道謝云窈不愿意看見他,宿離也沒有多久留,很快就走了。 只有臨走之前,咬著她的耳朵,對她說,“窈窈別生氣了,好好睡一覺,我愛你,三十遍?!?/br> 等到宿離走了,謝云窈耳邊,還久久回蕩著以前他們說過的情話。 想到那時候心心相惜的美好幻想,她眼眶頓時濕潤了。 “要是夫君每日都說三遍你愛我,我知道夫君對我的心思,今后自然不會再懷疑你了?!?/br> “我每日給你說三十遍。” “……” “我這輩子不論發(fā)生什么也不會離開夫君,除非,夫君不想要我了?!?/br> “……” “月下發(fā)盡千般誓,但求與君白首爾。” “……” 謝云窈迷迷糊糊睡著過去,她又夢見了前世。 這回,夢里宿離那張臉,竟變成了容堇的容貌。 前世,她也是像現在這樣,被宿離關起來,就好像在對待他人無法染指的禁臠,只讓她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 實在無法想象,她心愛的容二哥哥,竟然會變得那副殘暴不仁,殺人不眨眼的模樣。 特別是,宿離攻入京城之時,血洗大半世家,整個傅姓皇室沒留下一個活口,就連最疼愛她的外祖母,也因為不愿在那逆賊手下受辱屈死,選擇服毒自盡了。 謝云窈不敢往下想,不知今后,宿離是否依舊會帶兵攻入京城,前世那場慘劇,是否還會發(fā)生? 到時候,她又該怎么辦? * 謝云窈就這么一直被軟禁著,轉眼就是兩個月。 這兩個月,宿離每日換著花樣討好謝云窈,她以前提過喜歡的,宿離都會讓人不辭辛苦的找回來,只為哄她開心,想讓她別再生氣了,想求得她的原諒。 可對于謝云窈來說,根本不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是她根本無法接受,與前世對她強取豪奪的人繼續(xù)生活在一起。 謝云窈雖然前前后后,寫了好幾封家書回京,可是,很可能宿離根本沒寄出,或者是私自調換了,所以爹爹一直沒有來青州救她,回信上也根本沒有提起過此事。 謝云窈心下漸漸絕望,還以為,她這輩子也逃不出那男人的魔爪了,只能等著前世的一切再重演一遍。 直到二月初,寧王突然造訪,奉旨前來青州視察。 得知這個消息,謝云窈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心里也再次冒出一個逃跑計劃。 或許,可以求寧王帶她回京?或許,還可以阻止前世的悲劇釀成。 作者有話要說: 說實話,要是你結婚后,發(fā)現丈夫一直隱瞞身份和性格騙婚,估計也想原地離婚 其實窈窈在一邊嫌棄宿離,一邊控制不住喜歡他,但是,想到前世的事情,窈窈不愿意承認。 當然,前世也只是窈窈想象中夸張了,她覺得她跟姝妃一樣,實際上,宿離一直對她很好。 前世宿離也是因為老早就喜歡窈窈了,所以后來報仇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接進宮里去。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小飛俠mary313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