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數(shù)。”

    他今天回了自己的住處。和北城那套的布局基本一致，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這套房子里，有很多她的氣息。

    昔日兩人拍的合照，她給他打得圍巾，還有紀念日里她送得禮物。季彧疲倦地揉揉眉心，他也告誡自己，不能在她身上花太多心思了。今天他給她打得那個電話，想必已經(jīng)讓她知道了他的弱點了。

    他應該冷她一段時間，以免她自以為是了，覺得他真折在她手里了。

    而另一邊，季彧今天沒再給她發(fā)消息，宋依心情也并沒有變得不好。

    她覺得以后就算都不聯(lián)系了，也不是多不好的事。她一個人獨自美麗也挺好。

    第11章 生疏

    這次的電影節(jié)，秦娩收獲了不少話題度。在國內一眾女藝人比拼誰穿了當季高定的時候，她一席小眾設計師設計的具有中國風特色的長裙，竟然引起了不小的關注。圖片發(fā)到網(wǎng)上的時候，引來一片叫好，短短一個小時工夫，評論就破了萬。秦娩沒有什么名氣，能得到這樣的關注，已經(jīng)是非常了不得了。

    宋依當然是狠狠地謝了陸陽一把，對方倒是很謙虛，說主要是人好看，襯得起衣服來。

    他這個觀點，自然是引起了宋依極大地贊同。秦娩頭發(fā)黑順長直，稍稍挽了個發(fā)髻，妝容嫵而不媚，有些清純，又有些女人味。裙子是藕色的，配上輕紗，仙氣十足。

    秦娩試完衣服出來的時候，宋依連連贊嘆：“到底是年輕漂亮啊，穿什么都是仙女范?！?/br>
    秦娩不好意思地笑，還開宋依玩笑說這么漂亮的衣服她穿了肯定也好看，宋依只嚷自己現(xiàn)在老了，不能跟小年輕比了。

    穆然這次是最吸引人眼球的。大制作女一號，身著大牌高定，男伴是駿業(yè)影業(yè)總裁季彧，風頭無二。在后臺看到她風姿卓卓的模樣時，宋依內心無比淡定，反倒是秦娩這小丫頭，一副不甘心的模樣。

    宋依不由得打趣她：“你該不是看上季彧了吧？”

    “怎么會宋姐，你別開我玩笑。”

    “那你干嘛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難不成是喜歡上穆然了？”

    “哪有?！?/br>
    小姑娘臉皮薄，宋依也不繼續(xù)開她玩笑了。她叮囑了秦娩和她的助理幾句，就拿上東西出去了。

    最近的工作她都交代的差不多了，宋依算了算時間，竟摳出了一周的假期，她打算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自上次那個電話后，季彧就沒再聯(lián)系她。一般來說，男女半個月沒聯(lián)系，應該能默認為分手了。宋依并不沒有刨根問底的想法，季彧的陰晴不定，她早就習慣。他突然看她不順眼了，不想繼續(xù)了，她并不覺得多奇怪。

    車上，宋依刷了下微博。廣場上，都被穆然和季彧刷了屏。以前的季彧，是最討厭在閃光燈下了，現(xiàn)在他手牽著穆然，倒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身穿修剪得體的高級定制西裝，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睛，目光不似平時那么冷淡，對著鏡頭時，還能有含蓄的微笑，矜貴氣質十足，優(yōu)秀的企業(yè)家做派。

    雖然微博上刷他顏值的人更多。

    “啊啊啊，季總裁滿足了我對霸道總裁的所有幻想。”

    “這臉這身材，國內小鮮rou我找不到第二個比他帥的。要是他能看我一眼，我這輩子就值了！”

    宋依挺想回復下這個評論的。就季彧這破性格，被他多看一眼有什么值得驕傲的。喜歡長得帥的，她手上有一票比季彧長得好，性格好的小鮮rou。她想歸想，卻也沒這么發(fā)，她一向很少把情緒帶到工作中的。

    她轉發(fā)了秦娩的紅毯照，配了簡單的四個字——繼續(xù)加油。

    哪知道有人回她了，還是她的粉絲。

    “什么時候能發(fā)專輯??！”

    宋依看了，一時五味雜陳。她出道那會，唱片業(yè)已經(jīng)開始走下坡路了。她那時候只錄了幾個小樣，放在網(wǎng)上跟人分享。后來家里一堆事，再加上后來和季彧分了，她也再沒有唱歌的心思。

    她沒想到，她居然還有粉絲。想來也慚愧，這些年應酬多了，她的嗓音完全不如幾年前那么清亮了，即使再唱，也不是那時候的味道。

    想要謝謝人家的，可想著自己也不會再唱歌了，也就不愿白給人添念想了。

    第二天，宋依就拿著行李，坐飛機出國了。

    那天電影節(jié)上，季彧走神了幾次，目光總在會場里搜尋，眼里有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期待。

