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長夜擾擾 北客來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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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玄聞言卻是義憤填膺,“四境王族豈可受人凌辱!我等先祖本是受天子所封守境護(hù)民之王,任他誰人冒犯王族都是死罪!”他在宴席之上剛剛受了澹臺羽麟刁難嘲弄,胸中郁悶正無處排解,可巧遇上莫敖這倒霉鬼,遂與蔚璃強(qiáng)求要隨軍前往,捉拿亂臣,又慨然忿言,“即是他作亂在先,但有反抗,當(dāng)格殺勿論!” 蔚璃聞言心驚,正待撫勸,卻聽玉恒一旁言道,“玄公子明鑒。就依公子所言?!?/br> 蔚璃恨不能仰天長嘆,亂事紛紛幾時休?何年何月才能逃離這瑣碎紛擾!有凌霄君助勢自是攔不住這位西瑯公子,只能目送他與青濯打馬領(lǐng)兵而去。轉(zhuǎn)念又想,有他在側(cè)青濯總不至吃虧。焦頭爛額之后再回身,又是另一樣煩惱—— 那邊昔桐正纏絆著玉恒言東說西,殷殷獻(xiàn)媚。偏那人待天下眾生都是一般無二的淺笑溫和,直讓人以為他是個可親可近之人,漸次已有投懷送抱之勢。 “可否回去了?”玉恒見她呆呆怔在原地又是滿懷心事,猜她心念必又開始胡思亂想,遂上前來含笑試問。 蔚璃卻惱他這般一副看透所有的嘲弄之態(tài),漠然地躬了躬身,禮道,“蔚璃恭送殿下。這便命人備車,送殿下回瀾庭?!?/br> 玉恒委實(shí)笑她小小心思,可又憐她無限愁懷,想想如此良宵竟平白為北溟來客所擾,他余興未盡,心意未了,又如何肯放她去,半嗔半笑道,“璃兒勞我半夜辛苦,豈非該親送一回?!鄙锨皝聿蝗莘终f牽了她手臂便走。 蔚璃已然辛苦巡城半個夜,此間身倦體乏,實(shí)無力再與他爭鬧,只得萬事由他。一旁昔桐將他二人親密之舉看得稀奇,也顛顛地跟在其后,演說種種。 長街上放花寥寥,弦歌亦漸漸冷清,夜入央,這一城喧囂終于靜默下來。一路都在聽桐公子呱噪他們路途所遇,原來他兄弟二人平生第一次出境離家,對南方風(fēng)物有無限稀奇,遂一路走一路玩,偏又是路途曲折,時爾迷路繞行,時而為水土不服病些時日,如此竟從冬雪飄飄直走到春花滿枝才算抵臨越都。 那桐公子得知越王新婚大典已成,不由又是抱憾聲聲,又向玉恒謝罪,又與蔚離致歉。蔚璃早已無心應(yīng)答此樣俗禮,此間她只想回宮去尋一軟榻高枕酣睡至天明。 總算撐力送至瀾庭,蔚璃本折身要去,還想回城門等青濯等將士歸來,卻被玉恒牽住不放,了然道,“他們是去捉我都尉將軍,自然知道該來此處奏報(bào),何勞你再跑一趟?還是陪我入內(nèi)一同靜候回音?!?/br> 蔚璃無法,只得又入了瀾庭陪坐堂上,卻早已力竭神倦,幾乎支頤可眠。那邊玉恒又令烹茶,又置鮮果食點(diǎn),她偷眼覷之倒似與那位桐公子相談甚歡。 只是瞌睡連連她無心理會,索性伏在案上閉目休憩,耳邊北溟公子的呱噪聲愈去愈遠(yuǎn),心神漸弛也漸入夢境,忽又聽喧朗朗一聲高呼,“阿恒!阿恒!大事不好了!這下可大事不好了……”接著便是腳步踉蹌倉惶奔入的聲響。 蔚璃皺眉,懶怠睜眼也知是澹臺羽麟又在胡鬧,淺夢中也不由輕嘆:天下熱鬧只怕要被他澹臺羽麟占去一半! 羽麟一路飛奔入內(nèi),也顧不得查看左右,徑自撲至玉恒案前,扯他衣袖急惶惶道,“這下可是壞大事了!你跑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那召國風(fēng)……”話未言盡已被玉恒微笑攔下,“羽麟,你還未見過北溟國桐公子?” 羽麟目中從無閑人,何況這等焦急之下,“甚么銅啊銀??!你先聽我,那越王這回只怕是應(yīng)諾了……” “你也還未見過東越國璃公主?!庇窈阋琅f笑意淡然,沖他強(qiáng)使眼色,他這才恍然,驚見一旁案上蔚璃正懵燃抬頭,怔怔問道,“我王兄應(yīng)諾了何事,壞了澹臺少主的大計(jì)?” 羽麟瞬間警醒,環(huán)顧四下,又見座下一位北國衣著的少年正好奇張望,他心智急轉(zhuǎn)之下忙另議他題,招呼昔桐道,“啊——桐公子?北溟王室?昔梧與昔桐?我知道我知道,素有耳聞……怎么只你一人?你們今夜才來觀禮,未免遲了些罷?” 一連詰問本想把蔚璃心思引到這位溟國公子身上,只可惜他這點(diǎn)伎倆早被她見慣,只是嘲笑一聲繼續(xù)追問,“羽麟休議他事,我先問你:我王兄到底應(yīng)了何事?怎么就大事不好了?” 羽麟不得不向玉恒求救,玉恒橫他一眼嗔他愚鈍,又從容自若緩言慢語先將昔桐遭遇之事簡要告知,又引他二人相見以禮,如此消磨著時光。蔚璃在一旁一直目視眈眈并無放過羽麟之意,玉恒只好又故做好奇問他何事驚惶。 羽麟不敢明言,只好湊上前伏向玉恒耳畔竊竊私語。此舉愈發(fā)看得蔚璃氣惱,冷眼看他二人挽臂搭肩,耳鬢廝磨,那白衣幽然素凈,伴著紅衣嫵媚妖嬈,還真真是一雙璧人!轉(zhuǎn)目又見桐公子那廂早已看得眼癡,頗有幾分艷羨妒恨之意。 此境可是夢中?此身可是多余?蔚璃竟有片刻恍惚。 玉恒聞聽羽麟向他簡述宮廷夜宴上風(fēng)肆向越王請求聯(lián)姻一節(jié),只淡然一笑,“此事與你何干?偏要你急得手足無措?” 羽麟本就心焦切切,此回更是目瞪口呆,驚異地看一下蔚璃,又看一下玉恒,一面是不敢直言,一面是不敢置信,末了惟有抱怨連連,“縱與我無關(guān),可也與無關(guān)否?你夜宴時去了哪里?我到處找你不見!你若在席,他們又豈敢放肆!” 玉恒見這素來自以為是自認(rèn)聰慧的澹臺家少主也會這般慌亂無措便覺有趣,又見一旁從來是霸道無畏的蔚璃正瞠目焦灼更覺可愛,心下便想尋了緣故戲弄他二人,一時朗聲言道,“我竟忘了——璃兒那里有一事問你?!?/br> 蔚璃并不知他二人嘰嘰咕咕又私議怎樣詭計(jì),聽得玉恒喚她也未能了悟。羽麟頗覺詫異,轉(zhuǎn)向蔚璃,疑惑問道,“何事問我?”