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傳言祁默宇在初中的時候曾經(jīng)鬧出過一條人命,但因為祁家只手遮天,所以這件事情被死死地捂住了。 虞明瑤在聽見這件事的時候,原本沒有在意的,畢竟瑪麗蘇小說里的校霸人設(shè)通常都喜歡這么設(shè)定,而這種設(shè)定的意義就是要凸顯這位校霸的暴戾成型,卻唯獨對瑪麗蘇女主溫柔又情有獨鐘,這兩者之間的對比足以讓不少女生臉紅心跳。 原本不過是書里的常規(guī)情節(jié)罷了,直到她注意到了傅南溪對祁默宇的敵意。 她不知道這樣的敵意從何而來,但大膽假設(shè),按照瑪麗蘇小說一般的套路認(rèn)真求證,答案果然呼之欲出。 祁默宇初中的時候確實做了這件事,而受害對象,就是傅南溪的meimei傅茹云。 世界上沒有平白無故的仇視和恨意。 虞明瑤心底微微嘆了口氣,心道校草一號啊,雖然你是一號,但是這樣在道德法律的邊緣瘋狂試探來回跳躍,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祁默宇也不生氣,他饒有興趣地盯著傅南溪看了一眼,再用勢在必得一般的目光掃了虞明瑤一眼,放大了音量:“你會后悔的?!?/br> 言罷,他頭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在別人看來,他就像是在對傅南溪的不識抬舉而感到生氣,但是傅南溪卻知道,他真正的意思。 “你太沖動了。”虞明瑤在傅南溪重新坐下的同時開口:“都忍了這么久,為什么要在這么早的時候就揭開自己的底牌呢?” 傅南溪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祁默宇的背影上,眼底的冰雪中帶著陰鷙,但等他轉(zhuǎn)過頭看向虞明瑤的時候,那抹陰鷙又已經(jīng)散去了:“我的底牌,不是你嗎?” 頓了頓,他重新開口道:“我說的對嗎?女王大人?” 虞明瑤靜靜地看著他,突然莞爾一笑:“陪我去一趟寧咸村。” 恰好這一天過去以后就是周末,圣彌爾頓從來都沒有補(bǔ)課的說法,虞宿周末自己有馬術(shù)課,縱使到了高三也沒有停下,虞母和虞父的吵架已經(jīng)升級到了“當(dāng)年的保姆到底是不是虞父的小三”這個階段,虞母甚至已經(jīng)在桌子上拍了一張分家產(chǎn)計劃書,自然沒有人管虞明瑤去哪里。 從a市從寧咸村并不容易,要飛機(jī)轉(zhuǎn)火車再轉(zhuǎn)大巴,最后還要再走大約一個多小時的山路,正是人販子最喜歡的那種地區(qū):大山深處,路多而曲折,拐賣人口也很難逃跑。 虞明瑤一路上都帶著黑色的大口罩,穿著黑色的運動服,還背了一個書包。她嫻熟地花了二十塊錢雇了一個恰好來鎮(zhèn)上買東西的村民。她現(xiàn)在的變化與之前可以說得上是天差地別,就算曾經(jīng)在這里生活過,村民自然也認(rèn)不出來她,只覺得她露出來的一點眼周的皮膚細(xì)嫩白皙,氣質(zhì)又好,一看就是城市里來的。 一路上,虞明瑤都像是她所描述的“來采風(fēng)的大學(xué)生”一樣,對這里的地貌、環(huán)境、風(fēng)俗等各方面都顯露出了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一路上都在對村民問東問西,村民樂得和聲音好聽的小姑娘聊天,一路也是有問必答。 傅南溪跟在后面,一言不發(fā),目光沉沉。 一個多小時后,破落的寧咸村終于出現(xiàn)在了兩個人面前。 村民大叔熱情地邀請兩個人住在自己家,虞明瑤也沒拒絕,又掏了一張五十和幾張十塊錢出來,正好湊了個一百,頗為靦腆道:“謝謝大叔,我們也是學(xué)生,沒什么錢,這就當(dāng)我們倆的住宿和伙食費吧。” 大叔看到錢的時候眼睛明顯亮了一下,一番推辭之后,高興地收了下去,并且飛快地讓自己的老婆收拾了一間房子出來:“你們一看就是小情侶吧?