    只是，他看到了她手下的藝人和幾個眼熟的工作人員了，卻始終沒有看到她。

    是有別的事忙嗎？

    又隔了兩天，還是沒那個人的消息，季彧坐不住了，主動發(fā)消息給她。只是因為時差，宋依那時候在睡覺，她過了六個小時才回信息。那時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了，季彧一直沒睡。

    她的回信，言簡意賅：“什么事，季總？”

    “怎么現(xiàn)在才回？”短短六個字，宋依看到了回信人的不耐。宋依想，季彧現(xiàn)在肯定覺得她特別不識好歹，竟然現(xiàn)在才回他的消息。

    她斟酌了下語言，竟然使自己表現(xiàn)得禮貌一些：“抱歉了季總，我現(xiàn)在在國外，咱們有時差呢。”

    沒一會他的電話就打來了，宋依接了起來。

    “什么時候出國的？”

    “前天吧，給自己放個假?！彼我榔届o地應付了一聲，然后起身慢慢踱步走向窗外。今天的陽光特別好，揮灑下來，周圍的景致像是鍍了一層金邊一樣。湖面的水波光粼粼的，很亮很好看。宋依迫不及待地想出去逛逛了。昨天酒店里的一道甜點格外好吃，她現(xiàn)在盤算著，今天得再去吃一次。

    于是不由得走神了一下。

    片刻后，她開口：“還有事嗎季總，我要下樓吃早飯了?！?/br>
    那頭沉默了好一會，正當宋依想以信號不好的理由掛斷時，季彧開口了：“什么時候回來，我們見一面？”

    “一個星期后吧。不過我回去還有不少事要做，見面的事先放一放，到時我也有事要和你說。”宋依的語氣很平靜，但這樣的平靜，讓季彧十分不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在漸漸離他遠去。他想開口再說什么，卻不知道從哪里說起。

    “沒事了嗎季總，我先掛了?！?/br>
    “好?！?/br>
    季彧回了一個字，可那頭卻已經(jīng)掛斷了。

    夜很黑，他的臥室里只開了一盞小燈。暗黃色的燈光，讓屋子里大部分的擺設都隱匿在黑暗之中。他微微抬頭，勉強可以看到現(xiàn)在的時間是兩點零七分，算上發(fā)短信的時間，他和宋依只聯(lián)絡了七分鐘。

    以前他們有說不完的話。他向來寡言，但是宋依熱情開朗，心里裝不住事，什么都會跟他說?？墒?，大四那年發(fā)生了巨大的變故。他們之間再不能像以前那樣相處了。宋依像是變了個人，總是歇斯底里地跟他吵。季彧想著她家有事，再加上他是男人，體諒她是應該的。

    但他所有的體諒、忍耐，換來的就是宋依的決絕離開。

    回家那天，他父親跟他說了這樣的話。

    “想不到我的兒子竟然這樣便宜，在人家眼里，只值兩百萬。”

    現(xiàn)在，他擁有了數(shù)不清的兩百萬，可他再也沒有當初的熱忱和夢想了。

    季彧按了按眉心，打開手機頁面，上面還有零星幾條沒回復的信息。他回復了岳柔的信息，她問他什么時候有空，一起去醫(yī)院看小健。

    那個少年出生貧寒，卻格外有才氣，對未來充滿了向往。只是因為家庭的變故，他活得很艱辛，又得了不好的毛病。岳柔跟他說了他的事后，季彧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想起了他和宋依的曾經(jīng)。

    他想讓那個少年能過得好一些，沒有陰霾的活著，眼里只有陽光。

    巧的是，岳柔回復了他，還問他怎么現(xiàn)在還沒睡。他和她很少聊私人的事，所以回復她也是生疏又客氣的。

    “有點事沒處理完?！?/br>
    岳柔向來很懂分寸，回了他一句早點休息，也沒再多問。

    季彧想，他是需要點時間和空間，好好處理他跟宋依的事了。

    宋依回國后，就收到了個重磅消息。有人在微博上發(fā)了一條似是而非的帖子，說《秦漢風云》劇組某女演員深夜以對戲為名，公然勾搭有對象的男演員。發(fā)帖人對這一行為進行了批判，說演藝圈下限太低，什么沒品的人都能進。

    于是網(wǎng)上就開始傳，說秦娩插足顧言宸和穆然的感情，被打成了小三。

    她坐在辦公室里，神色冷淡，無意識地用手敲擊著木質桌面。本就空曠的辦公室里，因為多了幾聲敲擊聲，變得更加壓抑。

    “怎么回事？”

