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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得了林大少爺?shù)牧睿商朴駱淠请p烏溜溜的眼神抵死不敢從林瑯臉上挪下來,只站在那里不動。 媒婆催促道:“快挑一下呀。” 林瑯也跟著催促道:“快挑一下呀……我也好奇我們玉樹哥,到底喜歡什么樣子的姑娘。” 這廂騎虎難下,唐玉樹只得低頭隨手翻了幾張,瞎指了指道:“……就這些吧?!?/br> 湊在一邊踮起腳偷看的陳逆插嘴:“白恕辭——這是阿辭jiejie?” 不識字的唐玉樹誤點(diǎn)到阿辭姑娘,一驚,望著那圖開玩笑企圖消解凝結(jié)的氣氛:“怎么把阿辭畫這么丑……” 林瑯笑不出來,只扣弄這指甲,將那雙單薄的眼皮斜斜一耷拉,主觀定論道:“阿辭不就長這樣嗎?” 陳逆這孩子心思玲瓏,見狀也只覺氣氛怪異,悄悄跑回后廚里去洗菜摘菜,遠(yuǎn)離了是非之地。 這廂唐玉樹也終于交了差,打發(fā)走了媒婆。頂著林瑯時不時的一通取笑,大冬天里冒著汗四下找事兒做。 唐玉樹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怕,但就是會怕。 后廚里乍然傳來一陣丁零當(dāng)啷的聲音。 林瑯無處發(fā)泄的煩躁因此得以借題發(fā)揮:“陳逆——你又摔了什么?” 探出腦袋的陳逆賠笑:“打翻了一個醋壺子——不過沒碎,沒碎……嘿嘿!” “哦……仔細(xì)著點(diǎn)兒!”既然沒造成什么損失,林瑯這廂的發(fā)揮沒能得以繼續(xù)。 收回腦袋的陳逆趕忙收拾著,半晌悠悠地從后廚飄出一句:“好酸哦……” 憋的林瑯胸口生疼,又不能奈何這個小孩兒。 林瑯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酸,但就是要酸。 那口氣兒直到傍晚時分送走客人后才消的,三人窩在后廚里取暖。 “最近生意越來越不錯了——今日又是過了申時過半才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但其實(shí)馬上酉時就又會來人了?!币幻鎸χY的倒影整理著自己頭上戴的朱櫻絨簪,林瑯一面道。 唐玉樹點(diǎn)頭:“是了——是因?yàn)槿颂嗔?,常常排不到桌子,近段時間晚上的客人也來得越來越早了。” “好煩啊……”林瑯抱怨著,嘴角卻翹得老高。 照這么發(fā)展下去呀,只會越來越賺。 日后攢夠了本兒,再把店開金陵去,開姑蘇去,開揚(yáng)州,還有臨安城里也可以——說起來……前幾日還有徽州的商人路過,吃完之后表示愿意注資,往徽州引進(jìn)——徽州人會做生意是出了名的,和他們合作或許也能賺一大筆呢…… 終于整理好頭上的紅絨球,心滿意足地林瑯又踏起悠哉的公子步,在屋中四處走動揉著筋骨;院子里傳來人聲——“嘖,你看——晚客來得真是越來越早了——陳逆?” “在!”還在變聲的小男孩兒扯著嗓子回應(yīng)。 “快整理整理,準(zhǔn)備接客人了!”安排完陳逆的工作,林瑯晃著脖子理了理衣領(lǐng),收拾出一張笑臉,端起大掌柜做派,從后廚走了出來。 ——只見來者卻是那個媒婆,身后還帶了個羞怯怯的姑娘。 笑臉就此散得不知所蹤。 ☆、第二十回 第二十回刁媒婆不敵刁掌柜 癡小兵難哄癡少爺 江南的冬天和成都模樣相似——都是一般的濕冷。 躲藏在媒婆身后的姑娘裹著厚厚的棉衣來御寒,深黑色的領(lǐng)子邊擁著白皙的脖頸,雖是粗苯的裝束,卻顯得女孩更加嬌小。 “城西劉家的女兒,自己跟我來的——她娘走得早,她爹托我代他來審審這個準(zhǔn)女婿?!泵狡叛谥彀?,笑語盈盈地。 還沒一撇的事,卻被油腔滑調(diào)的媒婆開起了如此玩笑,林瑯心底一陣嫌惡。把眼神從媒婆臉上移開,越過她的肩頭向后看去——那姑娘招架不住林瑯如此直接的目光,把頭低了下去,將肩膀向前聳著,身形窩在一起。 “好不大方的一個女子……”林瑯心頭暗自評價,突然也能懂為什么金陵城里那些望族都偏愛花良敘那種姑娘。 “令尊大人呢?”林瑯環(huán)抱著手臂,高高昂起下巴:“自家閨女的親事,都不肯來?——既然當(dāng)我們家是小門小戶,那何必還折騰這么一趟?” 領(lǐng)教過林瑯的牙尖嘴利,媒婆對這個貴少爺心有余悸,只把林瑯那句“我們家”重復(fù)一遍,冷笑著小聲嘟囔一聲:“你跟人唐掌柜非親非故,還‘我們家’……”便把頭一揚(yáng),扯著嗓子向屋里喊去:“唐掌柜——唐掌柜——” 這句嘟囔聽得林瑯窩火,想想?yún)s也反擊不了什么——你只說自己是唐玉樹的換帖之交,卻又能怎么樣?人家的婚事,你到底有什么立場一直摻和?想罷卻更氣了,皺緊了眉頭盯著媒婆看。 身后唐玉樹聽得人喚,因腿傷還沒痊愈,所以起身時的動作不利索,“哎呦”一聲跌了一下;換來林瑯一聲譏諷:“瞧把你急的!” 唐玉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林瑯的尖酸,只用一種類似求饒的眼神看向他。那眼神看得林瑯心里不好受——確實(shí)也知道自己的確是太過尖銳了,可偏偏又想不通自己為何要這樣。 嘆了一口氣,林瑯收斂了幾分自己的敵意,將語氣換的平和些許:“名字叫什么?” “這姑娘叫——” “我問的是她。”林瑯察覺到即使自己有意克制,還是很容易被激怒。不耐煩地犯了一個白眼,心底罵道:當(dāng)事人再想出演嬌俏的小家碧玉角色,總不至于連介紹自己的名字都要別人代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