住一間也使得的吧?” 虞明瑤左右看看也沒第二間了,心想這也沒法拒絕。傅南溪笑了笑,向大叔道了謝。 趕了幾乎一整天的路,簡單地用了晚飯后,夜幕降臨。大叔出門之前帶上了房間門,傅南溪看向隨意地坐在了艷俗花床單上的虞明瑤:“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為什么要來這里了吧?” “我是被人販子賣到這里,然后在這里被找到的。”虞明瑤抬起眼睛,看向傅南溪:“這里這么偏遠(yuǎn),我還能被找到,那就只有一種可能?!?/br> “——人販子,還會來這里?!?/br> “我被找到的時候,是上上個周六的入夜后。半個月過去了,我覺得人販子是時候再來一趟了。” “忘記告訴你了,拐賣我的人販子,好巧不巧就是祁家生意鏈的一環(huán)哦。” “我要抓住他,摧毀他,順便摧毀這一切的幕后黑手。你知道每一個被拐賣的兒童的背后,都是一個破碎的家庭嗎?我要用盡酷刑,讓他說出每一個被拐賣的兒童的下落,說出每一個與他接頭的人和地點,讓他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的聲音飄蕩在帶著灰塵的空氣中,并沒有帶什么狠絕的情緒亦或是恨意,她就像是在描述什么理所應(yīng)當(dāng)又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這其中的輕描淡寫,卻更是讓人感覺到了某種奇異的力量。 ——她的每一句話分明是正義的,卻又因為最后的轉(zhuǎn)折而變得殘酷又邪惡了起來,就仿佛一個矛盾統(tǒng)一的……反派? 繼上次的“做男仆”之后,傅南溪的大腦難得的又宕機(jī)了幾秒,他眼中露出了幾分錯愕,半晌才開口道:“那你為什么要帶上我?” 虞明瑤一時之間沒理解他的意思:“為什么不應(yīng)該帶上你?” “你現(xiàn)在是虞家唯一的大小姐了,可以動用的資源數(shù)不勝數(shù)。你完全可以讓虞宿帶你來,甚至多帶幾個保鏢?!备的舷粗骸皫矣钟惺裁从媚兀俊?/br> “男仆不應(yīng)該時時刻刻都保護(hù)他的女王大人嗎?”虞明瑤靜靜地看著他,夜色中,她的肌膚白得出奇,唇角的笑意美麗而狡黠:“況且——誰說我沒帶呢?”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對不起昨天沒加更起來,做了一只鴿鴿言。 今天一定??!加一更?。?! 感謝在20200219 03:55:55~20200220 09:00: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inkk 10個;karaba、心1118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某茶幾 20瓶;一個合格的龍吹 10瓶;40556444 2瓶;試卷看似簡單卻心機(jī)太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42、假千金問您肯認(rèn)錯了嗎(17) 隨著她的聲音, 寧咸村外有了窸窸窣窣的步履聲,很快,那些窸窸窣窣就被更多的腳步圍住,有隱約卻并不明顯的嘈雜聲順著空氣傳來, 其中似乎有尖叫, 又有厲喝聲,再過了一小會兒, 虞明瑤的手機(jī)便響了起來。 “抓住了嗎?” “好?!?/br> 掛了電話, 虞明瑤站起身來:“走吧?!?/br> 傅南溪:……你就是抓我來小村一日游的吧?!所以我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嗎?! 虞明瑤一邊往外走, 一邊像是有讀心術(shù)一樣感應(yīng)到了他的吐槽:“你可不要小看這個村子, 這個村子實際上窮兇極惡,全是刁民。