    “秦娩姐跟顧言宸在劇組里很聊得來，兩個人經(jīng)常一起對戲?！?/br>
    宋依想起之前秦娩對穆然的敵視，頭痛地按了按額頭。

    她最怕藝人戀愛腦了。之前鄧琳好不容易想開了，卻不想這秦娩也這樣了。

    穆然和顧言宸兩個，她的確是聽到風聲，說兩人關系匪淺。但上次的酒局，她并不覺得顧言宸和穆然，像一對戀人。宋依在娛樂圈這些年，多少也知道行業(yè)里的一些規(guī)則。冷不丁地有內部人員爆料，要么是有人看不過秦娩，故意要搞她。要么秦娩就是個擋槍的，先爆她的消息預熱，然后接下來爆出的丑聞，就沒有關注度了。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和穆然有關。怕是有人要爆她的料，于是她先下手為強了。

    她跑到拍攝地去找秦娩。她狀態(tài)不是很好，一場戲重拍了好幾次。她過去的時候，她正在被導演指著鼻子罵。宋依沒立刻過去，就在旁邊冷冷地看著，等劇組休息的時候，她才把她拉到僻靜的地方，詢問發(fā)生了什么。

    “你跟顧言宸好了？”

    “沒有沒有?！彼B連擺手，看她張皇失措的模樣，宋依多少能看出個大概。

    “你喜歡他？”她語氣平淡，但說出來的話擲地有聲，秦娩只覺得自己無處遁形。她蒼白著臉，咬著唇，艱難地點頭。然后她有些驚慌地拉過宋依地手，問她：“這事會不會對他有影響？他沒什么背景的，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地位的?！鳖D了頓，她面露憤恨：“明明是穆然反復出軌，言宸本來想發(fā)作，沒想她惡人先告狀了?！?/br>
    “你自己都淪落成了炮灰，還去擔心別人?！彼我罌]好氣地戳了下她的額頭，秦娩自知這次惹下了麻煩，臉上都是慚愧。

    “對不起宋姐，你好不容易給我爭取來的機會，我對不起你?！?/br>
    宋依見不慣她這磨嘰樣，怒斥道“現(xiàn)在說這些都晚了。娛樂圈里，只要你沒殺人放火的事，總是有辦法洗白的，況且你還沒干小三的事，怕什么？你給我聽好了，離顧言宸遠點。然后在戲里面好好給我演，這部戲的期待度很高，如果你能靠演技翻身，再配合公關，就不會有人說你是小三的事了。”

    “還有，別再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了。你看看這件事出了，顧言宸有去撕穆然嗎？他連句話都不敢說，就讓你給擋槍子了。你要是再傻下去，你以后也別拍戲了，趁早回家該干嘛干嘛吧！”

    被宋依一頓罵后，秦娩冷靜了許多。她在劇組里安心演戲，只是助理也發(fā)來消息了，說劇組里針對秦娩的人很多，還有黑粉寄血書過來了。

    宋依聽后叫人取樣留證，然后讓助理在劇組里好好照顧秦娩，等這里的事處理掉些后，她會去看她。

    她坐在辦公室里，端倪著自己的右手，伸手握了握拳。

    手并沒有什么異樣，只是沒辦法再彈琴了。當初她會練琴，也得益于她小學時候的老師。她是一位非常有名的鋼琴家，只因為不喜浮華，所以到了她生活的小鎮(zhèn)定居，成了一位普通的音樂老師。

    宋依永遠記得她對她說得那句話。

    她說她的手生來就是彈鋼琴的，生來就是當音樂人的。

    只是，她一切的夢想，在那天已經(jīng)被毀了。想起穆然，宋依面露恨意。

    “噢喲，你這么不淡定的模樣，也是少見的?！?/br>
    “進來也不敲門?！彼我罌]好氣地回了一句，可臉上的表情，并沒有半分生氣。

    “我們誰跟誰啊，怎么，遇到煩心事了？”

    “你明知故問，網(wǎng)上鬧得那么大，我不信你不知道?！?/br>
    祁韓自得地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灑脫地轉了個圈后，面露玩味：“這次駿業(yè)的公關做得很好，滴水不漏。我看下一步，她分手的聲明就出來了，然后女強人人設就出來了，分手分得干脆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br>
    “和她飾演的呂后，很配?。　?/br>
    “那她也太痛快了。”宋依眼神一凜，祁韓就知道她的想法，順著她往下說：“怎么也不能讓她那么痛快啊，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也是該讓她跌個跟頭了?！?/br>
    見宋依神色未變，祁韓往她對面的沙發(fā)上一坐，隨意的模樣，但說出來的話卻很認真。

    “不過，真這么做了，怕是你家季總，也要出點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