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書迷正在閱讀:冰美人帝師手冊、反派難為、我在靈異世界撩漢[無限]、收養(yǎng)偏執(zhí)神靈們后、異世大佬成長計劃[系統(tǒng)]、我靠煎餅成富賈[種田]、陳灘舊夢、靈媒、我在古代年入三十萬、不算卦就會死
平懷瑱順眉一笑:“確是瞞不過父皇的?!?/br> “從前對弈是朕哄你,如今喚你哄起朕來了?!贝司謩儇?fù)已明,宏宣帝索性不再走了,抬眼與他追溯過往道,“朕記得你幼年時候格外不講理,眼見著快輸了,非得讓朕悔棋重走,悔一步不行,還得悔三步?!?/br> “兒臣竟這般無理過?” “你說呢?朕的兒子里頭,屬你最不講理,卻也屬你最講理?!焙晷凼u頭,話到此身子微微一怔,似有片刻走神,面上愉色沉斂幾分,低聲不知說與誰聽,“你這性子,像你生母?!?/br> 平懷瑱險些在那一瞬掛不住尋常神態(tài)。 好在下一刻宏宣帝便應(yīng)了他最初的話:“你便去罷,為孝也好為國也罷,身為儲君該有德義縈身,舍了一出宮宴又算得什么……朕允了?!?/br> 宏宣帝自比他所慮深重,入寺祈福比之福報,更重要是身前名,倒不妨讓天下人看看當(dāng)朝太子不靡不奢的一腔氣節(jié)與高行微言的滿身賢德。 平懷瑱垂眸應(yīng)是,領(lǐng)旨謝恩,一顆一顆仔細(xì)將那黑白兩色之玉子各收盒中,清空棋盤再與宏宣帝萬分“講道理”地重來一局,眉目間盈著泰然與愜意,瞧來心境明朗。 然他心中實則實非無愧。 因私心誠未全然道出,入寺祈福所為不止孝道、不止天下,更為伴那一人夜里話別,為不可相見的又一年歲月留下聊以慰藉的幾抹虛影。 第五十六章 整一個多時辰如水淌過,棋盤上嬗變風(fēng)云才定下天地格局,宏宣帝與太子各執(zhí)一勝一負(fù),堪堪落個平手。 宏宣帝去時面上有笑,于旭安殿內(nèi)當(dāng)著一干人等的面囑了大太監(jiān)兩句,令王公公親往養(yǎng)心殿跑上一趟,把平日里最得偏愛的麒麟暖玉棋子送到太子殿里來,連同那方紅木鑲銀江山棋盤也一并賞賜。 隆恩浩蕩使得殿里宮人紛紛喜上眉梢,平懷瑱送走圣駕,盡賞旭安殿上下,承著聲聲道賀回到棋旁順眉收子。 身側(cè)蔣常兀自靜下心頭雀躍,自作主張將周遭宮人都給遣去了殿外,罷了行進(jìn)身旁等著太子與他說話。 不怪李清玨曾有言道,太子身邊唯有蔣常最知心識意。平懷瑱此時確有話講,轉(zhuǎn)眸看了看他,手中動作慢慢停下,面容之上偽于人前的平和終也一分又一分地消退無蹤,帶著滿目謹(jǐn)慎問:“明日出宮入寺,隨駕之眾哪些近得身、哪些近不得身,你可心中有數(shù)?” “奴才有數(shù),太子盡管安心?!?/br> 平懷瑱聞言頷首,微微勾了唇角,將手中捏了一陣的墨玉棋子往他身前遞去,怡然道:“待會兒替上新得的麒麟暖玉棋,眼下這副便歸你房中罷?!?/br> 蔣常一愣,暗想這舊棋價值幾何,登時驚得睜大了眼,直等著平懷瑱一聲疑音才忙不迭捧高雙手接過,叩恩領(lǐng)賞。 若說麒麟暖玉棋是宏宣帝愛不釋手的入貢極品,此舊棋則可稱之為民間瑰寶,乃是太子幾經(jīng)探尋自緬甸得來之物。蔣常還記得當(dāng)年年方十四的平懷瑱初得此棋時的如獲至珍,日夜把玩,更拉著李清玨與他連日對弈,樂此不疲。 因而蔣常眼下的驚訝絕屬情理之中,平懷瑱自也明白,平日里雖常給他打賞卻從不曾贈過這般金貴之物,倒怪不得他手足無措起來。 不過來日方長。 宮里的路從來不好走,從前險,往后會更險。 蔣常跟了平懷瑱十余載,不知還將有多少個十余載,日子久了,雖是主仆也會生出些相依為命的東西來。 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以之犒賞這一把忠心,才是物有所值。 “起來罷?!?/br> 平懷瑱不與他多言,想他當(dāng)會懂得,重將心思落回翌日生辰一事上。 而皇城之內(nèi),各宮消息總慢不過半個日頭。 蔣常打?qū)m里行了兩圈,各家宮人倘在道上瞧見他,無一不比從前更加恭敬,俯身盈笑地問聲“蔣公公安”,即便是年歲資歷甚長于他的老太監(jiān)也不作例外。想來除卻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王公公,蔣常身為太子跟前的近身紅人早已犯不著看誰臉色,然而盡管如此,他仍在與人招呼時微微躬一躬身,盈著和氣笑面待人。 待回到殿里,再將所見所聞一一告與太子知。 平懷瑱聽罷他所言,光是揣測都能料到哪宮最是焦灼。 今宏宣帝下旨撤宴,不忘稱譽(yù)太子德才兼具,乃諸子楷模。簡簡單單這么一句,便該令小六恨得最為牙癢才是,值此時候再給他知道了這一副麒麟暖玉棋的事,還難知會眼紅成哪般模樣么? 過去宏宣帝賜太子玉骨山河扇,平懷瑱自受賞以來日日將這寓意深邃的一柄巧扇懸在腰間,每見六皇子,總察覺那雙眼犯饞似的緊緊凝在上頭,恨不得盯出火來給他燒得一干二凈,教他直覺好氣又好笑,可恨又可憐。 原本入寺禮佛是為一己私欲,不料還可生此奇效,繼招安奪人之后再不輕不重地急他一把,豈不是好個天道。 不過仍不可掉以輕心才是。 小六傻了些,劉尹卻不傻,蒙他一時未必能蒙他一世。更何況劉尹為人心胸狹隘,欲壓他就非得不遺余力地一壓到底,否則若給了他半刻喘息余裕,怕都會被加倍奉還。 漫漫長道,平懷瑱是一步都再輸不起了,也永遠(yuǎn)只可輸曾輸?shù)哪且徊健?/br> 絕無二次…… 春夜越發(fā)不顯得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