否則人販子怎么會把女孩子賣到這里來?你以為是來度假的嗎?” 傅南溪心底一震。 “為什么我會這么篤定,今晚人販子會來呢?”虞明瑤站在門口, 回頭看向傅南溪:“因為他們會把他叫來,一起商量怎么處置你和我?!?/br> “當(dāng)然,如果不是你在的話, 我一個人女孩子,手無縛雞之力,自然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此時此刻,我可能已經(jīng)被關(guān)去某一戶人家的柴房里面了, 再過一年來的時候, 說不定孩子都有了?!庇菝鳜幪滞崎_搖搖欲墜的木門,隨手一指:“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完全可以隨便去哪一家的柴火房看看, 又或者有機(jī)會的話,和某家看起來神色麻木又呆滯的女人聊聊天?!?/br> 言罷,她頭也不回地向著聲源處走去。 她黑色的運動衣逐漸與黑夜融為一體,傅南溪正準(zhǔn)備追上去,卻聽到不遠(yuǎn)處的木柵欄一陣異樣的響動,他心底一驚,又想到了虞明瑤剛才的話,四處看了看,抄起一根看起來還算結(jié)實的木棍,躡手躡腳地靠了過去。 虞宿神色冷淡地站在村外,眼底卻寫滿了焦急,直到看到虞明瑤的身影,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他身后還跟了一個人,虞明瑤一眼過去,看到了對方灰藍(lán)色的眼眸,虞宿注意到,開口介紹:“你剛轉(zhuǎn)到a班,可能還不認(rèn)識柏成順?!?/br> 他上前一步,壓低聲音:“柏家和祁家有舊怨,也知道祁家手上有這個生意,只是一直都沒摸到具體的證據(jù)?!?/br> 虞明瑤點點頭,心想這位長著討人厭眼睛的校草幾號來著,居然倒是有點用。她隨即向著虞宿甜甜一笑:“有勞哥哥了?!?/br> 柏成順在看到她的笑容后眼眸微深,聽見那聲哥哥后,更是不動聲色地掃了虞宿一眼。 虞明瑤盡收眼底,她本來對虞宿這種禁忌兄妹情沒什么興趣,但是只要能氣死長著灰藍(lán)眼睛的,氣死一個是一個,于是高高興興地上前一步,挽住虞宿的胳膊:“還好有哥哥來救我。” 柏成順:…… 虞宿整個人都被少女的甜香籠罩,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 而柏成順的臉色也顯而易見的變黑,如果不是有著共同的敵人,說不定這會兒就會上演一場手撕虞宿。 兩個人顯然沒有想到,除了他們,這里還有別人。 傅南溪臉色很差地從小山村里走出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自己剛才看到的宛如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逼仄骯臟的柴房里,瘦骨嶙峋的女人目光呆滯,唯獨肚子高高隆起! 虞明瑤沒有騙他,她說的都是真的。 祁家真的……該死! 再想到自己的meimei,雖然所有人都說,是學(xué)校的欄桿失修,她靠在上面的時候欄桿松了,她才跌落下去的。但是傅南溪知道自己的meimei恐高,是絕對不可能靠近欄桿,更不可能在七樓的時候做出向外張望的舉動的! 如果不是虞明瑤,他也許很難等到祁默宇親口說出那句挑釁的話,更不會有見識到如今這片人間地獄的可能性。 “你還帶了別人?”虞宿一眼認(rèn)出了傅南溪,雖然他沒有帶那副眼鏡,但是以虞宿的認(rèn)人能力,當(dāng)然不會像大多數(shù)人一樣,因為摘了眼鏡就覺得他判若兩人。就算相貌變了,人的身形總不會這么短時間就發(fā)生很大變化。 當(dāng)然,此時此刻,他也被傅南溪抬起頭來的時候的容貌驚艷到,心里不由得有了被威脅的感覺。 尤其是一想到這一路跋山涉水,虞明瑤竟然是和他一直在一起,虞宿心底的殺氣幾乎要溢出來。 “對啊。女王大人出行的時候,當(dāng)然要帶著自己的男仆了?!