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好奇地往上看。

    “第2名，靳天逸, 16天，8%?！?/br>
    再往上……

    楚淮瞳孔陡然一縮。

    “第1名, 靳天逸, 9天, 5%?！?/br>
    楚淮揉眼，定睛細(xì)看, 再三確認(rèn)自己沒看錯，轉(zhuǎn)頭問道：“怎么會這樣？”

    靳天逸比楚淮醒的早, 之前就看到了這處異樣，先前楚淮還睡著時，他便在想這個問題。

    靳天逸皺眉：“我也不知道, 我是第16天出來的，那個第1名，要么和我同名同姓……”

    楚淮才不信，靳天逸的名字并不大眾，再說既要和靳天逸同名，又要比靳天逸優(yōu)秀，這概率……

    靳天逸知他所想，沉默片刻，無奈哂笑：“所以我還有個猜測?！?/br>
    他出神地望著排行榜第一自己的名字，說道：“也許，沒失去記憶前，我曾走過記憶之城副本?！?/br>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他對這總有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

    楚淮心頭微緊，知道他們糾結(jié)不出個結(jié)果，轉(zhuǎn)而打趣道：“第一次走9天，第二次走16天，你還退步了啊。”

    靳天逸怔了下，隨即莞爾：“如果那真的是我，可能那時我無欲無求？現(xiàn)在……有了牽掛，很正常?！?/br>
    楚淮垂眸，嘴角不由自主地?fù)P了揚。

    腦中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刺痛，“恭喜任務(wù)者楚淮通過記憶之城第一關(guān)的考驗，現(xiàn)在進(jìn)入環(huán)節(jié)，放煙花?！?/br>
    放煙花介紹：

    在單調(diào)無味的記憶結(jié)界里，每隔一段時間，會有一朵絢爛的帶著離開者叮嚀囑咐的煙花降落綻開，那是暫留者生的契機，也是永遠(yuǎn)滯留者痛苦的瞬間。

    寫下你想對結(jié)界里的人們說的話吧。

    注：不可涉及離開線索的關(guān)鍵信息。

    楚淮隨手寫了句。

    ……

    十分鐘后，記憶結(jié)界內(nèi)正處于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

    住戶們突然有所感召，紛紛披上厚重的大衣，來到窗前，夜幕濃重，不知從何處，幾朵煙花綻開。

    最終連成了一句話。

    “人可以販賣夢，但不能販賣夢想，可以販賣知識，但不能販賣良知?！?/br>
    一代們有人目露欣羨，有人悔恨不已。

    時隔日久，終于又有人離開了記憶之城。

    ……

    楚淮和靳天逸立在主雕像面前。

    三座小鬼雕像都是站立的，主雕像卻向內(nèi)側(cè)躺，以至于站在這個角度，它只給面前二人留下了個曼妙而引人遐思的背影。

    雕像長約兩米，通體是石質(zhì)的白，上面布滿了時間留下的痕跡，顯得有些破敗。

    長及腰際的黑發(fā)，應(yīng)是個女人。

    靳天逸轉(zhuǎn)到雕像背面，仔細(xì)望了眼，腳步一頓，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楚淮狐疑地靠過去，也跟著瞅了一眼，被眼前的景象噎住了。

    雕像是雌雄同體。

    它有女人的胸部，卻有男人的生殖器官（非性描寫）。

    半晌，楚淮道：“……我可以這么認(rèn)為，記憶結(jié)界里的小鬼，是他生出來的嗎？”

    靳天逸沒答復(fù)，反倒微蹙眉頭。

    剛才那一瞬，不知是不是錯覺，主雕像好像睜開了眼，朝他露出了個……善意的笑。

    楚淮見他立定不語，剛要詢問，腦中熟悉的刺痛傳來：“記憶之城第二關(guān)，最終關(guān)卡，即將進(jìn)入?！?/br>
    二人再次陷入了昏迷。

    鼾聲不斷的記憶鬼殿里，過了不知多久，主雕像真的睜開了眼，噙著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看著陷入夢境的靳天逸。

    良久，他聲音清而柔，虛無縹緲：“既是故人來，放個水算了。”

    他眼睛又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向了靳天逸身側(cè)的楚淮，良久，嘆了口氣。

    他輕易就能侵入任務(wù)者的記憶深處，了解他的全部。

    這第二關(guān)著實沒必要。青年身體羸弱，意志卻牢不可破，虛假的夢境根本不能動搖他分毫，再試一百次，結(jié)果也不會有一點兒變化。

    他根本奈何不了他，就好像當(dāng)年他奈何不了靳天逸。

    他百般解數(shù)在楚淮和靳天逸身上有如雞肋。

    當(dāng)年他年少氣盛，賭氣不服輸，靳天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走出第一層夢境后，他立即讓他跌入了第二層。

    這次更快，短短六天，靳天逸就走了出來。

    他不信邪，違背世界意志，締造了第三關(guān)。

    然后是第四關(guān)，第五關(guān)……

    整整九層，靳天逸不到一個月就將他締造的完美無瑕的夢境全部打破。

    那是個驚艷絕絕的青年。

    光明照進(jìn)他心頭的每個角落，邪祟不能侵?jǐn)_他分毫。

    他的意志堅定到煉獄般的溫度也不能將之融化。

    可他最后還是隕落了。

    靳天逸通過了九個副本，卻發(fā)現(xiàn)了個被隱藏著的可怖真相——他回歸現(xiàn)實的路，被堵死了。

    世界不讓他離開。

    他被惡意抹殺，毫無邏輯。

    后來……

    “我沒想到，他會這么選。但是……這的確是他會做的啊?！贝菩弁w的老家伙輕嘆。

    然后他又看了看楚淮，笑了：“老東西，你以后也不孤單了，他甚至比你更優(yōu)秀。”

    ……

    楚淮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黑黢黢的房子里。

    腳底下的木板破敗開裂，有泥土從縫隙中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