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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冰美人帝師手冊在線閱讀 - 第174頁

第174頁

    他想過很多方法,都無法留住楚棠。如今,他只能跑過來,在雪地里絮絮叨叨地陳情。

    郁恪道:“你知道我為何會知曉你的來歷嗎?”

    一片寂靜中,只有他的聲音回蕩著:“一個多月前,我做了個夢,就是你說要離開的那天。我夢到我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相識?!?/br>
    郁恪手撐著腦袋,似乎在回憶,目光望向遙遠的天邊:“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可哥哥也在,我能認出哥哥。那時候,我應(yīng)該是哥哥的下屬,看到的永遠只是你的背影,你從來不會回頭看我一眼。

    “可我依然滿心歡喜,只要能在你身邊,就很好了。

    “其實與夢里的相比,我現(xiàn)在好像更幸福一些,起碼你很早就來到我身邊了。”

    說著,郁恪失笑了一聲,很快,笑容便落了下來:“可你有自己的親人,是嗎?你甚至不是郁北的人。從夢里,我知道你只是為了任務(wù),才迫不得已來到這里的?!?/br>
    自從知道了楚棠來這里的原因后,郁恪就一直清楚,楚棠終有一天會離開郁北。

    “你從未掩飾過自己的異樣。不是自信不會被人看出,而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會永遠留在這里。郁北于你而言,不過是一個過處,我對你來說,也只是一個過客?!?/br>
    郁恪鼻頭發(fā)酸,眼前模糊了起來,像一只受傷的野獸在默默舔舐傷口,可他很快就收回了淚光,固執(zhí)地問道:“你對我,只有責(zé)任是不是?”

    楚棠依舊沒有回答。

    佛堂里,他低下頭,看了看翻開的佛經(jīng),輕輕合上了。

    門外,像是冷的,又像是在等一個答案,郁恪背脊直直的,有些僵硬。

    突然,雪地里響起細碎的動靜。

    郁恪沒有抬頭,過了一會兒,一只火紅的狐貍映入他眼底。它來到郁北皇宮,被養(yǎng)得更好了,似乎肥了些,眼睛圓溜溜的,耳朵尖尖。

    “哥哥,你對我,就沒有一點兒的動心嗎?”郁恪問道。

    小火狐看了他一眼,跳上了階梯,從門縫中鉆了進去。

    郁恪仿佛渾然不覺:“小時候,你和我說不會在郁北娶妻,我多高興啊……我以為你真有那么寵愛我。到了如今,我才發(fā)現(xiàn),我對你而言,從來都不是最特別的那個,只是一個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小寵。不,你甚至?xí)π櫺π?,我呢,連只小寵都不如?!?/br>
    他胸口上的傷才剛剛愈合,致命的天花也才好,卻一點兒也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仿佛自己的身體是鋼鐵一樣,在這么冷的雪天里,在外面坐了那么久,唇色蒼白,眼下烏青,憔悴又可憐。

    望著白茫茫的雪,他似乎已經(jīng)精神恍惚了:“你還不如讓我死在十幾年前那場雪夜里,這樣我就不會遇見你,不會活在夢境里數(shù)十年,更不會在今日眼睜睜看你離開卻無法阻止?!?/br>
    小佛堂中,楚棠保持著跪姿,似乎聽得很認真,動都沒動過。小火狐蹭到他身邊,腦袋擱到他腿上,他才回過神來,摸了摸狐貍毛茸茸的耳朵。

    他有些出神地想,郁恪說的都是真的嗎?

    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問題。

    郁恪說的怎么可能是真的。經(jīng)過那么多年的相處,他對郁恪,怎么可能只有責(zé)任?

    可他沒有出聲。

    狐貍蹭了蹭他,楚棠將腰間上的鳳凰玉佩解了下來,掛到了狐貍的脖子上。

    “吱”,狐貍叫了聲,見楚棠沒理它,它便懂事地往門外跑去。

    楚棠抬起頭,看了看眉目慈悲的佛像,目光有一瞬間的柔和。

    他想起以往和郁恪相處的時候,郁恪總愛胡亂稱呼他,不是哥哥、夫子,就是老師、國師,仿佛他的人生中,好多親近的人都是他一個人似的。

    他閉了閉眼睛,唇邊的笑一閃而過。

    患天花的時候,郁恪笨拙地握著他的手,極度依戀、卻又不舍得接近,小心翼翼的,生怕傷害到了他。

    回憶一幕一幕閃過,最終停留在了最開始的相遇——

    郁恪趴在馬車上,稚嫩的臉上滿是灰痕,小聲道:“恩人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楚棠起身,柔軟的衣物摩擦,發(fā)出輕微的細響。

    他無法否認自己真的一絲心動都沒有,但他很清楚,他和郁恪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在來到郁北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他始終要離開,對這里的任何人任何事留情,都不是好的做法。

    他從未失去過這份清醒。

    門外。

    小火狐停在郁恪身旁,脖子上掛著那塊玉,正事不關(guān)己地舔著爪子。

    郁恪看著那枚玉佩,看了好一會兒,忽而肩膀抖動,捂著臉無聲地笑了起來,只是眼中盈滿哀傷、自嘲,與哭無異。

    “我就知道,楚棠,你怎么可能帶我的東西走?”郁恪笑道。

    那玉佩上,有著牽情蠱的母蠱。若楚棠將它帶走,郁恪必定會察覺到他在哪兒,所以他將東西還給了他。

    門里門外,無聲了一息。

    良久,郁恪才重新開口,道:“哥哥,剛才我的話都是糊涂話,你別往心里去?!?/br>
    他坐在門前,眼眶發(fā)紅,鼻頭也是,不知是凍的還是哭的,只是眼神很堅定。

    “你不希望我打擾你,那我就不進去了。讓我在這里送送你吧?!庇翥∑鹕?,道,“本來想帶點酒過來的,可哥哥不勝酒力,天冷也不宜飲酒,我便沒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