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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梵以刀鞘挑起一名刺客下頷,居高臨下地問:“其余族人藏在何處?說出來,就暫且饒過你等。” 這名刺客名喚須彌,眼下亦有飛鷹展翅刺青,尚且年輕,似還未滿二十。人說年輕氣盛,此人亦然,朝巫梵啐道:“一條性命而已,你拿去便是。但若要我背叛族人,無異于白日做夢!” 巫梵耐心有限,只說了一個字:“殺?!?/br> 此言一出,刺客大駭,紛紛驚呼:“少主!” 須彌恨不能生啖巫梵之rou,厲聲說道:“不必求他,我本就懷著必死之心而來?!?/br> “今日我為刀下鬼,只等黃泉路上報此仇?!闭f罷,他當即就要用尖刺劃破眼下刺青。 巫梵揮刀挑飛他手中利器,沉聲說道:“我改變主意了?!?/br> “他們很重視你?!闭f話之間,巫梵回身望向其余幾名刺客,“我若對你動用大刑,他們會不會招供?” “不會?!表殢洿鸬脭蒯斀罔F,依舊面無懼色。 “不妨試試?”巫梵與隨行祭司吩咐,“先砍下他的手指?!?/br> 祭司領命,中抽出匕首就要切下去。男子咬緊牙關,只等劇痛來襲,誰知忽然被人喝止:“住手!” 巫梵望向那人,復又問道:“愿意說了?” 那人蹙眉不言,又怕一眾祭司對少主人不利,陷入兩難之境。巫梵耐心告罄,再度揚手,命祭司用刑,卻聽另一人高呼:“我來說?!?/br> 須彌瞪視那人,連連搖頭:“不許說!” “族長仙逝之前,將須彌少主托付于我等,我又怎能任憑惡犬走卒欺凌于你?”他不顧須彌阻攔,與巫梵道,“你等且往北面去,繞過石山,便可見到村落?!?/br> 隨行祭司見刺客已招供,又問道:“大人,殺還是不殺?” “留著吧?!蔽阻筠D(zhuǎn)而走向冰原北面,“我素來言而有信。” 等到眾人行至村落,方知曉原來亓風部早已衰微,大多是老弱婦孺。巫梵本也以為,還會有一場惡戰(zhàn),誰知所憂心之事都迎刃而解。 無人可用至此,難怪部族少主都親自上陣刺殺。 依照巫燧大祭司指令,不抵抗者只需押入冰川地下溶洞關押。巫梵本無殺心,命祭司押解俘虜歸去。 鐐銬將囚徒串成一行,有幼童怯怯問道:“他們會抓我們祭神嗎?” 她的母親無法回答,只能將女兒摟入懷中。 寒冷潮水的地下溶洞,是叛逆者最后的歸宿,他們會在這里度過余生。當然,十之八九是不能壽終正寢了,即便僥幸不死于病痛,也會被當作人牲活祭。 須彌抱膝坐在囚籠中,冷眼盯著巫梵半晌,驀然出聲:“你手中握著的,可是摩羅金刀?” 巫梵瞥一眼長刀,坦言道:“我并不知曉此刀來歷?!?/br> “我族壁畫上繪有此物,刀環(huán)之內(nèi)的流云紋我絕不會認錯。”他看著巫梵握在手中的長刀,忽而發(fā)笑,“我亓風部族人等了一代又一代,只望握有圣物的傳承者出現(xiàn),解救我們于水火之中?!?/br> “今日總算等到,誰料想,等來的卻是滅族之災?!?/br> 巫梵對他們的苦難并無興趣:“我不是什么傳承者,更不是救你們于水火的人?!?/br> “你這巫燧的走狗,不配用摩羅金刀!” 須彌握著鐵柵欄,被憤恨激紅雙眼。 縱使遭人辱罵,巫梵亦無所觸動,平靜望著他:“若說滅族之災,也是你等咎由自取。亓風部已衰微至此,竟還妄圖刺殺大祭司?!?/br> “如你這般的人,哪懂得我亓風族人的信念?” 說話間,須彌面露不屑之色。 巫梵并不認同此話,只說道:“忠于巫燧大人就是我的信念。” “不,你只是巫燧手中的兵刃,哪曉得‘信念’二字如何寫?”須彌只恨不能以言辭化刀,將巫梵凌遲。 “你,不過是一件死物罷了?!?/br> 巫梵本已轉(zhuǎn)身離去,卻在乍聞此言之刻,驀然駐足。 他的耳畔猝然回響起那日司烜所言——“你是人,有血有rou,而非巫燧手中的兵器”。 巫梵心中矛盾不已,忽然頭痛欲裂,漸有冷汗沁出額頭。 腦海深處,又有詭秘的聲音響起—— “你想要背叛巫燧大祭司嗎?” 巫梵捂著頭,低聲答道:“不……” “你是大祭司最虔誠的信徒嗎?” “是,我是?!?/br> “那么,你為什么要質(zhì)疑!” “我……”巫梵顱內(nèi)鈍痛,仿佛血跡疾速涌上頭頂,驅(qū)散理智,“我絕不會背叛巫燧大祭司!” 此話說罷,他幾乎力竭。話音一落,痛楚頓散,仿佛方才腦海內(nèi)的一切苦楚都是幻覺。 囚籠中的少年變了神色,看向巫梵時,仿佛在瞧一個瘋子。 巫梵匆匆走出地下溶洞,見冰川之中喧鬧不止。 “發(fā)生什么事情?”他方一出聲,四下旋即悄然無聲。 “大人,抓著個來不利不明之人?!奔浪疽幻嬲f著,一面將一名少年拖拽上前,“他鬼鬼祟祟躲在雪山下,十分可疑。” “阿樅哥哥!” 云喬見到日思夜想的人,抱緊了巫梵,怎樣都不愿離去。 祭司怒喝道:“大膽,這是巫梵大人,哪是你能來攀親戚的?” 云喬將臉埋進巫梵懷里,抽泣不止:“阿樅哥哥,我終于找到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