庇菝鳜巺s仿若未覺,松開虞宿的胳膊,沖著傅南溪招招手:“這邊!” 腳邊是被綁掙扎的人販子,遠(yuǎn)處隱約有警笛聲劃破夜空,身穿制服的人民警察翻山越嶺而來,身后是人間黑暗,他背負(fù)的更是自己meimei的仇怨,但是所有的這一切,仿佛在看到她沖他招手,露出笑容的同時,就消散了。 她之所在,便是光明。 于是傅南溪露出一抹笑容,大步向著虞明瑤的方向走去。 有了虞氏和柏氏兩家的插手,祁家昔日的產(chǎn)業(yè)全部被挖了出來,那些曾經(jīng)被深埋、原本也會永遠(yuǎn)不見天日的黑暗被全部翻了出來,祁家一夜之間跌落神壇,風(fēng)雨飄搖。 祁默宇已經(jīng)很多天沒有來上學(xué)了,大家對他議論紛紛,卻最終都沒有等到他來收拾自己的書包。 不久后,所有人都聽說,祁默宇被帶進(jìn)了警察局。 但很快,他就被釋放了。 虞明瑤最后一次見到他,是在一場大雨中,昔日桀驁的少年已經(jīng)不復(fù)往昔,他死死地盯著美麗依舊的少女,像是想要摧毀她的美貌,又像是在拼命抑制自己的破壞欲。 虞宿和游資等人下意識將虞明瑤保護(hù)在了身后,卻聽到身后的少女冷清道:“讓開。” 她走到祁默宇面前,抬頭看向他:“可惜了,未滿十四歲,還過了追訴期,連刑事責(zé)任都不用負(fù)。不過還好,你總要成年的?!?/br> “傅南溪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要你這么針對我,針對整個祁家?”祁默宇聲音壓抑:“如果是因為學(xué)校里的事情,我以為我已經(jīng)道過歉了。” “那你知道你錯了嗎?”虞明瑤彎起嘴角。 祁默宇的唇角泛起苦澀:“我……悔不當(dāng)初。” 小總: 【出現(xiàn)了!經(jīng)典臺詞!出發(fā)“悔不當(dāng)初”彩蛋一次??!喲西??!彩蛋到手,下關(guān)不愁?。 ?/br> “那你說說你錯在哪里了?”虞明瑤心情大好,沒想到還有這個意外之喜。 祁默宇愕然:“我……” 他半晌說不出話來,虞明瑤嘆了口氣:“你剛才說,傅南溪給了我好處?” “不,他什么都沒有給我。”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就讓我來告訴你吧。你不該在小時候見到有人拐賣我的時候,袖手旁觀。你買的某一件衣服,某一雙鞋,可能就是我被賣掉的時候所賺的錢?!庇菝鳜幠樕蠋еθ?,眼中卻宛如有一柄利刃。她舉起手腕,露出上面的傷痕,遞到祁默宇面前,聲音愈發(fā)冰冷:“對你來說,這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心理陰影。但是對我來說,這似乎毀了我一生的開端?!?/br> 隨即,她后退一步:“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欠我的,祁家欠我的,現(xiàn)在兩清了。至于你欠傅南溪meimei的一條命……” 她回頭穿過雨幕,看向站在那里的少年,再看回祁默宇:“現(xiàn)在,你們兩個人都一無所有了,多公平啊。是仇是恨,你們自己清算。” 言罷,她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小總,可以脫離這個世界了?!彼谛睦镎f。 小總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仆大隊: 【說好的十位男仆呢?不僅還有兩個人在初中部沒有養(yǎng)成,結(jié)果已經(jīng)是男仆的八人組里面還有一個祁默宇離隊了,真是太可惜了!!都沒有湊成十個人整整齊齊的隊伍呢!真的不要等等嗎!】 虞明瑤失笑搖頭:“……好了好了,下個世界更乖哦,小總不哭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