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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棠站在窗前,伸手接了窗沿滑落的一滴水,涼涼的,他伸了手要關(guān)窗,去聽見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出去。” 下人齊聲道:“是。” 很快,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楚棠回頭。 郁恪站在門口,頭發(fā)微微濕潤,想來是經(jīng)過走廊時沾上的雨絲,他似乎走得很快,衣服有些微的凌亂。 “陛下?”楚棠有些驚訝。 郁恪沒走進來。 沒有月光,外面的燈應(yīng)該是被風(fēng)雨打濕了,沒亮,楚棠看不清他的臉色。 郁恪輕輕扯了下嘴角:“嗯。” “陛下深夜過來,是有什么事嗎?”楚棠問道。 郁恪沒說話,慢慢環(huán)視了一圈屋內(nèi),語氣緩慢:“雨天夜涼,國師不是怕冷嗎?” 楚棠道:“是,所以正準(zhǔn)備喊人將暖爐搬進來?!?/br> 其實他并沒有這個打算,夜深不好麻煩人,且這間宮殿保暖,關(guān)了窗就會暖和起來了,他都準(zhǔn)備直接上床睡覺的。 但郁恪看上去有些異樣,他就順著講下去了。 楚棠往前走了一步,關(guān)心道:“陛下那兒也冷嗎?” 郁恪笑了下,略帶自嘲,道:“怎么會,國師不是送了幾個人來暖床嗎,怎么可能冷?” 楚棠回想起剛才和楊大人的對話,道:“陛下不喜歡?” “喜歡?”郁恪輕聲道,抬步走了進來,純黑的衣擺冷冷地晃蕩,聲音又輕又冷,“我喜歡什么,國師當(dāng)然不知道。” 青年冒雨前來,好像渾身都透著不開心的氣息。 看著他逼近,楚棠直覺地想退后一步,又止住了:“如果陛下不喜歡,那就是臣冒犯了。” 郁恪緊抿著唇,突然笑了一聲,在安靜的夜里,有些滲人。 楚棠心里慢慢涌上一些防備。 青年別過頭,看著裊裊升起的白檀香,眼神陰沉沉的,像是要吃人的前奏。 屋子里的空氣好像要凝固了。 “陛下有話不妨直說?!背睦涞拿佳墼跓粝氯岷土藥追?。 郁恪抹了把臉,嘲弄道:“你要我直說,我該怎么直說?” 楚棠道:“如果你是因為方才的事生氣,那我道歉,是我多管閑事,沒有顧及你的感受。” 郁恪撒起潑來不管不顧的,楚棠不想在行宮里鬧出什么事來。說幾句示弱的話能讓郁恪消氣,他求之不得,況且,也是他魯莽行事在先,沒有考慮到郁恪作為一個成年人,會有自己的喜好。 他這么想著,肩膀一痛。 是郁恪猛地轉(zhuǎn)過了身,大手像鉗子一樣,抓住他的肩,將他按到了墻上。 楚棠看著他。 郁恪咬牙道:“你總是這樣……對我的心意視而不見,將我推給別的人,之后再若無其事地和我道歉。楚棠,你怎么就這么狠心?” 好像有什么事要脫離控制了一樣,楚棠心里莫名咯噔一聲,好看的眉宇皺了起來:“你在說什么?” 他垂下眸,思考著要怎么樣才能讓青年冷靜下來。 郁恪卻一手按著他,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楚棠直視著他,讓他看清楚自己眼里的瘋狂和決絕:“我在說,我的心意從來都是對你,我喜歡的也從來都是你。不管是三年前,還是現(xiàn)在,我要的人一直都是你?!?/br> 楚棠的眸色瞬間冷了下來。 郁恪呼吸有些沉重,聲音又狠又冷,又好像糅了一絲委屈:“你看著我。楚棠,我在你面前,不是什么皇上,不是什么洪水猛獸,更不是一個只會鬧事的小孩子,我不需要你一直和我道歉,來維持那可笑的君臣和睦。” 明明那么堅硬地鉗制住著人,郁恪卻好像要哭了似的,眼眶微紅,聲音微微的哽咽。 楚棠漂亮的眼珠子動了動,似乎才從他的話反應(yīng)過來:“你騙我?” 郁恪就這么近距離地和他貼著,冷聲道:“是,我騙了你?!?/br> 有風(fēng)從窗戶呼呼吹進,他看著楚棠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夜我在西北說的話,成婚是假,懺悔是假,改錯更是假——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改的?!?/br> 第51章 我喜歡你 “我有什么錯?”郁恪聲音冷冷的, 眼底卻燃起了一團火, 仿佛要灼燒一切,“我喜歡你,有什么錯需要改?” 楚棠聽著,胸膛起伏了一下,很快就平靜下來。 他貼著墻, 腰背挺直, 青絲披散,下巴被青年鉗制住, 但眸光輕寒,盯著眼前的人, 氣勢分毫不比他差, 語氣平淡, 好似從來沒有情緒波動過,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郁恪, 你騙我, 就是最大的錯?!?/br> 郁恪牙齒咬得緊緊的,話語仿佛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是!我是騙了你!可我若不騙你,你早就離開我再也不理我了!” 他知道, 如果楚棠知道真相, 知道他并不是真心悔過,知道他說的成婚是假的, 他會很生氣——任誰都不能被親近的人這樣欺騙, 更何況是一向習(xí)慣掌控一切的楚棠呢。 可他沒有別的辦法, 他還不可以將楚棠控制在身邊,只能自己去找他,他怕楚棠還介懷,只能說謊來接近他,利用楚棠的信任和心軟來步步為營。 孰輕孰重,他還不清楚嗎? 見不到楚棠三年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要是讓楚棠再那般疏遠他,他都說不清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來。他渴求著接近楚棠,接近喜歡的人,有什么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