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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玨頷首,只道:“護(hù)儲之志,生死不改?!?/br> 元老夫人長長嘆了口氣。 “我元家,世代只忠君,”她苦澀笑了笑,令李清玨心下一難,然而隨即又峰回路轉(zhuǎn),“但若是何公子所愿,元家定當(dāng)鼎力相助?!?/br> 當(dāng)初何炳榮決絕赴死,元家的命便算是為他續(xù)上了,冥頑止于彼時,恩亦生于彼時。 元家從不是世人眼中愚忠之輩,護(hù)國護(hù)土,為君為民,是為臣;知恩圖報,結(jié)草銜環(huán),是為人。 先為人,方可為臣。 “何公子但管放心,妾身替老爺應(yīng)下了,他日倘有所需,我元家有求必應(yīng)?!?/br> 李清玨倍感動容,起身相拜。 “今元家之善,晚輩終身銘記于心!” 第六十六章 此行求仁得仁,李清玨卻分毫不能覺出輕松。 元家相助無非是多了七分勝算,可兵力仍有懸殊,余下三分還待看天命。 況且今日相見,原以為自己袒露身份會令對方驚疑不定,不料元老夫人所言才是字字錐心,反教他知曉了當(dāng)年獄中真相,似將父親赴死之舉血淋淋捧在眼前,強(qiáng)按他睜眼看著,親耳聽著,偏還無計可施,不可伸手作阻。 時隔多年,當(dāng)日那般徹骨之痛重如寒冰侵襲,李清玨對著一桌佳肴食之無味,喉里仿佛鯁著腥咸血氣,勉力維持著面上沉靜肅色。 桌旁元老夫人仍與他低聲關(guān)切著,又怕觸及他不愿回首之事,只淺略問了問近些年來他好是不好。 李清玨頷首回“好”,腦里攥緊手可盈握的那幾縷暖,想這世上還有足以支撐他性命的人與事,茍活至今,倒也不算不好。 他閉了閉眼,終能重歸寧和。 一頓午膳用了許久,菜肴皆涼,敘談甚覺未盡。 至寅時兩人動身離去,元老夫人來得晚些,去得倒早幾步。李清玨獨坐二樓窗畔,隔簾隙目送她上轎走遠(yuǎn),暗自估摸著轎夫腳程,揣測那轎輦晃過長街回到元府,才站起身來亦行離開聽風(fēng)齋。 白日時分的藏玉巷與夜里歡歌笑語之象大相徑庭,若非春陽耀目,整一條長巷樓門盡掩彷如鬼界。 李清玨回到筑夢樓里,推門邁入正堂,見堂下一紫衣少年恰正側(cè)首望來,笑目彎彎地瞧著他。 “四處尋爹爹不見,原是出去了?!?/br> 李清玨心緒松懈幾許,反手闔攏樓門行上前問:“何事尋我?” 憐華不急說,同他回到二樓房中愜意坐下,房里光線比那未有燃燈的堂下明亮不少,能將眼前人看得更為清晰,欲開口時忽然瞥得李清玨面上異樣,想了想未出言疑惑,先是講道:“昨夜那位周大人二度作訪,我事事留心,卻未覺出有何不對勁之處。” 李清玨蹙眉:“倚你之意,是覺此人無害?” “許是時日尚短,當(dāng)下瞧來確乎無害。爹爹放心,他若還來,我再留心便是。” “嗯,”李清玨聞言頷首,將此周君玉之事全權(quán)交予他,囑道,“來日方長,你多加仔細(xì)些。況且此人即便當(dāng)真無害,那一整個刑部也終歸是與我等水火不容的。” “我明白,爹爹安心。” 憐華笑予寬慰,到此正事說罷,這才提及方才心中所疑。他向來無遮無攔,是那有一說一的性子,一雙盈盈桃花眼落在李清玨面上直白出口道:“爹爹去了何處,緣何出去一趟而已,這一回來便紅了眼角?” 李清玨稍一愣怔,旋即垂眸掩下眸底異色,搖頭應(yīng)他半句:“無礙,不過是去見了故人?!?/br> 憐華不再追問,由來聒噪之人聞言竟默了片刻,對他輕嘆一息。 李清玨正自尷尬,又見他從座旁站起身來,緩至跟前俯身蹲下。 憐華將手掌覆到他膝上,抬首自下望著他,仍如幼時那般總是唇含笑意的喜人模樣,話語溫軟數(shù)重,喚道:“爹爹莫再感懷舊事了,我與容夕亦有坎坷出生,但能遇著你便是萬幸。人當(dāng)惜福,珍惜眼前人罷,何必為些過往囚困折騰自己?” 暖陽過窗淌入,薄薄傾覆臨窗軟榻幾案。 室內(nèi)一時靜默無聲,李清玨垂眸望著膝旁養(yǎng)子,眸光如陽微動,許久后,從眼底浮出些難得一見的悅色,抬手撫了撫他發(fā)頂。 憐華總?cè)绱汗鈿枞诵?,不論身遭何事,從來不覺苦,李清玨不是頭一回如此以為,恐怕世上再無何事能令此子失了笑容。 “好。”他頷首應(yīng)下,把那一襲話記在心里。 筑夢樓悠然靜佇白日巷中。 李清玨今晨起得太早,午后回暖氳出倦意,待憐華去后就近躺上窗邊軟榻,和衣而寐,不知值此時刻,宮中正有車架駛出,徑直去往京中平王府邸。 今日平懷瑱一早起身諸事不顧,先至鳳儀殿向皇后請了安,見她眼疾雖無好轉(zhuǎn),但尚同昨夜一樣能夠模糊瞧清自己,勉強(qiáng)寬了半分心。此后又親自伺候著皇后服飲湯藥,敘談閑話,伴她共度近一個時辰之久。 待到騰出閑暇將手中要務(wù)處理一畢,驚覺此日已近申時,平懷瑱心下不愿耽誤,即刻令蔣常備車出行。 蔣常緊繃著腦里那根弦,一路握緊韁繩,本欲將車停往偏門,卻聽身后簾帳里頭那人料事如神,提前止了他小心翼翼的心思道:“行王府正門。” “太子,倘被朝里大人們瞧去,又該嚼舌頭了?!?/br> “由他們嚼去,”平懷瑱本就倍感焦灼,聞言禁不住溢出些冷笑來,“這大白日里本就難以避人耳目,何必再故作此地?zé)o銀之態(tài),難不成本太子探望堂弟也要被人指指點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