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天玄地黃 真情慌慌(5)
夜玄兩回被罵,愈發(fā)怏怏不知所措,只怔怔看著蔚璃,倒還似有萬般委屈! 蔚璃無心顧他,又追問盛奕,“那位帝姬現(xiàn)下何在?不該隨你們一同歸回帝都嗎?” 盛奕忙答,“卻也是個莫名的女子!憑我等怎樣勸說就是不肯回宮!只說是:莫家一日不除,一日不歸帝都!公子無法,又不能使她皇家之女流落民間,只好派人先送她轉回西瑯,待天下太平,萬事安頓了,再請皇朝太子派人接她回宮罷!” 蔚璃仍有狐疑:如此看這帝姬果然是避莫家逼婚而出走,倒也有“寧玉碎不瓦全“之高志!只是九犀山她與玉恒遇刺,倒底是她“借亂而走”還是“造亂而走”?自己遇上數(shù)回的黑衣死士倒底與她有無關聯(lián)? 蔚璃猶豫再三,還是問說,“你們?nèi)绾沃滥桥右欢ň褪堑奂???/br> 盛奕微有詫異,夜玄忙趁機一旁搭話道,“這還有假???誰人閑的發(fā)慌會假扮帝姬!那人得有幾顆腦袋!他三親九族又有多少腦袋舍得被砍!更何況皇族玉室已然式微至此,莫家逼婚緊迫,誰還敢惹這麻煩?。俊?/br> 說來也是!蔚璃微微點頭,試問當下天家欲傾之勢又有誰人還會冒充帝姬?除非是另一計“金蟬脫殼”!蔚璃想著又連忙搖頭,警告自己:萬不可以自己多疑而揣度世人險惡!那便是自尋煩惱了! 夜玄覺出她別有心思,卻又不解她愁眉為誰而結,只好又討好著詳細說明,“那女子我倒是留心細看過了,論說相貌與那位皇朝太子也有幾分相似!都是淡漠疏離,總也冷冷的模樣。單是那脾性,一看便知是一家人!問十句答一句!那一句還能把人嗆個倒仰!不信你問盛奕!我囑他去向帝姬核問幾件事情,他去了半個時辰,回來氣得三天都沒吃飯!是不是有這事?”他推一把盛奕,求其證實。 盛奕笑說,“也不只是那位帝姬惱人!公子原也不是省心的人家!這個——璃公主自然明白?!?/br> 蔚璃聞言也笑了。 夜玄見她笑容頓時如得大赦,手腳也不僵了,身子也回暖了,嬉笑之情又浮臉上,可是礙于先前教訓,這一回他倒是能正經(jīng)說話了,“實則璃公主之憂心我也有過。故而我們一找到人,就先查看了她隨身印鑒,又核問了她身邊的婢女侍衛(wèi),她有一個侍衛(wèi)長名喚顏吉的,一直跟在她身邊,就是贈給盛奕白露馬的那位!璃公主曾住過帝姬宮殿,應該聽過此人名號罷?” 蔚璃點頭,似曾耳聞,當年入帝都朝拜,借助玉熙宮里,時常與她打得不可開交,跑來拉架勸和的人中似乎有一位姓顏的侍衛(wèi)。 “我也是確認無遺,才敢送她回西瑯,自往帝都復命的!”夜玄又鄭重補言,“畢竟蘭弟是為我之失才以質子之名入京,此事不可有差!若有差錯,則我與蘭弟性命難保不說,夜王族也必受牽累!我又豈敢大意!” 蔚璃再次點頭,想來也不會有錯!玉熙縱是人在南召,傳訊派人來伏殺自己也不算難事!況且那些黑衣死士到底是否歸她麾下,還要等到入了帝都以后與那位東宮儲君對質了方可確實! 一時又轉看夜玄,見他端然危坐,神色正經(jīng),倒也現(xiàn)出幾分王室子嗣的威儀軒朗,不禁贊說,“此樣才是兄長風范!才是王室子孫該有的氣度!蘭兒怯弱,卻也能奮勇為兄長為質!你們同為手足,又豈有不顧念之理?。俊?/br> “是是是!阿璃……公主說得是!”夜玄頻頻頷首,附和著言,又問,“璃公主也入帝都?不如我們同路!途中也好有個照應!一應飲食住宿都算我的!待入了帝都……” “謝公子厚義!”蔚璃忽又冷目幽然,“蔚璃此去,不再與任何人同路!請玄公子切莫糾纏!” “嘿!你這女人!”夜玄一聽這話,又裝不住了,“我剛剛才救了你性命!你轉頭就要棄我而去!忘恩負義如斯……喂喂喂……”他正吵鬧,卻見蔚璃擲下自己塞在她手里的各樣美食,提劍霍然起身,他連忙也見風使舵,立馬換了態(tài)度,又卑微言說,“無妨無妨!我并非圖你報恩!我甘愿為璃公主沖鋒陷陣……不如喝碗魚羹慢慢再議!我專為你煮的……”說著又去親盛魚羹,卻見蔚璃依舊召喚了侍衛(wèi)們絕然而去,不由怒道,“喂!蔚璃!你這薄情寡義的女人……”急得丟下湯碗還想追趕,卻被盛奕一把拉住,“公子這是做甚么!她已嫁作人妻,來去與公子無由!你又何故無禮糾纏?” “她嫁她的!我還未娶!”夜玄拼力掙開,最恨旁人同他講甚么有禮無禮!天下之禮在貴族士子眼中或許是“天經(jīng)地義,民之行也”,可在他夜玄眼里就是作繭自縛庸人自擾自我設限! 他未奔幾步,又被盛奕扣肩按住,“公子可否講些道理!” “講甚么道理!講道理便是他凌霄君誤我!要不是他從中作梗……” “公子又自認才學尊名勝得過誰人???澹臺少主還是風篁太子?。俊笔⑥葦嗪荣|問。 “真情豈在尊卑勝負?!”夜玄狡辯。 “璃公主與公子有真情?!”盛奕氣得面色鐵青。 “遲早會有!你許我追上去便遲早會有!”夜玄仍奮力爭鬧。 盛奕實氣他不過,幾下重拳,一個踢腿,將他扳倒在地,恨道,“公子縱是鬼迷心竅也該醒醒了!她此去帝都,必無歸期!凌霄君棋局未了,怎可能輕易放她遠走!公子還是想想如何取信于凌霄君,如何迎回蘭公子,如何歸國戍防邊關罷???” 一眾家臣看他二人鬧得不像了,都趕上來各拉一邊,分別勸撫,廖痕深懷思量注看著這位癡心執(zhí)意的蠻公子,不知遭遇此樣女子是能成就他還是將會毀滅他? “公子以為——”廖痕思忖著勸說,“真情不在尊卑勝負,又在于何?戲文里講說的那些所謂‘天造地設’、‘佳偶天成’又是指何資歷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