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另類仙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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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大殿,主座上慵懶地斜靠著一人,此人一身黑色廣袖長衫,上好的玄蠶錦上以鮫血絲繡著大片鮮紅的虞美人,柔順的長發(fā)滑過肩頭,披散在鋪了金絲燕尾絨的坐墊上。 一雙骨節(jié)分明,白皙修長的手愛憐地拂過紫晶美人的絲滑外衣上,小心地剝開一些,露出晶瑩剔透的胴.體,甜膩的水澤沾染在指尖,手的主人蹙了蹙眉,猶豫了一下,將手指放進(jìn)了嘴里,舌尖一卷,霎時滿口甘甜。 這是靈荼老人種出來的葡萄,名喚紫晶美人,十金方得拳頭大的一串,昂貴得緊。 余浮舔完指尖,又繼續(xù)細(xì)細(xì)地剝那層纖薄柔韌的葡萄衣,剝了一會兒,嘆息:“本座為何如此有錢?” 少頃復(fù)又嘆:“唉,太有錢了!” 那顆葡萄終于被他剝干凈了,綠中泛著紫色的果rou如同一塊上好的翡翠,內(nèi)里無籽,光是看著就令人口舌生津,余浮仔細(xì)看了再無一絲紫皮,滿意于自己的耐心,微微笑著張嘴,就要將這美人送入口中。 突然,大殿的大門被人撞了開來,一個紫色的身影旋風(fēng)般刮了進(jìn)來,大喊著:“君上不好了!” 余浮冷不丁被這一嗓子嚎得一顫,手里的葡萄滾落開去,順著他的衣襟掉入了主座下的縫隙里,余浮心疼地低頭“啊”了聲,猶豫了下還是放棄撅著屁股,從底座下?lián)破咸训挠惺Ь笕松矸莸拇朗?,揚(yáng)袖掃了掃身上的汁水,橫眉豎目地看向殿下的那個冒失鬼。 “誰不好了?本座還好好的呢!” 那倒霉催的長著紫色長發(fā),亂七八糟地編了一頭辮子,身上披著件全是洞的奇裝異服,此時聽到他的怒吼,竹竿似的身子抖了抖:“君上當(dāng)然好好的,小的、小的說的是——君上,不好了!”他又還原了一次方才的語氣。 余?。骸啊?/br> 他面無表情地坐正些,聲音壓得低沉:“何事?” 殿下的人聽他聲色寒涼,身子抖得越發(fā)厲害,卻還是把話說全乎了,語聲里掩不住的慌亂:“殿外,臧琺尊主打上門來了!” 聽到這個名號,余浮的眉頭立馬一皺,臧琺尊主是仙門第一大派靈鷲門臧琺峰的峰主,此人修為極高,修仙界幾乎無人能敵,更是眾多仙門擠破了頭想要攀附的金大腿,可為人冷清,連徒弟都不收,且他自視甚高,從不輕易出手,此時來他魔界還打上魔神殿是要鬧什么? 余浮雍容華貴地壓了壓手掌,示意屬下稍安勿躁:“莫方莫方,魔界兩百年前仙魔大戰(zhàn)后,就與修仙界簽訂了和平共處五項(xiàng)原則,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他要是敢做出什么事來,就是違背了契約,是要上剮仙臺的。” 話落又懶散地往后靠,擺手:“隨便打發(fā)他出去得了,哦對了你叫什么?”他不愛身邊圍著太多人,便命魔眾們每三月輪流到殿里來侍奉他,每次十人,因此總是記不住名字。 紫發(fā)非主流抬起顫顫巍巍的小臉,黑色的眼線都哭花了,“小的名喚紫旋風(fēng)。”話畢嬌柔地擦了擦淚,“小的們就是這樣跟仙尊說的,可是他不肯走,說是要尋一人,若見不到人,他便、他便……” “他待如何?” “他便踏平魔神殿!” 余浮聽到這話,慢悠悠地直起身,捏起一顆葡萄,皮也不扒了,直接塞進(jìn)嘴里,邊嚼邊含糊不清地諷道:“嚯,好大的口氣!你且說說,他所尋何人?” 