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
一把狼人殺下來,有人興致廖廖,大概就像周周這樣,低著頭發(fā)呆或者打開手機無意識地刷。有人已經起了情緒,表情不大好。 周周不知道這些人的關系,顯然是幾個小圈混在一起了,小圈中或許有交叉的人,大概就是那些還鼓起精神的人,站在圈子的交集里,好像兩邊的人都指望著他,責任也更重一點,很容易成為大家的調侃目標,其實也不是真想調侃他,只是這是一個難得的有趣的共同話題,也可以快速拉近距離。 徐煜城就變成了大家的重點關注對象。 “Russel,老油條了,人家小姑娘都騙?!?/br> “怎么會呢”徐煜城笑笑,語氣輕松,“幫我沖票的都是聰明人?!?/br> “我說,也別玩狼人殺了,這么多人,我們來玩never好不好?!闭f話的人從剛進門就想組織活動,沒有人反駁他,但也一直不太有人搭理他,看他手臂上綁的橫條,應該是留學生會的組織人員。 Never的游戲規(guī)則很簡單,在場的所有人舉起一只手伸出五根手指,說自己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如果有人做過就要折迭一根手指,先折迭五根手指的人要受懲罰。 仍然沒有人理他,于是他自顧自地繼續(xù)說下去,“大家把手舉起來哦,我先說,我從來沒有吃過納豆?!?/br> 他就坐在周周旁邊,說完這句話臉自然就轉過去看周周,甚至沒有人跟著他舉手,周周有點尷尬,好像這個游戲就是他們兩個在玩一樣。 “我吃過納豆嗎,好像沒有?!彼龥]有折迭手指。 “我沒有...”周周犯了難,“我沒有去過迪士尼。” 上海有迪士尼,東京也有迪士尼,全世界就五個迪士尼,周周呆的城市建了兩個,這么大的數據概率、她居然從來沒有去過迪士尼,實在太丟人了。 她想等唐景亮一起去的,唐景亮其實并不感興趣,但他從來不直接說自己不感興趣,他推脫說要補課,但后來又說可以推掉補課。他把自己弄成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周周不吃這一套,結果唐景亮真的和老師請假說要陪女朋友去迪士尼。 這回輪到周周犯難了,不可能真的讓唐景亮因為自己耽誤正事,又趕忙說沒關系沒關系你去補課。這么一糟七拐八繞下來唐景亮還是去補課了,但周周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他多行動,多付出,凡事有態(tài)度在那就好。 弄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誰在委曲求全。 如果以后遇到對的人,一定要質問他,為什么沒有在自己18歲的時候出現,帶自己去迪士尼玩,周周在心里默念。 “王作,該你了,愣著干嘛呢?”是徐煜城的聲音打斷了周周的思緒。 她才發(fā)現自己說完那句話之后,過了好久也沒有人接應。 身邊的男生坐在那里,沒有要給她面子的意思,其實不是不給她面子,他沒有必要和一個小姑娘過不去,是不想給綁橫條的面子吧。也不知道是不是鬧過什么矛盾。 但王作賣了徐煜城面子。 “我從來沒有漂過頭發(fā)?!?/br> 緊接著大家都回應起來,一個接一個。 “我從來沒有養(yǎng)過貓” “我從來沒有染過紫色的頭發(fā)” “我從來沒有唱過日語歌” “我從來沒有滑過雪” ... 周周的手指一直沒怎么放下過,有人的手指都快沒有了。原來她的生活這么平坦無奇,碌碌庸庸,無所作為。她明明才十九歲,卻已經覺得落下別人好遠,確實太多經歷。 “我沒去過情趣酒店” 是綁橫條說的。 這句話點燃了全場,有人大笑,有人陰陽怪氣地叫,周周有點怕,感覺像洪水開了閘,所有人都看著周周,仿佛期待她說出更勁爆的東西,這是游戲,也是層層遞進的暗中較量。 “我...我立定跳遠沒有超過一米八。” 周周永遠是這樣,不會矯揉造作興風作浪地討人注意和歡心,凡事四平八穩(wěn),就像她的人生。 如果沒有一年前那場意外,可能會更加平穩(wěn),那她不會在這里,和這些人一起,玩這個游戲。 她始終不覺得自己屬于這里,哪怕在語言學校,她也始終覺得自己是個過客,一年,只要等一年,她就可以離開張婧妤她們,離開繁雜的小姐妹聚會,可是離開了又能去哪里呢? 她想起最近看的電視劇,男人把困住的螞蟻放走。 “就算它走了,也只是向著可能有水源,可能有食物,可能不被踩死的地方爬,哪里說得上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 就算她離開了語言學校,千萬努力最后也只是去K大,還是和這些人呆在一起,哪里說得上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眼睛里甚至泛起了淚光,抬頭剛好看到徐煜城,在和朋友講什么,大大咧咧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