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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棠唇色有點白:“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 他眼神很冷,細碎的疲倦與星光一齊跳躍,似乎是厭倦極了眼前的人。就像有一盆冰冷的水澆下來,明明置身于夏天,郁恪卻冷得發(fā)汗,凍得牙齒都在打顫,完全忘記了自己要說什么,舌頭打結:“我、沒……” 楚棠慢慢拉開他的手,聲音低低的:“我方才在想,或許一開始我就不該回應你。我們本來就不適合在一起?!?/br> 郁恪整個人都僵住了,如遭雷擊,就像被釘在了原地,轉頭看楚棠時骨骼仿佛發(fā)出嘎吱的聲音,臉上的血色消失殆盡,錯愕、茫然在眼里一閃而過:“什么?”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 夜風灌進來,燭火被吹得胡亂搖晃,明明滅滅。 楚棠抬腿要走,郁恪神色瘋狂,伸手一把摟住楚棠的腰,從身后抱住他。 灼熱的胸膛緊緊貼在楚棠背脊,喘息打在他光裸潔白的頸邊。 郁恪痛苦道:“你別走,哥哥。我知道錯了。我改,我一定改!你別拋下我,楚棠?!?/br> 楚棠有氣無力道:“你這話說過多少次?可你改了嗎?” 郁恪背脊彎著,像一張彎曲的弓,繃得緊緊的。他鼻頭發(fā)酸,哽咽道:“對不起,我錯了。哥哥別不要我?!?/br> 楚棠沒有動。 郁恪心如刀絞,害怕楚棠離開的念頭壓過了一切,叫他傷心欲絕,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重復一句話以希冀楚棠留下來:“我真的知道錯了,哥哥對不起。求你別不要我。” 懷里的人沒有掙扎,安安靜靜的,發(fā)絲垂落在身畔,像柔軟的煙羅。郁恪看了一眼他的側臉,仿佛被楚棠的冰冷給刺傷了,不敢再看,迅速收回了眼神,埋首在他頸窩里。 “你氣我傷了許憶,我過會兒向他道歉。你覺得我胡思亂想不信任你,我保證以后絕對不再懷疑你。楚棠,求你原諒我?!庇翥〕橐澛暤?,“你不是喜歡我了嗎?難道之前你對我的柔情都是假的嗎?” 楚棠輕輕喘了口氣,似乎是被抱得太緊了,郁恪下意識松了松手臂,心里忽然閃過一絲不對勁的直覺,立刻低下頭看楚棠,聲音慌亂無比:“哥哥你怎么了?” 楚棠臉色蒼白如紙,比郁恪還要白幾分,雙眼微微闔著,眉頭緊皺。 郁恪看到他虛弱到說不出話,臉上青白交加,雙手顫抖,慌張無措,又自責無比:“是不是被我氣到了?哥哥別嚇我,我、我……太醫(yī)!黎原盛!快叫太醫(yī)過來!” 他一邊喊著,一邊低頭看楚棠,楚棠腰間的鳳凰白玉上蔓延開耀眼的紅色,郁恪嘴唇顫抖,去看自己的手腕,上面也已經(jīng)布滿了紅線,仿佛因為吸飽了他體內的血,而有生命里似的,延長了許多。 黎原盛立刻叫乾陵衛(wèi)去找太醫(yī),連忙過來看一眼,震驚道:“國師大人怎么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楚棠心口的痛意蔓延。這股疼痛來得意料之外,著實叫他自己也措手不及。他握住郁恪的手,虛弱道:“你別、別擔心,去找、找……” 尚未來得及說完,他便身體一軟,失去了意識。 昏過去前,他聽到了郁恪驚慌害怕的叫喊聲:“楚棠!哥哥!” 楚棠往他懷里一倒,郁恪穩(wěn)穩(wěn)接住他軟倒的身體,自己卻好像支撐不住了,膝蓋一軟,重重跌坐到地上,卻牢牢抱著楚棠,沒有讓他磕碰到半分。 他攔腰抱起楚棠,幾乎是立刻便強自鎮(zhèn)定下來,站起來,厲聲道:“叫太醫(yī)過來。今晚的事,全部不許外傳!” “是!” 失去意識之后,楚棠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溫暖的紅綃帳里,朦朦朧朧的,一切感覺都變得虛幻,時而嘈雜時而混亂,身體隨著四周搖晃而搖晃,卻一直有一個寬厚灼熱的懷抱擁著他。 很快,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只剩耳邊那人熟悉的聲音。 楚棠感覺自己已經(jīng)恢復了意識,可眼皮太沉重了,他掙扎幾次,便不掙扎了,安安靜靜躺著。 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了。大殿內,燭光搖曳,漆黑的夜色涼如水,安靜無比。 躺在榻上的人閉著雙眼,素衣長發(fā),卻掩不住面容的清麗。 “對不起哥哥,我好像總是把事情搞砸。”郁恪撫了撫楚棠的臉,自責道,“都怪我,你氣我是應該的?!?/br> “我不是故意要和你爭吵的,我只是怕問出來,會聽到不想聽的答案,又怕你嫌我煩人,嫌我幼稚不懂事……雖然我在你面前,確實總是不成熟,還時常闖禍,惹你煩心?!?/br> “我太怕了,楚棠。你的人生大多都沒有我,我怕追不上你,心里總是不踏實。我以后一定不會再懷疑你,你睜開眼看看我好嗎?” 郁恪不知疲倦似的,自顧自說了好多,絮絮叨叨,一直都沒停下,時不時低頭親親楚棠蒼白的唇,像是怕打擾到楚棠休息,和他往日的吻都不一樣,如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我好怕,楚棠你醒醒,你看看我?!?/br> 沒有人回應。 郁恪握著他的手,沮喪地低下頭,道:“我真的知錯了,我以后再也不亂吃醋了,你不喜歡的我一定改?!?/br> 殿內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響起,卻一直都沒有停。 第二天,郁恪出來時,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似乎是一整夜都沒有合過眼。 黎原盛趕緊上前,道:“太醫(yī)說他們已經(jīng)在研制了,陛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