紫旋風(fēng)一張蒼白的小臉糾結(jié)了下,不安地?fù)钢渥由系亩矗骸八f來尋他走失的夫人……” 余浮吐出葡萄皮,斜著眼:“他荊行秋的老婆跑了與本座何干?” 話是這么說,可余浮心底里還是有些虛了,近年來魔界與仙界關(guān)系緩和,不但開通了通商貿(mào)易,兩界的住民交往也頻繁,通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奈何魔界兒女向來不拘小節(jié),有時候興致來了與修仙界人氏纏綿一二,興致散了說走就走,這荊行秋莫非是迷上了哪個魔女,然后被始亂終棄? 如今不顧身份尋上門來,怕是愛慘了那人。 哇!想不到啊,傳說中不近女色潔身自好高嶺之花的臧琺尊主,居然也會愛上誰,還被一腳蹬了,哈哈哈哈!大快人心!他簡直要呱唧呱唧拍手叫好。 余浮腦補(bǔ)了一出我愛你你卻不愛我還睡了我結(jié)果提褲子不認(rèn)人的年度狗血大戲,嘴角瘋狂上翹,壓都壓不住,紫旋風(fēng)見君上的表情越來越扭曲,小臉嚇得由白到青,抖著嗓子:“君上……” “咳?!庇喔≥p咳一聲回過神來,掩飾性地捋了捋袖子,整理好表情,又變回了英明神武的魔君大人:“唔…他有沒有說他老婆的名字?” 紫旋風(fēng)聞言虎軀一震,終于還是問到了!他心如死灰,想象著一會兒君上聽到答案后暴跳如雷,然后再遷怒他,把他扔進(jìn)魔靈谷被兇殘的魔獸分尸而食的慘烈景象,不禁臉色變得跟頭發(fā)一樣紫到發(fā)亮,他顫抖著吸了最后一口甜美魔息,喉結(jié)劇烈滾動著,視死如歸:“虞、虞、虞……” “吁什么吁!我還駕呢,荊行秋娶了匹馬不成?” 紫旋風(fēng)今天受到的打擊實(shí)在太多了,此時差不多是個廢魔了,他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終于說出了口:“虞、虞桑,就是君上你!” “咳咳咳……”余浮聽到這句話,一時激動下把葡萄整個吸了進(jìn)去,卡在嗓子里,咳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他不停地捶著胸口,眼睛因窒息開始向上翻,紫旋風(fēng)受到了嚴(yán)重的驚嚇,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嗷一嗓子:“來人??!君上被氣到翻白眼了!” 余浮虛弱地抬手:“扶本座起來,本座要去弄死那個不要臉的!” * 魔神殿位于魔界最高處,殿外是一條長得望不到盡頭的臺階,直接魔界最底處——魔靈谷。 魔靈谷是千萬年來高階魔族的墳冢,魔族死后,有些煞氣重的入不了輪回,魔靈便徘徊在谷里,被封印所致無法出來危害蒼生,長此以往,魔煞久積不散,便會生出些惡獸來,魔神殿位于其上,一是鎮(zhèn)守,二是壓制。 而神奇的是,在數(shù)萬年魔靈谷上魔息的浸染下,魔神殿外開滿了鮮紅妖異的虞美人,那條承上啟下的長階猶如白色的玉帶,在濤濤妖冶鮮血中擦拭出一條潔白的裂隙。 余浮走過殿內(nèi)深紅色的地毯,踏上這裂隙時,低頭看到的便是五十階遠(yuǎn)處,白衣繯帶,幾乎與長階混為一體的人。 那人也在看他,旋即一步一步,緩緩行來。 待人到了跟前,余浮看清了他那張風(fēng)華絕代的臉,五官仿佛是按著世上最極致的標(biāo)準(zhǔn)而長,不多寸許,也不失毫厘,只想讓人撫掌驚嘆。 而此時那人站在他身前兩步之處,清凌凌的眸子注視著他。 荊行秋一身銀紋白衣,只以一支青玉簪束起黑發(fā),端的是清冷又孤高,只是那雙眸子卻泄漏了太多情緒。 余浮面無波瀾,決定先禮后兵,避開他的目光:“不知仙尊為何而來?!?/br> 荊行秋緩緩闔了下眸,眸中暗潮洶涌,很快又歸于沉寂:“我為夫人而來?!?/br> 余浮五指蜷在袖中,音調(diào)轉(zhuǎn)沉:“那仙尊怕是來錯了,這里沒有你的夫人?!?/br> “夫人…”荊行秋上前了一步,啞聲喚道。 余浮聽到這句帶著些濃烈情緒的呼喚,雞皮疙瘩立時起了一聲,迅速退后了三步,皺眉不客氣道:“誰是你的夫人!” 荊行秋有些緊張起來,臉上清冷的面具裂了些許,幾乎是有些委屈地道:“那日你我已行了婚禮,拜過了天地,怎么就不是夫妻?” 聽他提起那日,余浮的像是被蜂蟄了屁股的烈馬,差點(diǎn)要跳起腳來:“滾蛋!那不算!” “婚姻大事豈可兒戲……” “閉嘴!你不要臉!” 荊行秋乖乖地閉嘴了,只拿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半晌又怨念地小小聲開口:“夫人怎可始亂終棄…” “本座沒有始亂終棄!”余浮怒吼。 荊行秋接得很快,似是就等著他這句話:“那你跟我回家。” 余?。骸啊被貍€頭的家! 他見到這人就氣不打一處來,也懶得搞什么幺蛾子禮了,直接兵吧。 他向身側(cè)張開手掌,須臾手心里凝出一柄古樸的玄鐵劍,指著荊行秋兇巴巴道:“你我打一場,打完了你就滾!” 荊行秋搖頭,為難地捏了捏手指,“我不跟你打。” “為什么?” 荊行秋從善如流:“你打不過我?!?/br> 余?。骸啊本尤桓铱床黄鹞遥‰m然我貌似可能也許好像真的打不過他,可是居然敢看不起我!他憑什么看不起我! 余浮是真的怒了,哇呀呀舉劍便刺,也懶得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反正怎么兇怎么來。 荊行秋也不還手,凄凄惶惶地閃躲著,見人越來越兇,委屈道:“夫人……” 余浮一劍刺空,怒得太陽xue砰砰直跳:“不許這樣叫我!” “…桑兒?” “啊啊啊!你閉嘴閉嘴!”余浮聽見躲在一邊偷窺的魔侍們的隱笑,氣得天靈蓋都要炸了,手上動作愈發(fā)狠厲。 荊行秋不愧是一代名士,即便是躲閃也行云流水豪不狼狽,魔侍們只見黑紅與玉白交織纏繞,劍影如風(fēng)甚是精彩,樂得在一邊合不攏嘴。 “哇,君上真的好兇啊?!?/br> “嗯嗯嗯,可是…君上這個樣子好像是打老公的小媳婦?!?/br> “我賭一包爆裂變態(tài)辣條君上打不過臧琺尊主?!?/br> “我賭五包?!?/br> 那邊的竊竊私語一字不落地傳進(jìn)了余浮耳中,這群吃里扒外的東西,他們眼里到底還有沒有他這個君上? 他氣急攻心,一劍揮了過去,可這次荊行秋卻不閃不避,生生受了。 只見他捂著心口倒退了一步,一縷血絲從他嘴角滲了出來。 余?。骸埃 ?/br> 他動作快過了思考,大步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人,焦急道:“你怎樣?” “無妨?!?/br> “哼!” 余浮像是沾了什么臟東西似的扔開他,耐心已盡,毫無感情:“尊主回去吧,以后不必再來?!?/br> 荊行秋落寞地垂下眼,輕聲道:“那日,原是我不對…罷了。”他回身背對余浮,“再過一月吧,待夫人氣消些,我便再來尋你。” 許是因著受傷,他的步履有些蹣跚,余浮心里隱隱不是滋味,往前邁了一步,又想起似乎不妥,便止了步子,負(fù)手看著他級級臺階緩步走下,直到身影消失不見。 哼,想到那時見面的境況,這人現(xiàn)在神神叨叨的,怕不是走火入魔腦子壞了吧。 還有,誰要等他了!不要臉! ※※※※※※※※※※※※※※※※※※※※ 這是之前說要寫的仙魔單元,現(xiàn)在沒那么多精力寫了,當(dāng)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